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天子以令诸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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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昀兀自苦恼, 龙椅之上凤飞白却是一直在看着与众臣谈话的沈醇,观其在说到断袖分桃时眸闪过的玩味,更是好奇非常。
新帝虽是登基, 可是比以往登基的皇帝每日还是多了一项任务, 就是上书房。
那处书籍颇多, 只是找起来费事,凤飞白爬上□□四处翻阅着书籍标签, 并拒绝了小太监们的帮忙寻找。
当时看群臣目光皆是有异, 连右相都红了脸, 显然不是什么能于人前议论的事。
断袖分桃?到底是何事呢?若是问太傅……不可不可。
小皇帝忙着在书库找书,却是没留意书库的门从外面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竹简翻阅的声音响起,沈醇循声挪步, 站在了高大的书柜下面看着几乎将整个身体都探进去的小皇帝时停下了脚步。
“啊, 找到了!”上面的小皇帝似乎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语气都带着兴奋,竹简翻开, 口还在默念,“分桃……分桃……男子……”
“陛下,看什么呢?”沈醇出声打断了小皇帝的专心。
这声音一出, 那半个身体都趴在书柜里的小皇帝蓦然转身, 在看到沈醇时神色慌乱, 想要将找到的竹简藏起来,却是忘了自己还踩在□□之上, 一脚踏空,已经坠落了下来。
高处坠落,只怕要摔的不轻, 凤飞白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却未感疼痛,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轻轻颠簸,安然无恙。
沈醇的袖袍随着他的举动堪堪落下,连那缀着珠子的发缨都散落在了胸前,凤飞白揪着他的衣领,瞳孔正放大着,却是脑门蓦然一痛,那砸了他脑门的竹简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疼!”凤飞白捂住了脑门。
沈醇笑了一下,将他单手放了下来,随手捡起了那卷竹简,看着其的内容。
内容倒不是什么坏事,言的只是弥子瑕受国君宠爱时,国君愿吃其吃剩的桃子,并觉得这是爱,色衰爱弛时,国君便觉得此人胆大妄为,竟敢给国君吃他剩下的桃子。
色衰爱弛,向来如此,也算是警醒世人。
凤飞白捂着脑门仰头看着沈醇手的竹简,心有些忐忑:“爱卿。”
沈醇听到这个称呼时笑了一下,卷起竹简敲了一下小孩儿的脑门道:“这书臣没收了,在陛下成年之前不可看。”
“你,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凤飞白瞪大了眼睛。
沈醇用竹简敲了敲手,小皇帝摸了摸脑门,讷讷道:“为何,为何不能看?”
母后说的对,朕得听话,堂堂天子被竹简砸脑袋,太丢人了!
“其之事待陛下成年之时想看,臣一定奉上。”沈醇将竹简放进了袖道。
窦昀可以确定未必天生喜欢同性,只是小皇帝这里却是无法确定的,在成年之前不加诱导,若是喜欢女子,两厢都很欢喜。
事情虽然未必如他想的这般轻松,但总要试试,至于后续变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便是。
“朕知晓了。”凤飞白虽然好奇,却还是按捺了下来,“爱卿你来此处是为何事?”
“自然是来找陛下的。”沈醇低头看着他道,“听太傅说陛下未按时上书房。”
凤飞白小脸微红,带着几分焦躁:“如今几时了?”
