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是良缘，也是孽缘

陆景非原本只是为了撒气，他知道自己投出去的那团雪绝对不可能砸到阿宁，就算照顾他的心情不好，阿宁也不会做出主动让他砸的事情。
  事情的结果出乎陆景非的预料，阿宁没有动，任由那一团有些松散的雪砸在了下巴上。
  陆景非再次愣住，不过这次他只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阿宁弯腰抓雪，他下意识的跑着意图躲避。躲避的空隙，陆景非还抓起雪企图偷袭阿宁。
  一来二去，两个人打上了瘾，你一把，我一把，不知不觉就打成了两个雪人。
  看着好像刚从雪堆里钻出来的对方，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笑到腰都直不起来，两个人索性躺在了雪地里。
  阿宁的手一挥，天上的信号弹马上原地消失了。
  眼睛适应一段时间后，陆景非发觉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是云朵让你把孩子送到我父皇手里？”陆景非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宁枕着胳膊，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道：“不是，她想让我把孩子随便送给哪个普通人家，不管对方贫贱与否，反正不要再搅进那些事情里。”
  陆景非噌的一下翻身趴了起来，他盯着阿宁，语气带着责问说道：“那你还把孩子给了我父皇！”
  阿宁偏头看他，语调平平的问道：“你知道云朵是谁吗？”
  陆景非被问的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说道：“她不就是陆景阳的侍女嘛。”
  “你听到过陆景阳亲口承认那是他的侍女吗？你只知道陆景阳很看重她，你有没有想过陆景阳为什么看重她？”
  陆景非挠了挠额头，他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是因为，喜欢吧。”
  阿宁转而看向星空，她缓缓说道：“有一年，陆景玥的外祖父带着家人回乡祭祖时路遇劫匪，多亏路过的一对父子出手相救。老夫人感念父子二人的救命之恩，于是就提议要与他们结两姓之好。当时两家连定亲信物都交换了，就等着陆景玥的母亲长大之后嫁过去。只是小姑娘瞧不上对方清贫的家境，心高气傲的她想方设法钻进了宫里。她进了宫，她爹自然就有了理由将婚事作废。按道理这件事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哪想到陆景玥无意中听说了这件事。因为听说那户人家的家境实在差的可以，于是他就蹿腾他母亲把这个婚约强按到陆景阳头上。”
  陆景非轻声问道：“云朵就是他们强塞给陆景阳的未婚妻？”
  “云朵是她的真名，说起来，你应该叫她表姐的，虽然是很远的远房表姐。”
  陆景非嘴角抽了一下，真要这么论的话，他是不是还要叫陆景阳一声表姐夫！
  阿宁没理他，继续说道：“云朵的父亲自幼习武，后来他为了补贴家用就去给有钱人家做护院。云家虽然清贫，但云朵的父亲为人正派，因为看不惯雇主家的恶劣行径出手救了被强抢的民女，结果被雇家主人陷害打入大牢。正巧那时你外祖父回乡祭祖，族里的老人就找上你外祖父，希望你外祖父可以帮帮被冤枉的云朵父亲。”
  陆景非说道：“我听说，我这个外祖父最讨厌这种托关系走后门的事情。”
  阿宁笑了笑，她继续讲故事：“你舅舅却是个既爱热闹又好奇心极强的人，他父亲不愿假公济私，他就偷偷调查。他想着，如果这里面真的有隐情，他就把证据拿到他父亲面前，到时候他父亲不会不管。你舅舅最后查出是那家少爷强抢民女还打伤了姑娘的弟弟，云朵的父亲是为了阻止他作恶才打伤了他，结果却被诬陷奸污家里的丫鬟。那个有钱人家还花钱买通了县令，誓要把人弄死在大牢里。”
  陆景非笑着说道：“据说，我那个外祖父最痛恨这种事情。”
  “云朵的父亲感念你外祖父和你舅舅的恩情，他主动提出要留在你舅舅身边保护他，你外祖父瞧着这个人功夫和品性都很好，于是就答应了。云朵的父亲先随你外祖父他们回了明都，其实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让他把一家老小都一起带上，只是那时云朵的外祖母还在世，因为儿子不孝，云朵的父母就把老人家接到了自己家里照顾。老人家岁数大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于是云朵和母亲就留在老家照顾外祖母。一家人约定好，等送走了老太太，她们就去明都找他。”
  陆景非心里咯噔一下，他急忙问道：“我舅舅去救我姨母的时候，云朵的父亲也在他身边？”
