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杂种是陈述事实，并非在骂人

“你们觉得他们会比子虚道长聪明吗？”阿宁问道。
  云海摇头说道：“不是他们太自负，是他们的敌人太狡诈。”
  阿宁看着缓缓举起刀的陆景廷，她的笑意染上了嘲讽。
  元宝总结道：“是他们太自负了。”
  陆景廷将准备好的火油浇在身首异处的尸体上，再撒在房间里的每一处。他喜气洋洋的出了客房，不久后一只燃烧着的箭钉在了油汪汪的地板上，火苗腾地一下就席卷了整个房间。
  “外面烧起来了，”阿宁率先站起身，她看了一眼大火中一动不动的尸体，转身说道：“我们得离开了。”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晏城百姓如何也料想不到，在晏城屹立千年的铺子竟然因为一场大火轰然倒塌。
  不打烊的烧毁对百姓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大家都忘了去理会那家大火肆虐的客栈。
  有心思清明的人，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第一反应是马上往城门口跑。
  不是官府毁了不打烊，是这座城被不打烊摒弃了！
  没了不打烊镇守的城池，那才是世间最危险最可怕的地方！
  大火烧了一整夜，就连朝阳都是从火光中升起。如今晏城乱作一团，无知的孩童甚至都不知道父母的惊慌恐惧是何缘故。
  阿宁伸了个懒腰，她往后一靠依着树干闭上眼睛睡着了。敖宸低头看了看树下，无声叹了口气，认命的继续放哨。
  慕清越倚着树干坐在地上，他们现在位于山顶处，看十里外的晏城可谓是尽收眼底。他的左边是陆景非，右边是云海，两个人都是靠着慕清越的肩在睡觉。
  云海毫无征兆的睁开眼身体坐直，慕清越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到，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先安抚陆景非。
  “做噩梦了？”确认陆景非没事后，慕清越才转过头轻声问云海。
  云海转头看慕清越，他乱糟糟的脑子因为慕清越的话清醒不少。云海抹了一把脸，长长吐了一口气后又靠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云海才低声说道：“我还是想不明白那个子虚道长的目的是什么。”
  慕清越觉得好笑，他建议道：“不如你直接问阿宁，他显然已经知道了。”
  云海摆摆手说道：“我问也没用，她说已经告诉我答案就不会再给我多解释，她没那个耐心。”
  慕清越却觉得云海对阿宁的误解有点儿深，在他看来，阿宁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
  “不过他说他已经告诉你了，那肯定是告诉你了，只是你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慕清越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地道，按照他的说法，云海是有多傻才听不懂阿宁的话。
  云海却没觉得慕清越的话是羞辱，他更觉得他的话是说到了点上，所以一定是他没有理解阿宁的话。
  抱着这个想法，云海把昨天和阿宁说的几句话讲给了慕清越听。嗯，万一慕清越能领会阿宁的深思呢！
  慕清越想了想才问道：“所以子虚道长到底是什么身份？”
  云海犹豫一下才说道：“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是人就行了。”
  听了半天的陆景非实在忍不住，他出声说道：“那个子虚道长是千家飞升成仙的老祖宗，对吧？”
  云海不说话了，他垮着脸看着两个并不吃惊的家伙，他很想扒开这两个家伙的脑壳瞧瞧，看看是不是真的和普罗大众的脑子不一样。
  陆景非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后才懒洋洋的说道：“阿宁说的杂种单纯是字面意思，他不是在骂人。什么是杂种，非同类结合生下的后代都叫杂种。千玲珑是人，她的夫君就不是人。以千家人的尿性，除了他们飞升成仙的老祖宗，他们会把谁放眼里？”
  云海不甘心的问道：“那你怎么猜到子虚道长就是千玲珑的夫君？”
  陆景非笑着说道：“除了那个人，千家还有谁能让阿宁有兴趣试探？”
  云海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陆景非接着说道：“阿宁亲口承认我的情况在好转，而这就是子虚道长的目的。”
  云海一脸懵，陆景非提醒道：“我俩也算同病相怜，毕竟我俩的魂都碎的好似饺子馅儿。”
  “喔——原来是这样呀！”
  搞了半天，原来他们想从陆景非身上探究他魂体损伤愈合的办法呀。
  树上的阿宁突然跳了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