“午时了。”沈醇说道。
巳时三刻上书房,如今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朕只是一时不察,错过了时间。”凤飞白手指交错,看着沈醇的面色道,“朕会补上时辰的,下次不会了。”
小皇帝明显羞愧的很,但也明显还没有学会认错这种事,只是面色微霞,看起来玉雪可爱。
沈醇伸手捏了一下他满是婴儿肥的脸,在小皇帝满脸惊愕的抬头时道:“太傅已经回去了,来往耽搁,不如臣今日来教陛下读书习字吧。”
“听说爱卿擅长飞白书,可朕习的乃是楷体。”凤飞白有些期待,却又记得母后教导的谨言慎行。
“臣也会楷体。”沈醇笑道。
飞白一书意在潇洒飘逸,与楷体的规整并不相合,和帝给小皇帝起名飞白,或也有希望其一生都能够潇洒恣意之意,偏偏事与愿违,他无论如何都将被困在这宫闱之恪守一生的规矩。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既然还是幼崽,也该适当让他多些孩童的欢乐,即便后期教的真不适合做皇帝,到时候再选一个适合做的就是了。
“当真?”凤飞白满脸期待。
“当真。”沈醇笑道。
书房离的并不远,君臣二人相携而行,沈醇却是落了帝王半步,以示尊敬,只是每每引的小皇帝回头去确认他的身影还在不在。
待到书房,笔墨纸砚早已准备齐全,小皇帝跪坐在了案边,沈醇则是挽起袖子给他磨着墨道:“陛下先写几个字,臣先看看陛下的基础如何。”
他手指修长,拿着同样长的墨轻轻磨着,指节上虽然带着显而易见的茧子,却仍然让凤飞白不住眼的盯着看。
他以往习字,会有宫人太监或者母亲为他研墨,可女子的手指纤细,太监的手指多是粗糙粗壮,怎么看都不及这人的手指好看,至于父皇虽是宠爱,却也只是喜欢赏赐什么,从未为他做过这些事。
凤飞白执起了笔认真书写,他三岁习字,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态度,待几字写完,他松了一口气看向了沈醇,带着点儿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许和紧张。
沈醇看着那板正的笔画,沉吟了一下笑道:“陛下写的相当不错。”
小皇帝抿着的唇角难以自制的笑了一下,又像是想起什么,将笑容强行压了回去,只是眸难掩微妙的骄傲之意:“朕自然有好好练习的。”
“只是写字一事不必太苛求板正。”沈醇取过了一支笔,吸饱了墨汁,笔落于纸张之上,行云流水一般,那字虽是楷体,字字端正,却仍然带着这个人独有的风流写意。
凤飞白看的入迷,只觉得那笔下的字像是活了一样,再将自己之前写的拿去对比,当真是刻板的仿佛干枯的木头一样,毫无生机。
小皇帝面有微霞,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的纸张抽了下去,捏成了纸团,眸只剩下羞愧了:“爱卿的字写的真好。”
他还以为沈醇乃是武将出身,便是会写字,也不过是会而已,却不想坐井观天。
“陛下年龄尚幼,待到臣这个年龄时,也能写的一样好。”沈醇看着小家伙羞愧的神色道。
凤飞白看着他道:“当真?”
“当真。”沈醇笑道。
凤飞白年龄尚幼,即便在书房,太傅也只是会让其习字,或是讲四书五经,并不会告知朝政之事。
沈醇在这里,先是让其习字半个时辰,在读书时却是撇去了四书五经,而是让人将奏折搬了过来。
凤飞白本是极享受如今的习字时光,但当看到那些奏折时,却是下意识正襟危坐了起来:“爱卿,太傅一般教的都是四书……”
既是要韬光养晦,自然不能太早接触朝政之事。
“四书自有太傅教导,朝政这些事原本都是陛下要看的,臣目前代为处理过了,陛下如今不需决策,只需看。”沈醇说道。
其他世界的朝代也不乏幼主登基之事,重担在身,自然也会成长的很快,沈醇倒没有打算拔苗助长,只是有些事情小皇帝应该早知道。
“是。”凤飞白沉了一口气,拿过了一份奏折,目光却是落在了沈醇的神色上。
“陛下,臣脸上可没有写字。”沈醇留意到他的目光笑道。
凤飞白连忙收回视线,目光投注在奏折之上。
大臣所书,之乎者也甚多,且篇幅极长,凤飞白识字虽不少,可有些地方难免看的吃力,他目光看向了沈醇,小声道:“爱卿,朕不识得这个字。”
沈醇看了过去,开口道:“祚,指君王的位置。”
“多谢爱卿。”凤飞白联系前后继续看,只是多有卡壳,每每询问,脸上的红色都会多上一分。
“罢了,臣读给陛下听吧。”沈醇看着他涨的通红的面颊,起身坐在了他的身后,看着那铺平的奏折逐句读过。
他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教导孩子大多都是如此动作,可这般亲近的动作,却让小皇帝愣在了原地,只觉得浑身紧张的快要飞起来了,他不是觉得害怕,却又说不出这种紧张是因为什么。
沈醇语调平缓,每每遇到看起来复杂的字都会问询,小皇帝不会的颇多,但是下次再遇到同样的字却会记得相当清楚,这样的聪慧,也让沈醇颇为满意。
他从前做任务的世界很多,但带孩子的次数却很少,即便偶尔机缘巧合救下了,也会给了银钱托付给别人,即便亲自带,也是放养居多,像这样辅导还是头一遭,不过感觉还不赖。
也可能是这孩子长的可爱,让他也多出了几分耐心。
沈醇的手指偶尔点在奏折之上,淡淡的熏香萦绕,凤飞白置身其,即便集精力在内容之上,目光也忍不住的在那手指上看,忍不住的想,若是这样的手上戴一枚红玉的扳指,会不会格外的好看。
“陛下,专心。”沈醇提醒道。
“是。”凤飞白连忙回神,再次集精力。
奏折看了半个时辰,沈醇在传膳侍女到来时起身,凤飞白从未如此沉浸在读书之事上,见他起来,抬头问道:“爱卿要去何处?”