  阿宁点了点头，“因为家中的巨变，你外祖父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派人去找云朵母女，只是那时候云朵的母亲和外祖母都已经病故，云朵也下落不明。你外祖父派去的人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云朵外祖母去世后她舅舅和舅娘就跑到她家大闹，期间还打伤了云朵的母亲。积劳多年的母亲一病不起，不久后也撒手人寰。”
  陆景非咬着牙说道：“这两个人真可恶！”
  阿宁继续说道：“其实云朵外祖母去世的时候云朵就给父亲去了信，直到母亲离世，她都没有等到父亲的回信。母亲去世之后，云朵一直由族中长辈帮忙照顾着，谁也没想到她那黑心的舅舅舅娘竟然将她卖给了临县县令做小妾，为了钱，他们半夜翻进云朵家里将她绑走。云朵机灵，半路上成功逃脱。她没有回家，她决定去明都找父亲。在去明都的路上，她还救了一个人，很不巧，那个人就是不被兄长和母亲喜欢的陆景阳。”

  陆景非感慨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再加上陆景玥他们鼓捣出来的婚约，这两个人还真是有缘！”
  “是良缘，也是孽缘。”阿宁无声叹了一口气，她说道：“我之前跟你讲过，我帮喃喃清理门户，她帮我从不打烊里换消息，我和云朵做了同样的交易。”
  陆景非诧异的问道：“你遇到了逃亡的云朵？”
  阿宁点了点头，她说道：“当时他们被陆景玥派去的杀手追杀，陆景阳为了让云朵有机会逃脱，他主动引开了那些杀手，我当时正好路过，脑子一抽就顺手杀了那些人。陆景阳当时已经意识不清，但是他还是死死拽着我的衣服让我去救他的妻子，我当时也没别的事，就扛着他去找他的妻子。云朵认出了我，在陆景阳伤势严重的情况下，她哀求我让我帮帮她。我很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帮她只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我已经救过一次，这件事能说得过去了，我觉得我不帮也没什么不对，所以我拒绝了。”
  陆景非关注的点却是：“云朵怎么会认出暗阁的暗卫？”
  “我戴的面具那么明显，不知道我是暗卫才怪。”阿宁呼了一口气，略无奈的说道：“她把我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仗着自己身怀六甲一直缠着我不放。她当时的身体情况并不好，我也不能对她动手。我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我就提出了要她帮我去不打烊换消息的条件。我当时就是为了拒绝她，我明确告诉她，我要的消息需要很多功德才能换到，她要是这么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受牵连。我哪知道，她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陆景非被阿宁憋屈的小表情逗乐，他刚一笑就被阿宁狠狠瞪了一眼。
  不过这一眼凶归凶却毫无杀意，陆景非见好就收的憋住了笑。他强忍着笑意问道：“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拿她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认命的答应了。”阿宁叹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我又不能真的让她一个人乱跑，于是我先帮陆景阳把伤简单处理好，然后再带着他们回到那些杀手的尸体旁，顺便把你爹派去找他们的人引过去。我原本想让云朵也跟他们一起走，奈何这姑娘固执的让我头疼，我只能护送她去了最近的不打烊。结果又很不巧，我被掌柜老何撞到了。”
  陆景非惊讶的问道：“何掌柜没有发现你的身份？”
  “我戴着面具，而且我当时的情况，除了我哥没人能发现我是我，所以老何只当我是千机阁暗阁的暗卫。实际上，暗卫经常让普通人帮他们从不打烊里换消息，只要无关紧要，不打烊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何当时并不愿意做这笔买卖，因为他觉得我当时的行为根本就是毫无人性，奈何云朵坚持，他只能妥协。我们离开的时候，老何悄悄告诉我，云朵是用自己的命数换了我要的消息，所以她命不久矣，老何还给了我一粒药，他说这药能保云朵的孩子不受影响。”
  陆景非感慨道：“何掌柜真是个好人！”
  老何确实好，但他不是人。
  阿宁没有纠正陆景非的说法，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把药喂给云朵之后就说要把她送回陆景阳身边，可是她不肯，她还求我让我帮她把孩子送给普通人家，她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个孩子的存在，她要让这个孩子彻底割断和陆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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