第19章 元旦汇演（下）

在得到程景珩加入汇演这个消息的时候，吴萌感叹。
  吴萌：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没有任何原则。
  吴萌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放在下巴前，仰着头，眼睛里充满了对爱情神往的气泡，咧开嘴笑得极为愚蠢。
  裴窈自然是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
  果然，爱情这东西，没有遇见的人把它奉若神明，遇见过的人只觉得‘呵呵’二字就能贯穿始末。
  爱是真的爱，讨厌也是真的讨厌。
  她没和吴萌说太多，拿起手里的节目清单准备去找吴启东，让他过目一下，如果没有其他要修改的地方，她便要组织人进行排练分组。
  吴萌本来说和裴窈一起去找吴启东的，结果她刚准备出门，她座位上的座机便响了起来，于是她只有朝裴窈摆了摆手，让裴窈自己去，转身去接电话了。
  裴窈从办公室出来，她办公室在8楼，而吴启东的办公室在他们楼上，裴窈本来说乘电梯上去，但此时的电梯处于1楼，她遂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推开了消防门。
  爬楼梯爬了一半，裴窈便听到了楼上有下楼的脚步声，于是她抬头向上望去，正好和下楼来的一名女生打了个照面。
  那个女生裴窈是认识的，是后勤处的朱雅。
  裴窈对着朱雅先露出了笑容，顺口还打了声招呼。
  朱雅则是有些微不可察的慌乱，在裴窈和她打招呼之后，她的笑意也很勉强，但裴窈没有在意，全当是她俩不太熟，朱雅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往深了想。
  裴窈上了九楼，吴启东的门只留了一个小缝，从屋里飘出来的暖气，让裴窈觉得很是舒适，她叩了叩门，在得到里面叫她进来的声音之后，她才推门而入。
  裴窈一进屋，便火急火燎地将节目单摆在了吴启东面前，后者则拿起来翻看着。
  就在吴启东看节目单的同时，裴窈开始说道。
  裴窈：赵医生那个空缺我找人补上了，咱们的节目涵盖了舞蹈、小品、合唱、独唱、诗朗诵等等，各个方面都考虑好了，现在就等您发话，我就可以立马安排下去了。
  吴启东对裴窈的安排还算满意，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思索着节目形式有没有必要再更丰富一些，不过裴窈这个节目方案，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需要补充的。
  于是他说道。
  吴启东：安排得不错，松弛有度，可以就这样安排下去。
  得到吴启东答复之后，裴窈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对于她而言，这些事早就是司空见惯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得到领导两句夸奖，就洋洋自得，自信心爆棚的应届毕业生了。
  她正准备走时，吴启东却突然开口的说道。
  吴启东：你们程主任是被你临时拖来救场的吧？
  裴窈回头，吴启东正笑盈盈的看着她，一脸八卦且暧昧的样子。
  裴窈思索了一下他的话，其实也没毛病，程景珩就是被她临时拖来凑数的。
  她对着吴启东，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
  裴窈：也差不多是这样。
  末了，她的视线停在了吴启东领口处那一抹可疑的红色上。
  那是……
  口红？
  这吴主任和嫂子结婚那么多年了，感情还那么好呢？
  但转念一想，别人感情好不好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裴窈收回了视线和思绪，冲着吴启东点了点头，便下了楼，回到了办公室。
  之后便是通知到各个参加节目的同事，让他们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有时间记得练练自己报上来的节目。
  程景珩的节目是接着赵芊的，赵芊选了一首情歌，名字叫《我可以》，很多年以前的歌了，裴窈第一次看到这个选曲的时候，她都有些惊讶。
  裴窈将曲谱以及还在网上找了个免费音源的链接，一并发给了程景珩，让他好好练练，程景珩许是今日不忙，她发过去之后，隔了一分钟程景珩就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过来。
  裴窈看着那个表情包，觉得有些见了鬼了。
  离汇演还有二十多天，这些天，裴窈除了忙常规性的工作之外，还要抽空去检查各个节目的进度，总之还是挺忙的，当然这些天，程景珩对她的嘘寒问暖也是每天都来报到。
  今天给她买了一斤板栗，明天给她拎了一袋草莓，就连那天裴窈随口和裴嘉说了句今年的车厘子看起来还不错，第二天她就在医院被程景珩塞了一口袋车厘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起之前程景珩的话，她有些头皮发麻的同时，还暗暗有些期待。
  她确实很好奇，高冷如同冰山一样的人，会怎样追求别人。
  可是她现在见识到了，她有些想要自插双目的冲动。
  怎么会那么笨拙啊！
  裴窈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读书的时候，程景珩能洁身自好那么多年，等到她来当了这个‘解放军’，感情是他根本就是个大白痴啊！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从内心最深处来说，还是带着一抹甜丝丝的。
  裴嘉快放假了，裴窈算了算时间，等元旦节过后一周，裴嘉就要期末考试了，然后再等两周，就要过年了。
  不过在过年之前，裴窈还是要打起精神继续搬砖。
  许是最近劳累的缘故，裴窈一直觉得自己有些萎靡不振，而且想睡觉的频率越来越高，可是无论前一天睡得有多早，她第二天也总是起不来，就觉得觉不够睡，以至于第二天更萎靡，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怎么也挣脱不开。
  裴窈有些烦，最近还有些上火，嘴角冒了好几个痘，她和何欣吐槽的时候，何欣最近正和叶淮热恋的你侬我侬，裴窈也觉得何欣和叶淮很配，至少两人性格……还有性别都还蛮配的。
