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死亡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并且死亡之后的人不会有任何的记忆。

        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方蕴晗这样对自己说。

        ……

        这是五十层高楼的大厦，精装修，贴壁纸，里面分为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每一间都仔细地配备了厨房，卫生间，卧室，客厅，光线昏暗，窗户不多，阳光进不来，屋子里面的角落里面就完全没有光照。

        她现在坐在这里的沙发上，沙发的颜色也很暗沉，垫子上面带着一层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又红又黑的污垢。

        灯泡好像也不怎么亮，方蕴晗按了按开关，灯泡就闪了闪，电流似乎很不好，电压也一点都不稳定。

        手里面拿着一张纸，这是一个租房合同，但是上面没有任何一个签名，很明显是一张新的合同。

        不知道自己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死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是谁？

        好像完全没有记忆了。

        记忆是最宝贵的东西，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方蕴晗决定按捺住自己，认真仔细的观察一切。

        耳边有声音在说话，方蕴晗立刻屏气凝神，认真仔细地听着对方说的内容。

        【你现在进入了一个无限鬼怪世界，成为了里面的npc】

        方蕴晗对自己哦，看来她现在的确是死了，身份也出现了。

        无限鬼怪世界的一个npc。

        方蕴晗继续听。

        【在你的左边厕所里面有一个鬼，右边的租客里面有一个不是人，前面的声控灯里面藏着一个怪物……】

        嗯，看来有几个鬼……

        【你感到很恐惧】

        方蕴晗沉默，不，我一点儿都不恐惧。

        【你是这栋大楼的房东，但是这栋大楼里面发生了太多你无法搞定的事情】

        嗯，然后呢。

        【为此即将找来无数任务者】

        任务者？那些又是什么东西？

        好像没听说过。

        方蕴晗决定继续听一听。

        【你即将把这栋楼脱手转卖——哔——哔——哔——】

        方蕴晗：“？？？”

        瞬间疑惑，震惊，听不下去！

        因为太过惊讶，她一下子就捏紧了手里的合同纸。

        系统被卡住嗓子，也一脸震惊，但是再震惊都改变不了它现在被卡住嗓子的事实。

        它开口：【哔——哔——哔——】

        系统：“……”

        新找来的npc脸色很差，无法接受，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比她旁边那个陈年老鬼还像个老鬼，手劲儿也大的不像话，说话就像是催命符，比大晚上跟在人身后扯脖子的那个还要恐怖。

        方蕴晗无法理解：“我是鬼，我怎么会害怕鬼？是因为打不过吗？还有我是这里的房东，那这里就是我的楼了对吧？”

        方蕴晗：“我才不要卖房子！这些都是钱！”

        是她的财产了，谢谢。

        方蕴晗没有记忆，但是本能告诉她她或许是个守财奴，进了她的钱包的东西谁也别想让她吐出去。

        就算是系统也不行。

        方蕴晗皱眉：“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屋子里面的另外几个鬼格外强，所以我打不过？”

        卡着嗓子的手变松，系统迟疑着开口：“……并不是……吧？”

        如果是之前系统会这样说，但现在来看好像并不是。

        这个npc有点厉害。

        很好。

        方蕴晗皱眉：“那为什么要把房子卖出去？”

        系统耐心解释：“因为设定是这样。”

        “屋子里面发生了很多离奇的事情，而你没有办法解决，你感到很恐慌，所以你准备找来任务者，把房子卖出去。”

        “不对。”

        “……什么不对？”

        方蕴晗强调：“我也是个鬼，我可以搞定。”

        “并且我一点都不害怕。”

        系统：“……”你能不能听句话，你根本都不听！

        “所以你放弃吧，我是不会卖楼的！”

        系统：“……”

        方蕴晗认真且诚恳，直接掰弯了旁边的铁盆，对系统物理劝服：“只是几个小鬼而已，我觉得对方完全没有威胁性，你觉得呢？”

        “设定可以改。”

        “你之前没见识，我不怪你，但是接下来你就可以放心了。只要有我在，没有鬼可以在我的地盘闹事儿。”

        系统：“？？？”

        方蕴晗：“你放心吧，这里安全了。”

        系统：“……”

        方蕴晗：“不放心也没关系，我不听。”

        把手里的合同团起来扔进垃圾桶，那个声音迅速消失，方蕴晗接受了自己已经嗝屁的事实，并且很有耐心且心情很好地观察这里的一切。

        什么？你说记忆？

        看着眼前的屋子，方蕴晗觉得记忆一点都不重要了。

        已知她的财产是眼前一栋五十层高楼，精装修，贴壁纸，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就按照一层楼十个房间来算，五十层大楼也有五百个房间，然后一个房间租金就算五千，一个月进账也有二百五十万——

        我的妈，暴富！

        但是房子和房子是不一样的，就像是首都的房价和四线小城市的房价一样，差距天差地别。

        方蕴晗不了解死后的世界，她立刻走到旁边那个狭小的窗户旁边，试图观察这边的地段儿。

        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里，声控灯里边的怪物按照以往的经验慢慢地爬到了屋顶上，攀住电线，想要挂在灯泡上，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一定可以吓到别人，而只要吓到了人，就可以让它快乐很多。

        可惜现在这里没有人，并且npc是新找来的，任务马上就要开始，不能够吃。

        在这个世界老鬼吞噬新鬼是一件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怪物看着方蕴晗的背影，闻着她新鬼的气息，眼神里面露出渴望的光，嘴巴里面也有獠牙探出来，口水快要滴到下面的地毯上。

