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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回:夜查


春末夏初的时候,各样的树都长成枝繁叶茂的一大棵了。树就和房檐连着,在夜里头就好像是浑然成了一体。
        忽然,有东西从树上跳到了房檐上,打破了这种浑然一体的现状。
        那玩意儿黑咕隆咚的,和周围的夜色几乎要融在一起去了,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个甚么东西,偏偏长了一条白尾巴,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它。
        那玩意儿轻手轻脚沿着墙沿迈步,白尾巴就在身后一晃一晃,瞧着有点儿好笑。
        不等这家伙走完那墙沿的一半,墙底下就有个提灯的人找来了。
        暖黄的灯影朝上晃了一下子,而后就听见人喊了“大春。”
        墙沿上的玩意儿“喵”的一声,原来是猫。
        灯影底下的人眉目如画,好看得像个话本子里勾魂的狐狸精,接着向墙上的猫重复道“大春,下来。”
        好些人都知道裘印公爱养猫,通常是养在私宅当中,家里常常滚着三四只猫崽子,最肥的是那只叫“棉棉”的大白猫,胖的十分勇武。裘安仁最喜欢的,却是这一只唤作“大春”的。
        这猫的花色少见,浑身漆黑,只一条尾巴雪白,是一条墨里藏针。
        大春站在墙沿上犹犹豫豫,伸出一只爪子来,犹犹豫豫,不知道是要往下跳还是不跳。
        “大春下来。”裘安仁催促着,将灯搁在地上,伸出两只手来,展开了等着大春往下跳。
        大春犹豫了一阵子,从墙沿上纵身一跃,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裘安仁的怀里。
        “在屋里待着陪我不好吗非得跑外边儿来,是要你逮耗子啊,还是瞧上别的小母猫了”裘安仁掂了掂手里的猫,摇头道,“又重了,别见天儿和棉棉学,净知道吃。”
        猫在裘安仁的胳膊上蹭了蹭,咪呜咪呜地哼唧了起来。
        裘安仁两手抱着猫,当然没办法再打灯了,于是就那样一路抹黑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屋中是点着灯的,桌上放着些纸笔一类的,应当是裘安仁在看甚么东西。
        他把猫往腿上一放,就开始接着看手里头的东西了。
        裘安仁刚看出来余知葳用的是掩日的功夫的时候,那句“监守自盗”其实是拿来炸余知葳的,余知葳也很快上了勾。
        看起来像是透露出了自己是掩日中人。
        可裘安仁查遍了掩日,却一直没查出来余知葳在掩日中的身份。
        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弟子,都是确有其人的,叫这些名字的,也一直是他们几个。
        裘安仁一时觉得自己是被余知葳诓骗了,她可能只是因着京城掩日叛乱的时候对这个门派有所了解,说来胡诌的。
        可他后来仔细回想了一下,余知葳的身形瞧着就像是练过掩日功法的。
        余璞夫妇都不算矮,从余靖宁的身高当中就能瞧出端倪,可余知葳实在不算是高。甚至比平朔王妃都要矮一些。
        练过掩日功法的人,不仅长不了太高,连骨头都比旁人的细一些为了达到极致的轻灵和敏捷。
        余知葳这种身形,实在是不像是沙场来回的,身上连一点儿和“结实”沾边的影子都瞧不见,甚至比一般丰腴些的闺秀都瞧着纤瘦。
        这般身量,说她没练过掩日的功夫,他都不信。
        裘安仁手里一下一下摸着腿上的猫,手法轻柔无比,可脸上的表情却和手上的动作大相径庭。
        余知葳这个人,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是那种见到同类或者对手的不舒服。他已经拉拢过她一次了,但她不识好歹,拒绝的比谁都干脆,还直接出手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头上那一下到底是谁砸的。
        这样的人,若是不能做盟友,和他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就只能变成一个极其棘手的敌人。
        这样的敌人,必然要先找到她的死穴,一击必中,将人彻底抹杀才好。
        于是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查余知葳和掩日的关系。
        他第一次见余知葳时候,是在“凝红丸”那件事儿的时候,此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了。
        裘安仁把猫放在了案几之上,那猫就绕着桌子边儿来回的走,绕的人头晕眼花。裘安仁那两手支着头,细细地思量起来在掩日彻底成为叛军之前,和他们牵扯到的案子还有甚么呢
        是甘曹案。
        他们用了掩日丐堂的一个分堂主上去顶锅,那人却临了临了地改变了口径,导致阉党那一回吃力不得好,直接让他蛰伏了很长一段时间。
        此人翻供之后,余靖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东厂的人当街闹起了冲突,甚至在他知晓这个消息之前就做好了部署。
        这事儿和余靖宁有关系,那和余知葳呢
        这个翻供了的人又和余知葳有甚么关系呢。
        那人在他眼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记住他的名字实在是难为我们裘印公了。他翻了半天卷宗,才查出来,这个人叫邵坚,掩日中称邵五爷,乃是当时丐堂八大胡同的分堂主。
        这个人和余知葳能有甚么联系
        于是裘安仁又陷入了漫无目的搜寻之中,把这个邵坚翻出祖宗十八代来。
        既然是叫邵五爷,那肯定有四爷对吧。
        果然,这个邵坚的哥哥,邵垒邵四爷也做过八大胡同的分堂主,而且,据说这个人,有受门外弟子的习惯。
        裘安仁十分高兴,觉得终于有进展了,连他曾经有个相好是倚翠楼的头牌这种风流韵事都翻出来了。
        可是线索好像是又断了。
        这个邵垒,只收男弟子。
        裘安仁抓了一把头发,把这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线索放在一起,好像是有点甚么联系,但是要是真想条分缕析地找出甚么线索来,那简直就是乱成了一锅粥。
        邵垒的徒弟,邵垒的徒弟,裘安仁把这句话在心里念了两遍。
        那有没有可能,邵垒不知道自己收的弟子是男是女呢他把邵垒的几个门外的徒儿都瞧了一边,竟然年岁都差不多大,放到现在也都是十四五六岁的少年人,还都是有名有姓有父有母的人。
        到底是谁呢
        yanhuasanjsicenggu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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