“陛下该用膳了,臣先行告退。”沈醇示意,自有人抱起了那些奏折立于其身后。
凤飞白心一阵低落,却是仍然记得礼仪教导:“爱卿慢走,送沈爱卿出去。”
沈醇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以往凤飞白总是期盼膳食时间到来,以免总是听到那拉长了语调,枯燥无味的之乎者也,如今满桌膳食摆上,他却有些没了胃口。
也不知明日他还会不会来。
沈醇没留意到小皇帝的这些心绪,岁的孩童已经知道不少事了,先帝处处防备,太后也同样对他避让,平日所教,大概也就是韬光养晦那些东西,只是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藏不住的,那种努力压制又控制不住的心思最是好玩。
愿意控制有愿意控制的好处,君王喜怒原本就不该被他人轻易揣度。
沈醇用过了饭,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民生之事乃是要事,每一项决定下达都马虎不得。
而与此同时,窦昀也开始审理那些贪官污吏之事,这事原不该他来做,可是既是揽了,总要定下个轻重有别来。
刑部案卷记录在侧,窦昀初时翻阅便已经蹙起了眉头,贪污民脂民膏,随意掠夺地产,上下沆瀣一气,买官卖官之事比比皆是,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就敢贪污朝廷的救灾款十万两,甚至为了隐藏罪状,打死百姓之事也是稀疏平常。
“丞相大人,您喝口茶再看。”刑部的侍卫奉上了茶。
“多谢。”窦昀这个多谢都像是磨着牙说的。
那侍卫愣了一下,连忙缩起脖子退出,直到到了室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同僚看他的神情笑了一下:“让你给丞相送茶去了,你这怎么跟受了刑一样?”
“丞相大人跟要杀人一样,我不得提着脖子悬着心么。”那侍卫说道。
“你做错事了?不是一向说窦丞相脾气甚好么?”同僚问道。
“怎么可能。”那侍卫说道。
窦昀一卷一卷的看过去,怒气也在心积累,待看完这些只是呈上来的,心里的一口郁气已经积累到了无处发泄的地步。
他为读书人,读书人知礼,讲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凡事总能论一个理字,可如今他却是按捺不住心的戾气,甚至想要对那些贪污的官员抱以老拳,直问问他们为何能够如此泯灭人性。
对于如此之人,似乎只有杀之而后快。
轻重有别,他如何做到轻重有别?
……
“元帅,淮王齐王封地一应将领已经暗调换完毕。”梁栋汇报着道。
“嗯,诸位王爷在京住的也太久了,三日后让他们回去吧。”沈醇摩挲着手指道。
“元帅……”梁栋迟疑了一下。
“说。”沈醇开口道。
梁栋跪地道:“如今若是放归,无异于放虎归山,即便元帅日后……日后除了小皇帝,也总有这些人占着大义,对元帅登基不利。”
“我何时说过我想要那个位置了?”沈醇看着他问道,“你何时有谋朝篡位之心了?”
他语气不重,却是让梁栋心神提的更高:“属下并无此心,只是不解元帅为皇室如此费心费力是为何?”