  让裴窈有些烦的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还有就是，她亲戚已经一个多月没来探望她了，虽然她姨妈一直都不准时，推迟一个多月来报道也是经常发生的，所以她最开始也没当一回事，但是，姨妈一直不准时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于是裴窈打算着，等这段时间忙完就去中医楼抓点药来调理一下身体。
  当然眼下的事是得忙完这一阵。
  裴窈回到办公室，年末了，大大小小的会议不少，她将汇演的事安排下去之后，又转而和吴萌一起投入到了接下来的会议安排上。
  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天，裴窈瘫坐在座位上，如同一只脱水的鱼，吴萌背着手走过来，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可是吴萌不这样觉得，走到裴窈面前，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说道。
  吴萌：咳……小裴啊，你这样子可不行啊，打起精神来！医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裴窈根本没力气和她贫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吴萌瞧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突然神秘一笑，将背着的手放到前面，同时出现在裴窈眼前的，还有两张电影票。
  裴窈：？？？
  她不理解的看着吴萌，吴萌将票推到她面前，又顺势在她对面坐下，一副惋惜的口气说道。
  吴萌：这是我昨天抽奖抽到的，我一个单身狗又没人陪，这几天你真的很累，我呢！出于同事的友好情谊，就忍痛把它们转送给你吧！哦！给你和你们家程医生。
  吴萌笑得很甜，裴窈看一下电影票的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半的电影，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于是裴窈想要拒绝。可是在她开口前，吴萌继续说道。
  吴萌：你也不要不好意思，反正也没花钱，不去白不去，而且你家程主任给你买的东西，一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我就投桃报李，感谢你们一下下嘛！
  这话一下就把裴窈拒绝的话堵住了。
  裴窈笑着将票放进了口袋里。
  她估摸着，程景珩也没那个闲心去看电影，而且就算他有这个闲心，她也不想和他去看电影。
  回忆就在此时展开了画卷。
  那是他们上一次去看电影的场景。
  还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天，裴窈打扮得很是好看，她本就是淡颜，那天她起了个早，用一上午的时间画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把她的五官优势放大到了极限，清丽而不妖艳，如同一朵迎着朝阳盛开的山茶。
  这天的程景珩休息，也是裴窈从徐琳琳那儿打听到的消息，她特意将时间定在了今天，就是为了能和程景珩有个完美的约会。
  自从程景珩工作之后，他们的约会就变得寥寥无几，所以当程景珩答应陪她看电影的时候，裴窈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再床上蹦跶几下。
  程景珩到她家楼下来接她，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的到了电影院，买了爆米花和一杯可乐，裴窈便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牵着程景珩的手，像一个打了胜仗荣归故里的战士，而程景珩则是依着她，被她牵着手往前走，另一只手里还不忘拿着她买的可乐，笑得很是温和好看，带着几分宠溺。
  自然，裴窈只顾走在前面，根本没注意到程景珩的表情。
  验了票进了影厅，电影也如期而至开始放映。
  那是一个小成本喜剧，情节很是老套，梗也是很多年的，全程都是尿点。
  可是裴窈依旧看得兴致勃勃，因为她开心的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陪她看电影的人。
  就在电影放了一半的时候，程景珩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程景珩拿出手机，裴窈也瞥见了来电人，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程景珩先对裴窈说了声抱歉，然后起身朝影厅门口走去，到门口才接起了电话。
  当他回来坐在她身边的时候，黑暗的影厅，裴窈依旧捕捉到了他脸上的歉意以及急色。
  他说：刚刚接到医院电话，一个工地上出了事故，一名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裴窈便敛了情绪，将自己那一丝失落掩饰的极好，转而用理解的语调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裴窈：你快回去吧，病人重要。

  程景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末了说道。
  程景珩：抱歉……
  那次的电影，从程景珩走了之后，她便不知道电影在演着什么了，最后也是从程景珩那一声‘抱歉’结束了这场短暂的约会。
  思绪被吴萌的声音拉回了当下。
  吴萌说：好啦！我得准备回家了，你也快去约会吧！
  裴窈笑着应了声，待到吴萌走远，裴窈的笑意才从脸上逐渐消失。
  她将票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了半晌之后，还是将它放回了口袋里。
  当然，她没有约程景珩。
  不过她没有拂了吴萌的好意，一个人来到电影院时，还差有半小时电影就要开场了，裴窈在吧台买了一桶爆米花，准备一会儿拿进去吃，就在她付完钱准备离开时，一旁的售票处传来一阵女声。
  那女声说道：给我一张《如果今天就要走》七点半的票。
  回应的是售票员带着歉意的声音。
  “抱歉，七点半的票已经售空了。”
  她很好奇，这部片子其实没什么名气，不是有名的导演，不是有名的演员，能拿出来做抽奖活动的票，基本上都是那些不太好卖的票，售票员似乎也没想到，这场由邺城银行推出回馈客户的场次，居然会有人专门来买票来看。
