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没有问题。

        中年男鬼和阿走都感觉到了一股憋屈，但是那根还沾着下水道鬼的血和肉沫的棍子令他们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面对强大的武力压迫，他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很好，方蕴晗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满意。

        解决在场的碍事的，她就有心思去思考一下这个奇奇怪怪的任务了。

        要知道，五十个人，放在学校里面怎么也能凑够一个班级的学生了。

        对方蕴晗这个如今对鬼怪世界还一知半解的鬼而言，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任务失败的下场是什么？”

        阿走很小声地回答：“……是死。”

        “我们鬼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二次死亡绝对不好受。”

        方蕴晗点点头，让阿走在前面带路，自己一只手拿着棒子，一只手提着被打昏的下水道鬼的脑袋。

        对中年男鬼：“那把斧子是你的武器吗？带上吧，和我一起为了招揽客人而努力！”

        她用最温和的表情说着最无耻的话：“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么大的楼，不拿来变现我实在是难过，为了表达你们之前浪费了我的资源的歉意，在接下来你们会自愿加入我，成为我手里面的打工人，和我一起对人类租房子。”

        方蕴晗挥了挥棒子，打飞了飞过来的下水道鬼的胳膊，然后问：“有意见吗？”

        阿走，中年男鬼：“……没有。”

        “很好。”方蕴晗立刻收好棍子，变得和蔼可亲，整个人散发出邻居姐姐的光辉，一张脸也变得更加柔和：“我们的客人们快要来了，家里这么脏乱可不行，你来负责把这栋大楼扫干净怎么样？”

        “你去扫地，阿走先和我一起走，有意见吗？”

        中年男鬼：“……没有。”

        “很好。”

        方蕴晗：“作为一个合格的，拥有五十层高楼的女鬼，我必须有足够的底气来对我的客户们推销我的房子，所以房子的整洁程度是非常必要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的。”

        中年男鬼：“……明白。”

        “去除血渍污垢是基础，但是不仅仅要扫地拖地，更要使用清洁剂和消毒剂进行消毒，沙发也是很重要的，墙面和天花板也是，你们这群鬼做事实在是不将就，垫子上面都是血，墙壁上还有陈年老垢，这让我们的客户见到了会怎么想？会不会就这样不信任我们？”

        “一定要擦洗干净，一尘不染，用上最好的清洁剂，确保一点异味都没有，明白吗？”

        中年男鬼不敢反抗：“……好。”

        “那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还有灯，电力系统也很重要。”方蕴晗杵着一根棍子，啪的一声打碎了旁边的一个建筑，然后对着阿走感慨：“哎呀我真是不小心，这里的东西好脆弱哦。”

        方蕴晗：“我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东西的质量就是不行，我的大楼的电力系统也实在太垃圾，这么大，这么有前途的房子，怎么能够配这么昏暗的灯呢？”

        “这不得来个二百瓦大灯泡，前后左右各来一个？务必要能够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阴影无处遁形！阿走你觉得呢？”

        阿走：“……您说的对。”

        然后方蕴晗皱起眉头，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其实下水道也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惜那个鬼兄不堪造化，我都那么好好商量了，他竟然还敢反驳我，甚至挠坏我的地，实在是没有用。”

        方蕴晗：“我一会可以看一看这里有没有哪个热心群众愿意跟我走去掏下水道的。”

        “唉，真麻烦。”

        阿走：“……”

        中年男鬼：“……”

        他们都对下水道鬼表示同情。

        阿走沉默地拿着手机走了，几分钟之后阿走回来。

        它脸色惨白，比旁边的小鬼白了一圈儿，还带有动态颤抖。

        “……没，没有灯泡，二百瓦的根本没有。”

        “清洁剂也不够。”

        “并且房间太多，根本来不及打扫和换灯泡。”

        这个答案不是方蕴晗想要的，房东看上去冷漠无情，半点都不通融。

        “来不及？怎么会来不及？”

        方蕴晗把一巴掌从呼到地上，对着他骂：“你们是鬼不是人，难不成还要做一会休息一会？007不会干？”

        “都死不了了，还不知道把手脚拆下来一个部位干一间屋子，真是个废物！”

        “至于清洁剂和灯泡，这边这么多屋子，和谐鬼怪社会，去隔壁借！你去！你现在就去！”

        阿走被她送走，方蕴晗仍旧非常失望：“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中年男鬼拿着斧头表示沉默。

        方蕴晗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把房子租出去。

        “你说这么难得的机会，我把房租定多高？月租肯定不行了，要不要试试日租？”

        “任务世界，独此一家，垄断行业！我的妈可行！”

        “还要搞一个噱头，这边这么多房子，他们肯定要找合适的地方居住，所以我一定要提高竞争力。”

        方蕴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的样子对着中年男鬼提议：“这边是任务世界，刚刚还收到了任务，那么所有鬼怪一定都想杀死他们，那我就告诉他们，只要花钱住我的房子，我可以保证他们不被鬼怪杀死，如何？”

        中年男鬼觉得不如何。

        保护他们不被鬼怪杀死，她疯了吗？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镇子上面有那么多的鬼怪，她拦的过来么？

        在场的三个鬼脑子里面还有一个想法：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鬼要钱不要命也不出人？