若是不为了那个位置,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沈醇没办法跟他解释任务的事情,但是做皇帝的确不是他的心之所向:“你起来吧。”
梁栋看着他的神色,心头微松,站了起来:“元帅。”
“我的确对皇位无意,之所以会摄政,不过是不想百姓受流离之苦,与其在这京城弹丸之地困顿一生,还不如在西北的大漠之上策马扬鞭来的畅快。”沈醇走到他的身侧按着他的肩膀道,“此事日后不要再提。”
梁栋心神微震,拱手道:“是属下浅薄了,镇守京城,委屈元帅了。”
是了,元帅本是西北大漠之上的雄鹰,无人可拘束,连陛下也不能,如今困在京城这鸟笼之,翅不能展,的确委屈。
沈醇:“……”
他其实不委屈,大漠有大漠的好处,京城也有京城的富足,居其位,谋其政,哪里都不委屈。
若是真觉得委屈,他就不会来做任务了。
【宿主,梁将军好像误会了什么。】521说道。
【误会就误会吧。】沈醇笑道。
误会不要紧,忠心最为紧要,只要不会因为误解而真的擅作主张去谋朝篡位就好。
要真的得了那个位置,头疼的会是他。
“启禀翊王,窦相求见。”有侍卫匆匆来报。
“终于来了。”沈醇闻言笑了一下,回身坐回了座椅之上。
“窦相不是一向不与元帅来往?”梁栋询问道。
“是为了其他事,让他进来。”沈醇笑道。
翊王府并不过奢,只是却也不像武人那样无任何花草,只有习武之地。然虽不奢侈,却也一步一景,浓淡总是相宜。
只是窦昀并无赏景之心,匆匆踏入,见到沈醇时已是跪了下去:“微臣前来请罪。”
“右相大人何罪之有?”沈醇打量着那跪在前方的窦昀问道。
君子之礼,要求衣冠正,处处整洁,窦昀一向皆是如此,从不曾失礼,可不过数日未见,这一国的右相衣袍褶皱,发丝略有凌乱,嘴唇起皮,眼睛之遍布血丝,明显没有睡好,还是匆匆赶来。
“臣之前言对于贪官轻重有别之事,实乃纸上谈兵。”窦昀一跪之后直视着沈醇道,“贪官贪污,残害百姓,实应杀之而后快!”
和帝的确和蔼,处处优容,却也助长了贪官污吏,使百姓蒙难,而翊王决策果断干脆,重刑之下,震慑颇大,当无人敢轻易再犯。
是他太过于想当然了。
沈醇闻言笑了一下,窦昀此人虽然固执,忠君之心甚至可以说是愚忠,但一颗心为国为民,乃是可用之人,只需要稍加引导,很多事情上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沈醇起身,亲自将窦昀扶了起来道:“窦相深知我心,你我便也算是半个知己了。”
沈醇的身量要比窦昀高上半头,一双手臂极其有力,即便窦昀猛然站起眼前略有发黑,也撑得很是稳固。
雍朝追逐男子风流美态,以长袖最为飘逸,可窦昀观眼前人衣衫皆是齐整,却是一举一动自带风流,不似他人只求其形,而不得其神。
“多谢。”窦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
因此人朝堂之上的问话,朝野都有了关于他是否断袖的猜测,他虽倾慕君子,喜欢的却是女子,只是男女颜色似乎不能以性别计,就是普通男子,若是与翊王相处久了,即便原本喜欢女子,只怕也要心旌神摇。
只是不知坊间传闻翊王好男色之说是否属实。
“既无轻重分别,京监斩之事就由右相去办吧。”沈醇放下了手,走到了桌案边从其拿出两份折子道,“想来也能解窦相心郁气,再者,新帝登基,官员不足,特开恩科,此事也交由窦相去办,免得雍朝上下动荡。”
监斩之事窦昀义不容辞,即便他不常见杀伐之事,想着贪官被斩,也只觉得心痛快。
只是科举之事,他惊讶的是沈醇竟不让他自己的人去办。
但此事于国有利,窦昀并不多言,只拱手道:“翊王托付,微臣定不辜负。”
“对了,还有窦相娶妻之事,本王手下那将军着实喜欢窦相,爱女也正当妙龄……”沈醇面色略有为难。
窦昀心神提起,连忙道:“翊王厚爱,微臣家的确已在议亲,微臣不才,只求举案齐眉,不愿委屈了将军的爱女,也不愿让妻子寒心,请翊王见谅。”
“既是如此,当真可惜。”沈醇说道。
“的确如此。”窦昀心里焦虑,思虑的是婚事的确该让母亲尽快安排了,以免总是被……催婚。
“翊王还有何事吩咐,若是无事,臣先退下了。”窦昀说道。
“窦相慢走。”沈醇看着他匆忙转身的背影笑道。
【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被催婚。】521说道。
【的确如此。】沈醇说道。
想要相守一生,总该是有几分喜欢的,若是陌生人凑在一起,短短一生,十足遗憾。
“元帅,”梁栋在一旁听了一耳朵,思索了一下道,“窦相如今十九,已在议亲,元帅如今虽是十,可要相看一二?如今议亲,已是不早了。”
梁栋自幼跟随,沈醇父母不在,这种事情他也说的上话。
沈醇看了他一眼悠悠道:“看来这风水是轮流转呐。”
521默默录像,催婚者恒被催之。
梁栋略有疑惑:“什么?”
