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危机感

和裴郁简单聊了几句，裴窈怕耽误时间久了，会让父母担心，于是存了裴郁电话，约好一会儿吃了饭出去叙叙旧。
  顺道把何欣叫出来。
  对裴窈的话，裴郁没有反对，目送裴窈上楼之后，裴郁也折身走到了一旁的楼里。
  回到家，裴窈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她一进门就对里面的人说道。
  裴窈：“爸！妈！！你们知道我在楼下遇见谁了吗！！”
  裴国权先出声回应。
  他顺着裴窈的话头接了下去：“碰到谁了？”
  裴窈一边换鞋，一边说着。
  她说：“裴郁！！裴郁回来了！！”
  裴窈走进了屋里，自然的坐回了餐桌前。
  听到裴窈这话，裴国权先是愣然，然后才有些唏嘘的说道。
  裴国权：“小郁回来了啊，他这一走，我都快十年没见过他了。”
  李汝珍也在一旁说着：“是啊，之前你们读书的时候，他就在楼下等你，这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倒是裴嘉没有这么多感慨，毕竟那个时候，他才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也正是他最没心没肺的时候。
  于是裴窈和李汝珍他们说明了下午的安排，自然也是得到了父母的赞同。
  裴国权还说：“去叙叙旧也好，毕竟是从小的玩伴，当时你就跟在他屁股后面，那一声‘哥’，倒真像他是我们老裴家的孩子……”
  听到裴国权这话，李汝珍睨了他一眼，熟练的拆台。
  李汝珍说：“人裴郁不就是人老裴家的孩子？”
  这话……
  确实是没毛病。
  说起裴郁，那就得从很早很早前说起了。
  久到要追溯至裴窈五岁时，他们一家才搬到这个小区说起。
  裴窈从小长得就比同龄人要矮小许多，加上身体不好，所以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孩子都不乐意同裴窈玩。
  所以很多时候，裴窈都只能扒在窗户上看一群小孩玩，或者是她在楼下的角落里，远远地瞧着。
  而裴郁却是这一群小孩中的领头人，有时候见裴窈一个人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心有不忍，所以能带裴窈玩的时候，他都会主动将裴窈拉过来一起玩。
  这一举动，让幼年时期的裴窈对他很是依赖。
  加上他们两人又是本家，裴这个姓氏本就不比那些大姓，算是他们这个地区的小众姓氏了，所以那些不明真相的小孩，都会下意识因为他们的姓氏，以为他们是有血缘关系。
  所以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们总是说。
  “裴郁，看好你妹妹。”
  又或者是……
  “裴窈，叫你哥下来玩。”
  诸如此类。
  最开始他们还会解释，可是这误会并没有因为二人的解释而消除，所以后来，他们都不去解释了，甚至后来还真就这样叫了，甚至还和裴郁的父母认了干亲。
  后来裴嘉出生了。
  可能是觉得逗小孩好玩吧。
  自从裴嘉出生之后，总有一些奇葩的亲戚背着李汝珍和裴国权，只是单独在裴窈面前说。
  “你爸妈有了弟弟，就不要你咯！”
  “你爸妈其实喜欢的是你弟弟哦～”
  “你是姐姐，以后要对弟弟好哦！”
  等等，类似于这样的话。
  只是当时裴窈年纪小，并不懂这些话里深处包含的是怎样的恶意，但是年纪小，并不代表她听不明白表层的意思。
  直到，在裴窈十岁生日那天，裴国权宴请了一众亲朋到家给女儿过生日，酒过三巡之后，那些亲戚一下失了分寸，又开始老生常谈起来。
  甚至这次，是当着裴国权和李汝珍的面说道。
  裴窈只记得，那天裴国权面色冷峻的喝止，李汝珍拿着扫把将那些人撵了出去，并扬言以后绝对不会和他们再有来往。
  一片混乱之中，压在裴窈心里那股委屈以及害怕再也抑制不住，趁着乱，她顺着角落跑了出去。
  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小小的一团便缩在一楼楼道口那里，默默地哭着。
  直到裴郁站在她面前，见她无声的哭着，他蹲下身子，用同样不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裴窈的后背。
  裴窈抬头，透过朦胧的泪光，看到的是裴郁那张关切的脸。
  裴郁问：“怎么了？”
  只有三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将紧锁着的裴窈心头的情绪，一下倾泻而出。