  出于好奇，裴窈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惊艳绝伦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毛衣裙，外搭一件同色系皮草，及腰的长发烫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大波浪，此时的她有些失望，杏眼中带着几分懊恼。
  裴窈一个女性，都被眼前这人惊艳得说不出话。
  人间尤物大概说的就是她了吧。
  那女人只好带着失望离开了售票处，经过裴窈身边的时候，裴窈闻到了一股高级的香味，想着可能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鬼使神差的，裴窈出声叫住了女人。
  她说：这位穿黑衣服的美女……
  裴窈这话说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两个巴掌，她这话怎么那么猥琐……
  被叫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望向出声的方向，她似乎也不确定被人叫的是不是她。
  当她的视线和裴窈对视上时，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开口道。
  女人：请问您是在叫我吗？
  裴窈点了点头，露出笑容，将手里多出来的票递了过去。
  裴窈说：我这里有多出来的一张票，可以送给你。
  女人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还掏出手机准备将电影票钱转给裴窈，裴窈当然没有收，只道是朋友送的，她也没花钱为理由，婉拒了。
  女人很是开心，等电影放映的时间，女人和裴窈坐在一起聊着天。
  裴窈这才知道女人名叫林艳秋，还顺便加了个微信好友。
  出人意料的是，这部电影居然还不错。
  看完电影之后，裴窈和林艳秋分道，开车回到了家。
  洗完澡出来，裴窈发现手机上收到了几条消息，有几条是汇演群里发出来的排练视频，还有一条是林艳秋发过来的感谢的消息，裴窈回复了之后，将聊天界面退了出去，转而就看到了程景珩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裴窈有些意外，一般情况而言，程景珩是没有发语音的习惯的，她点开了语音，程景珩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随着扬声器传了出来。
  程景珩：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裴窈指尖一顿，刚想回复，便紧接着收到了程景珩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群里都在发排练的视频。
  裴窈悟了，原来这家伙是让她检查他有没有好好练习啊。
  裴窈官方的回复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随后将手机充上电，自己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好梦。
  很快时间便来到了元旦前夕，这也是汇演的当天。
  裴窈作为汇演操办的工作人员，忙前忙后招呼着参演人员去化妆，换衣服，一天下来，累得她快要虚脱，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没什么胃口，硬塞了两口，胃里便一阵翻腾，她跑去卫生间吐了好一阵。
  果然是人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
  裴窈这样想着，也没太在意，转而继续忙着晚上汇演的事情。
  好不容易一切井然有序的开始了，裴窈又在后台忙着给参演的同事们当后勤补给，递水、抱衣服，还充当了一阵临时化妆师，总之是忙得昏头转向。
  当《我可以》的前奏响起时，裴窈才从后台转到观众席。
  吴萌已经给她占了一个最佳观景台，看到裴窈过来时，吴萌朝她招了招手。
  裴窈落座，程景珩也缓缓从后台步入到台上。
  他穿的依旧是白大褂，头发一丝不苟地被造型师打理了一个好看的发型，配上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显得更加出尘绝世，让人挪不开眼。
  不是，是谁说医生容易脱发来着？
  来看看程景珩那头茂盛的头发，打痛你们这群造谣者的脸！
  程景珩的声音通过话筒，回荡在整个礼堂。
  “寄没有地址的信，这样的情绪有种距离，你放着谁的歌曲，是怎样的心情，能不能说给我听，雨下的好安静，是不是你偷偷在哭泣，幸福真的不容易，在你的背景有我爱你，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不用再多说明，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离，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是因为你……”
  性感磁性的低音炮，让许多他的粉丝迷妹们发出了惊呼，有很多小姑娘还回头看着裴窈，一脸羡慕。
  一曲唱完，裴窈看着台上鞠躬谢幕的男人，有些慌神，但是台下起哄的声音，让她不得不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叫了一声裴窈的名字，接着更多的声音同时响起，都在叫着裴窈的名字，全院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裴窈和程景珩身上，更有甚至跑上台给程景珩塞了一束花，起哄的声音更大了，全场都在叫着。
  “漂亮的花，送给最爱的人！”
  “程主任快把花送给老婆啊！”
  “我磕死！”
  “……”
  诸如此类的话在裴窈耳边环绕，她的耳尖一下泛起了一抹诡异的红晕，她坚定地认为，这是室内空气不流通造成的！
  嗯！一定是这样！
  台上的程景珩被起哄，他也没有恼，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他拿着话筒，目光早就锁定了台下的裴窈。
  他朝着裴窈的方向，说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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