“无事,本王好男色,不娶妻。”沈醇开口道。
梁栋的瞳孔瞬间放大,显然惊讶异常:“元帅,元帅好男色?!”
“是也。”沈醇观他神色笑道。
梁栋磕巴了一下,却是有些恍然:“难怪元帅在边关从不亲近女色,属下这就为您安排合适的男子,京才子,也是任您挑选的。”
沈醇动了一下眉头,目光从他的身上打量下来笑道:“我不好才子,就好梁将军这一口,皮肉紧实的最佳。”
梁栋古铜色的面孔顿时涨的通红,浑身都绷紧了:“属下,属下……好,女……”
他话说到一半,却是蓦然咬牙闭目,视死如归道:“只要元帅能够疏解,属下如何都不重要!”
“哈哈哈……”沈醇蓦然笑出了声,他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撑着头道,“不与你顽笑了,我虽好男色,却也不是随意可选的,形势未定,此事暂不做考虑,只是坊间传言倒不必刻意去压制了。”
虽然他是怀疑窦昀断袖的那一方,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问出,也是带了些桃色的传闻,比如就会有人怀疑他不是想给窦昀娶妻,而是看上了窦昀的颜色,想要纳为面首。
有此传言,窦昀当真是避之不及,只想早日成亲了。
倒也不是说窦昀成了亲就不会再动情,只是窦昀此人固执古板,若有了妻子,必不会再与外人瓜葛,而凤飞白在原世界的一再相邀的前提是窦昀并未娶妻,且两情相悦,若是对方已有妻室,应是也不屑去做那种强迫之事。
如果他敢做,就把他的腿打断好了。
“元帅莫非是喜欢窦相?”梁栋大胆猜测道。
沈醇抬起眼睑看着他道:“你今日且去习武场练上四个时辰,免得闲暇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
梁栋语结,却是拱手道:“属下领命。”
那不喜欢窦相,干嘛还任由外面乱传啊?
元帅心,海底针也。
沈醇一再问及婚事,窦昀不敢再拖,一时之间送去右相府的闺阁女子画卷无数。
窦母一一让人给他翻看着,一边轻轻埋怨着:“你说你,之前死活不愿意娶妻,说什么男子应当先立业,再成家,如今却是急匆匆的又要娶了,当年看好的姑娘都嫁了,如今可不好选出最佳的,看了几日你也没个满意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同母亲说说。”
“知书达礼便是最好,门楣不必太高。”窦昀说道,“刁蛮任性者不可取。”
“知晓了,孙尚书家的嫡幼女不错,还有王家的,到时候母亲寿宴都请来,你远远相看相看。”窦母说道。
“多谢母亲,母亲费心了。”窦昀拱手道。
“不费心,你能成家就好,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窦母慈爱道。
真要相看也不是什么难事,窦家寿宴之上女子自成一处,说笑打闹,宛如无数的花朵争妍斗艳,只是花既盛开,总有高下之分,百花盛开,总能折其一支。
……
“窦相定下的是王侍郎家的嫡女,那女子据说长的不是最出挑,但是古琴刺绣都是上佳,其母温婉贤淑,其父家并无妾室,一举一动,落落大方,窦夫人很是满意。”下属禀报道。
“窦昀自己呢?”沈醇问道。
“人是窦丞相自己选的。”下属说道,“双方已经定下了,仪程也在进行。”
“既是如此,待他们婚嫁之日,本王也去送一份贺礼吧。”沈醇笑道。
窦昀在原世界线一直未娶妻,一是因为年少气盛,年轻时眼光颇高,正是大展鸿图之际,不愿被家庭牵绊,二是后来宫变,他护着凤飞白,难免仕途艰难,未免连累他人,一直未娶,再到后来情愫渐生,大概也不愿意心里装着人却去娶一位女子,害人害己。
如今他仕途坦荡,却不必承受拖累的压力,还有沈醇这里想要借着联姻拉拢的压力,自然结亲也就快了很多。