  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人，裴郁朝前挪了两步，他伸手将裴窈揽进了自己那不算宽阔的胸膛。
  他说：“别哭了，哥哥在。”
  后来李汝珍和裴国权找到裴窈的时候，裴窈已经靠在裴郁身上睡着了，而裴郁就一直蹲在地上，任凭裴窈这些靠着。
  李汝珍和裴国权将女儿抱起来的时候，裴郁想起身，可是腿却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而使不上劲，最后还是裴国权将他背着送了回去。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也从小学一起上了初中，再上了高中，高考结束之后，裴窈考进了本市的同阳大学，而裴郁却选择了出国留学。

  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却因高考结束，而画上了句号，就此迎接二人的是近十年的分别。
  裴窈带着裴嘉下了楼，裴郁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见到裴郁之后，裴嘉先是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裴嘉：“裴郁哥。”
  裴郁见到比裴窈高出一个头的裴嘉，面上露出几分惊喜的神情，他将手里提着的口袋递给了裴嘉。
  他说：“小嘉都比你姐高这么多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一点……”
  他说着用手在空气中比了个高度，惹得裴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又接着说道：“这是我给你买的游戏机，不过，你姐说你马上要高考了，悠着点玩。”
  裴嘉抱着游戏机，点头如捣蒜。
  裴窈睨了一眼笑得像个二傻子的弟弟，有些无语。
  裴窈：“哥，我给欣欣打了电话，你去接她一下，她昨晚喝多了，我怕她开车不安全，我先送小嘉去学校，一会儿你们订好地方给我发定位，我直接过去。”
  裴郁依着裴窈的话，在她那儿要了何欣的联系方式之后，先一步离开了。
  裴窈则是见裴郁走了之后，先让裴嘉上楼将游戏机放好，再开车将裴嘉送回了学校。
  裴郁的定位是在裴窈将人送到校门口时发过来的。
  裴窈觉得还挺合适的，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奔赴目的地。
  地方是在新新天地的一处新式茶饮店，裴窈到的时候，已经看到何欣在和裴郁聊着天，看样子就是一副老友相见的融洽场面。
  见裴窈来了，何欣急忙抬手朝她示意。
  裴窈坐下之后，裴郁将茶单推到了裴窈面前，询问她要喝点什么。
  裴窈只是要了一杯苦荞。
  何欣呷了一口茶，然后目光落在了对面裴郁的身上，她神色淡淡，用调笑的语气问道。
  何欣：“裴老哥在哪儿发财呢？”
  闻言，裴郁倒也没有想隐藏什么，他坦然一笑，说道。
  裴郁：“我现在任职于华霖集团。”
  听到华霖集团，何欣倒是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华霖集团是做游戏软件发家的，原本是几个大学生在学校的时候搭的草台班子，没几个人看好，可是没到最后，谁又能预料到结局？
  对于软件开发及计算机编程的从业人员而言，能在华霖集团就职，那无疑是现阶段的天花板了。
  裴窈不明白，为什么何欣在听到华霖集团的时候，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何欣也没多言，将话题转移来了。
  何欣说：“那你有女朋友没有呀？要是没有，可以让窈窈给你介绍一个！你喜欢医生还是护士？”
  裴郁低着头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裴窈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杯子上，才缓缓开口道。
  裴郁：“还是别了，不要耽误了别人。”
  裴窈喝着杯子里的茶，未语。
  裴郁朝她们二人笑了笑，然后说道。
  他说：“别一直说我了，你们呢？这些年过得怎样？何欣，有男朋友没？没有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公司的青年才俊。”
  你们公司的青年才俊？
  天天敲代码程序员？
  还是容易谢顶的高危职业。
  想到这儿，何欣急忙摆手，表示自己无福消受。
  她急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本名花已经有主了。”