        方蕴晗并没有把背后的小问题放在眼里。

        大楼外边被迷雾迷住，好在这里是五十楼，方蕴晗站的够高，还是能够勉强看清楚东西。

        世界还挺正常，这栋大楼在一个地铁站旁边看人流量貌似还挺大，旁边似乎也有几个商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往这边走的人特别少。

        没想到鬼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方蕴晗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但是作为一个新鬼，方蕴晗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去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比如房价，施工队什么的，找谁了解也想好了，这屋子里面不是有鬼吗？

        总会抓住一个热心群众的。

        身边也没有个手机，方蕴晗在这间屋子里面转了几圈，终于在角落里面找到了一个被废弃丢在一边的机子，机子的屏幕上都是裂痕，边缘还有一种黑色的污渍。

        方蕴晗并不嫌弃，拿出卫生间的消毒剂泡了一点水，就拿起纸巾蘸水把这个手机擦了个干净。

        擦下来的纸巾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些许红色的污垢完全不能够让方蕴晗重视，像她这样内心坚定的鬼心里面只会有金钱！

        但是事情很显然没有这么简单，手机开机之后完全不能够通话，打出任何电话都只有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我快死了。”

        “救救我啊。”

        声音有气无力，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但是却又非常坚｜挺着不在这一刻断气，并且还会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有人砍下了我的头，有人扯下了我的手，他们把我放进锅里，丢进了下水道……你救救我啊！”

        方蕴晗：“……”

        鬼和鬼的悲欢并不相通，方蕴晗觉得这个同类吵闹，并且他的恶意太明显了。

        方蕴晗很有礼貌：“你好，请问你在哪一个下水道？通水怎么样？出口入口还好吗？居住环境怎么样？有考虑过上岸居住吗？喜欢什么样子的环境？可以接受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房东，您有租房的打算吗？”

        下水道鬼：“……”

        方蕴晗再接再厉：“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方便告诉我您居住在哪里吗？会不会影响这里的用水？”

        “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想和你解释那么多的，但是现在水费很贵，我觉得做人还是要节约一点，即便现在我是个拥有一栋五十层大楼的人了，但是钱这种东西——总是花的很快的，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蕴晗拿出纸笔准备记录：“现在能够麻烦你跟我说一下，你现在到底在哪一个区域的下水道里面吗？”

        “如果你配合的话，我还能够帮您联系人员打捞，好让您换一个十平方厘米的新家，您觉得——”怎么样？

        下水道鬼：“……”这明明是个人类的手机，怎么会是这么个鬼接电话！

        这个时间点，鬼吓鬼没有前途。

        他打断方蕴晗：“呵，我就在你楼里边！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喝水！我会去找你的！我会去找你的！”

        “嘟嘟嘟。”对方挂断了电话。

        方蕴晗皱眉丢下手机，觉得现在的鬼战斗力实在是太垃圾，就这样系统还觉得自己会害怕，真是没有意思。

        她把沙发上的脏垫子拿起来丢到一边，自己坐上去观察这间屋子，心里在思考着房屋改造计划。

        眼前这个几分钟之前还非常嫌弃的屋子现在在她眼里变得明亮光彩，昏暗的屋子里面都闪烁着金钱特有的光辉，沙发上面的那些污垢是污垢吗？空气里面飘着的是灰尘吗？

        灯泡不亮那是屋子的问题吗？

        明显不是啊！

        这些算什么问题吗？不是找几个保洁，找几个修下水道修电路的就能够解决吗？

        关键是，现在这是她的楼了！

        没想到死后还有这种好事儿，一秒暴富。

        即便有这么一点点点点的小问题，那又怎么样，这里是她的楼了！

        灯里面的怪物在慢慢挪动身体，它忽然发现这个新来的鬼怪npc好像没那么简单，想要暂时离开。

        方蕴晗靠在沙发上，目前她的心情还很不错，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已知这些东西都是鬼，从那个下水道的家伙来看可以猜出他们已经没有收入了，这样一来还要占自己的房子，用自己的资源，赶自己的客人……

        为什么说他们不是客人？很明显啊，刚刚系统不是说了租客有一个不是人，那么剩下来的很有可能还是人——

        还有那些什么任务者——

        嘶。

        只是稍微联想了一下人会有多害怕这些东西。

        仿佛是一盆冷水泼进天灵盖，方蕴晗瞬间感受到了冒犯。

        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用自己的，还会赶自己的客人……

        ——他妈的这是生前给了几百万押金啊？！这么嚣张？

        更不要提这些鬼一点钱都没给！

        果然这些鬼就是欠收拾。

        声控灯里面的怪物自己在灯上面飘了几下，终于跑到了屋子的入口处，从门缝里面挤出去，站在阴影里面准备暂时远离这里。

        结果下一刻，屋子里面的门瞬间被打开，怪物被一股巨力拍到墙上，发出了西瓜被打碎的声音。

        房东完全没有回头看，从旁边抄起一个拖把，眼神里面都带着杀气，把它死死摁住，言语有些许不文明。

        “竟然有鬼不给房租就想白嫖？这可，这可都是钱啊！”

        “我这么文明的鬼都忍不住要生气了！”

        她终于给了怪物一个眼神，然后下一秒就皱起眉头表示被辣到眼睛：“你是哪个屋子里面的怪东西？住在几零几？房租多少钱？这个月交租了吗？”

        握着拖把的力气越来越大，方蕴晗提醒：“我建议你说话之前先好好动一动你碎掉的大脑，大家都死过一次，应该更加诚恳对待一切，对吗？”

        怪物：“……”

        对不起哦，它睡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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