  “怎么样？”
  成伯见到阿宁，他马上现身应道：“十分顺利，他们没有发现，阿数还在盯着。”
  阿宁对这个结果满意之余还有些失望，不过那不重要。她交代成伯搭帐篷架锅灶，自己上了树又睡去了。
  陆景非帮着成伯忙活，顺便向他打听城里的情况。陆景非从成伯口中得知，原本留在不打烊的狐妖已经被陆景正带走了，而晏城从昨天日落时分关闭城门后就再也没有开启。
  他们之前住的客栈在昨夜失火，因为火势太大，前后几条街都烧着了。万幸当时还不晚，所以百姓们都及时逃了出来。

  至于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实际上昨天中午就被请出了客栈。而客栈的老板伙计因为帮八皇子做了不少事，自然是难逃一死。
  城中这场大火其实根本引不起任何影响，因为多数百姓的关注点还是落在了烧成废墟的不打烊上，有不少胆小的百姓昨夜就吵嚷着要出城。
  不过官府就是不肯开城门，官府还说城中有妖物出没，在大师抓住那妖物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晏城。
  陆景非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里面有猫腻，于是他放下手里的菜刀打算上树去找阿宁问个明白。
  至于阿宁，她正在树上啃鸡腿。
  敖宸没见过像阿宁这么爱吃肉的，从认识她开始她就在啃烤兔子腿。敖宸曾经还想过，如果哪天野外的野兽灭绝了，那一定是被阿宁吃光了。
  想归想，敖宸才不会拦着，反正又不是吃他的，他才不管呢。
  不过敖宸有一点想不通，他问道：“咱们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吗？不就是想知道对方的实力嘛，至于要搞这么大的场面吗？”
  阿宁把手里的骨头扔下去，又用干净的那只手把陆景非提上树杈，等他坐稳之后才收回手扭头对敖宸说道：“你要知道，对于不打烊来说，任何对手的实力都不重要。对方什么实力，只对我重要而已。”
  敖宸白了她一眼，感慨道：“你总是有本事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阿宁看着敖宸，认真说道：“不打烊既然能一直存在，那就说明它对不夜城是有意义的，所以必须要维持它。他人领地，谁会允许这么强大的一个怪物存在。你是王，只要你不傻，你绝不会允许。”
  敖宸反驳道：“它的存在于我有利，我为什么不允许。”
  阿宁点头表示赞同：“是呀，对王有利，又不威胁王的权力，所以大家能相安无事的共存，但这也就决定了不打烊的地位不是不可替代的。比如千家的千机阁，如果它一出生就完整健全，想要将不打烊取而代之，那只是时间问题。”
  敖宸不禁反驳道：“可是千年来不打烊的地位从未被撼动过呀。”
  “因为它不参与权力之争。”
  “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你说的那些是明显相悖的。”敖宸毫不留情的指出了阿宁安排上的不妥之处。
  阿宁摇头：“我的目的是保不打烊在天启的存在和地位，争与不争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君王忌讳王位被人觊觎不假，凭着这个逻辑你认为我表明自己的立场是下下策。实际上，在现在这个时候，我的态度对天启皇帝很重要。”
  “为什么？”
  “我让他看到了，我能护他想护之人的周全，而那个想取代不打烊的，却是个实实在在、自私自利的野心家。最关键的是，十九个皇子，在皇帝心里的分量真的不一样。”
  敖宸没好气的问道：“你就那么自信你选的人一定是对的？”
  “你不了解他，如果没有那个念头，云家的势力不会被清理干净。陆家人，最可怕的就是存着那么一丁点儿的念头，”阿宁回头看陆景非，笑呵呵的问他：“我说的对吗？”
  陆景非低头思量片刻，他抬头问阿宁：“一定是他？”
  阿宁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必须是他，除非他死，那就是你。”
  “为什么？”
  “他是无解中的有解，你是有解的期望。国与家，为国即是为家，这个道理你懂。”
  陆景非有些急，他喊道：“你懂，我问的是为什么是非他不可，那个位置，为什么是他！”
  不同于陆景非的激动，阿宁平静的可怕。
  “为什么不可以是他？他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一个目的吗？国泰民安，”阿宁用手指戳了戳陆景非心脏所在，继续说道：“他要他在乎的每一个人都能好好的，所以他可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也可以是一无是处的废人。”
  “这根本不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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