  被何欣这一反应给逗笑了，裴郁又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裴窈。
  和裴郁目光对视上，裴窈立马就知道了裴郁想说什么。
  于是……
  裴郁：“窈窈你和你们程医生……”
  裴窈：“离婚了。”
  何欣：这么干脆的吗？
  裴郁：！！！！
  场面一下有些尴尬，三人皆是沉默。
  倒是始作俑者裴窈出面来打破了这个画面。
  裴窈故作优雅地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裴窈：“你们干什么呢？”
  闻言，其余二人才回过神色。
  三个人一起喝完茶之后，便准备去吃饭，最后选定了一家涮涮锅，三个人吃饭的时候，不时聊到小时候，这一瞬间，让三人都有种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酒足饭饱之后，何欣接到了叶淮的电话，叶淮说让何欣去找她，说是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于是裴窈和裴郁便陪着何欣在路边打车，可惜这个时候是高峰期，打车软件上要排一百多个人，出租车也基本上都是载客状态，等了一会儿，何欣都快放弃了，准备拿出手机查一下坐公交。
  就在这时，裴窈开口道。
  她说：‘你开我的车吧。”
  说着，裴窈将包里的车钥匙拿了出来，递到了何欣面前。
  何欣接过之后，又问裴窈。
  何欣：“你把车给我了，你怎么回去？”
  裴窈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坐公交，可是还没说出口，裴郁便道。
  他说：“我送窈窈回去。”
  裴窈看了裴郁一眼，倒也没拒绝，欣然同意了。
  见事情有了良好的解决方案之后，三人一同来到停车处，何欣先将裴窈的车开走了，还不忘和裴郁他们约下一次见面时间。

  见何欣走远，裴窈这才和裴郁一同，坐上了车。
  裴郁问：“还是回裴叔家？”
  裴窈摇了摇头，说了自己住的小区名字，可是又想了想，觉得裴郁才回来，对邺城肯定也不似从前那么熟悉了，于是她拿出手机，给裴郁开了个导航。
  程景珩下班回来的时候，到楼下时，习惯性的朝上看了看——裴窈的窗户没有透光。
  她不在家。
  程景珩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气，从昨天开始，他便想了很多。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或许是对裴窈逼得太紧了，还是应该要还裴窈自由才是。
  可是虽然是这样想的，但他想着自己要搬回去，不能每天看到裴窈，不能每天都有借口和她一起去医院，他就觉得不太踏实。
  这种不踏实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以至于在得出结论之后，却始终久久无法下定决心。
  只是他也明白，他们这样耗着，也只是让裴窈对他的感情慢慢消磨殆尽。
  与其这样，还不如釜底抽薪。
  想到这儿，程景珩将思绪收回，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脚正准备进楼栋时，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他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是属于裴窈的。
  和平时不同，严谨点来说，是和最近的裴窈平日不同。
  她的声音轻快，带着几分愉悦的情感，这个声音，让程景珩不禁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也是用这样的语调和他说话的。
  只是……
  程景珩闭了闭眼，寻着声方向看去。
  只见裴窈和一个长相不凡，气宇轩昂的男人并肩而行，裴窈脸上的笑容明显，而身旁的男人也是含笑，和裴窈说得很投机。
  看到眼前这一幕，程景珩心头突然像是被一只手给揪住了一样，同时也闪过一抹异样，警铃大作起来。
  刚刚才下定的决心，此时早就被程景珩给否决了。
  男人的直觉也在告诉他。
  要是他在这个时候搬走了，那他就永远别想再挽回裴窈了。
  什么距离产生美？
  都是瞎说！
  毕竟还有一句古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约莫，刚才一瞬而过的异样，可能就是传说中的……
  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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