        她难道不知道完不成任务自己也会死吗？

        阿走和中年男鬼在这一刻忽然想要离开这栋大楼，离她离得远远的。

        只有下水道鬼发出了一串尖锐的笑声，似乎在嘲笑方蕴晗自找死路。

        属于鬼怪的世界完全没有太阳，厚厚的云层遮住天空的一切，没有飞鸟，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唯一拥有呼吸的只有刚刚到达这里的一千人类。

        他们就像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羔羊，懵懂又无助地被恶鬼拉入世界。

        然后找准机会吞吃入腹。

        每一个鬼怪都在蠢蠢欲动。

        …

        人类是什么？

        对于鬼怪而言，人类就是食物。

        方蕴晗也思考过这个问题，然后她得出结论，人类是人类。

        她都死了，还在乎什么死的活的，她只想搞钱！

        她现在有了基础，有了房子，还是五十层精装修的高楼，不出租一波简直对不起暴富的自己。

        至于任务所说的，她的屋子里面要死五十个人，去他妈的，只要不影响她挣钱她才不管。

        合格的房东心里只应该想着把房子租出去！

        外边那来的是人吗？

        那不是，那是她行走的会呼吸的钱！

        …

        镇子外面的人类们没有一个感觉很好，恐惧和忧伤围绕着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在一对双胞胎姐妹中的妹妹显然接受不了这么恐怖的事实。

        她看上去很年轻，很漂亮，化妆精致，打扮时尚，看出来在家里面一直颇受宠爱。

        “……好可怕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姐姐在一旁拉住她，眼睛里面是如出一辙的恐惧。

        “可可，小声一点。”

        已经进入了鬼怪世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要小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心的一个动作就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我们快进去吧，”姐姐安抚妹妹：“天很快就黑了，你知道的，等天黑了会更恐怖。”

        人群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件事，他们像是蚂蚁一样慢慢地，不情不愿但是根本无法抗拒地走进了这个充满了恶鬼的镇子。

        恶鬼们终于都从属于他们的地盘上走了出来。

        在人类面前，他们现在暂时披上了一层人皮，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进衣服里，多余的手臂藏好，皮肤上面的伤口就遮起来，头发没有就去找关系不好的鬼来借，总之每一个看上去是人模狗样。

        一个披着中年大叔皮的怪物穿着一身扭曲的西服，对外面走进来的人类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表情：“你来啦。”

        怪物说：“我等你们很久了。”

        “我是镇子东边的第三户人家，我姓王，我原本和我的儿子住在一起，但是现在我的儿子离开了家门，去了镇子外面的废弃工厂，我需要五个人来帮助我找到我儿子，你们有人愿意吗？”

        眼前的人类每一个都是那么的鲜活，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的生动，这个姓王的怪物已经开始忍不住思考杀死他们的话，自己会有多快乐了。

        它把眼神放在了人群中的女性们身上，一双眼睛贪婪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适合自己的猎物。

        有了鬼怪开口，接下来的话就变得更加简单。

        每一个任务里面都有一个主线任务，刚刚那个王怪物出来提自己的儿子，他顶多算个支线，或许连支线都算不上，只是条线索。

        鬼怪们互相打量，探视，然后他们之中走出了一个套着老人皮头发花白的鬼：“你们好，我是小镇的镇长。”

        这个鬼比其他鬼都要像个人，一举一动都自然太多了：“你们是为了堤坝的事件过来的吧，请问里面有谁是工程师吗？”

        “我们镇子上没什么特色，就是擅长建造房屋，去年承包了隔壁建造堤坝的任务，结果发生了很多怪事，到今天堤坝都没有建成功，真是太难过了。”

        “是我们辜负了其他人对我们的信任。”这个镇长边说边哭，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在诉说着对这件事情的难过和痛苦。

        任务者们面无表情，没有一个感到动容。

        一千多个人，一个都没有，之前难过的那一对双胞胎姐妹也没有，所有人都对眼前的表演视而不见。

        人类那边也很快走出来一个代表，他是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年轻人，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睛，皮肤冷白，嘴唇透着健康的红润，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裤子。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对着哭的很悲伤的镇长：“啊，是吗？那可真是太难过了。”

        语调很平，没有一丝的起伏。

        方蕴晗站也鬼怪堆的角落里面，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到这里来的这群人。

        那三个鬼都没来，被她摁在屋子里打扫。

        身为一个想要出租房子的鬼，方蕴晗觉得研究并认识到什么人才是自己的目标人群是很重要的，就比如她现在就需要在这群人类里面找到那种一看就很适合当肥羊的好人。

        天气很差，人就这么点，鬼有这么多。

        得想点法子变得夺目一点！

        于是方蕴晗从怀里面掏出一张刚写好的布，布是从屋子里面带出来的床单，上面的颜料是从阿走脸上擦来的。

        把布往手里的棍子上一挂，她整个鬼就靠在一边等客上门。

        “吉房出租，保您平安。”

        右下角是：“（一千/一夜）”

        动静太离谱，众鬼怪看过来。

        面对所有人类和非人类生物的注视，方蕴晗一点都不紧张。

        她低头清了清嗓子：“我知道现在是揽客时间，所以我做出了这样一条明亮又显眼的标志。”

        “没错，我就是在引人注意。”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去我那里居住，一手交钱一手给合同。”

        方蕴晗大声：“我和他们不一样，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

        “我很诚实！我只想搞钱！”

        “兄弟姐妹们，选我！”

        “只损失金钱，包你不受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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