以为非他不可的人,其实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改变一些相识的过程和因果,照样也有其他人能够替代那个位置。
爱情这东西,不过如此。
右相娶亲乃是京的大事,朝权贵皆会前往,不说窦昀此人的官位,只说窦氏家族分支诸多,家更有三朝元老之事便足以让京权贵前往恭贺了。
红色铺天盖地,唢呐声和鞭炮声齐响,来往恭贺,人.流如潮。
“恭喜窦相,百年好合啊。”
“窦兄如今终于是立业成功,迎娶美娇娘了。”
“你就别嘲笑他了。”
一应婚事都是按照礼制来的,窦昀骑于马上,朝路边恭贺之人一一拱手,待下马时,那抬的大轿同时落地。
“射轿门,迎新娘喽。”宾相喊道。
只是窦昀刚刚拿起弓箭,便听到了一声捏着嗓子的通传:“陛下驾到,翊王爷驾到——”
声音极细,却传的很远,刚才迎来送往之人纷纷跪地见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圣驾浩浩荡荡,左右都有侍卫跟随,两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停下,诸人皆是不敢抬头,只目光从地面看,能够看到那黑红的袍服落地。
小皇帝看了一眼沈醇,开口道:“诸位平身。”
他为帝王,一言出本是四海臣服,可是话语落地,却无人敢起身。
沈醇笑道:“诸位平身吧,今日乃是窦相大喜之日,不必行如此大礼。”
“多谢皇上,多谢翊王。”诸人再言,这才缓缓起身。
迎亲之人极多,来往之人并非皆是在朝为官之人,却都对翊王敬畏异常。
翊王的名声在这数月间威势不减,先是新朝数日斩两千贪官,只京城之地便是血流成河,血液凝聚于菜市口久久不散,令人生畏。
再是削藩,不过三月,宁王封地便被收回央,府搜出的龙袍和堆积的铁器便是铁证,从派兵到将宁王送进大牢,不过三日。
此举一出,的确人心惶惶,但以往混乱的亲王封地却是安分和平了许多。
若只是如此,翊王杀神之名只会更盛,但其数月间所颁政策无一不叫百姓称快,诚心拜服。
这天下百姓众多,原就不在意那坐在帝位上的人是谁,只在意那高位之人能否让他们吃饱穿暖罢了。
摄政王杀伐果断,却是爱民如子,再加上曾经西北的战绩,竟是让许多人将他的形象画成了画,放在了家辟邪。
坊间传言,摄政王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青面獠牙,单手便可拎起百斤重锤,跺脚便可让地面塌陷,每每饮食都需新鲜的肉食,可食百斤,饮敌人鲜血一斗之数。
可诸人抬头,却是有哪家的女子没忍住呀了一声,声音消弭,却还是让众人愣在了原地。
男子的确身量不矮,目测尺有余,却是墨发垂落,袍服加身,五官无一丝瑕疵,生的格外俊美不说,那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轻轻微阖,便已然让不少女子红了脸庞。
“参见陛下,参见翊王。”窦昀上来见礼。
“你是新郎官,今日不讲太多礼数,且迎新人吧。”沈醇开口道。
“是,多谢翊王。”窦昀往后看顾,左右人潮分开,窦家已有人迎了上来,想要将沈醇二人往里迎。
侍卫把守,沈醇低头笑道:“陛下先行。”
“爱卿同行就是。”凤飞白得见刚才景象,脸上却无任何不满。
因为此情此景在宫早已如此,沈醇少有僭越,可他治下,好似所有人都忘了还有他这个皇帝,只认翊王这个主子。
沈醇伸出了手,凤飞白拉了上去,君臣相携而入。
帝坐正位,沈醇坐于其左,父母高堂便只能坐在右侧下方。
新人三拜,宾相一一喊过,窦昀牵着红绸,行走之间都带着小心,即便满室的红色,却也难掩他面上的红晕。
窦昀平常好着浅色,只显得俊雅脱俗,如今一身正红,却是更添了几分颜色。
“看来窦相找到了两心相悦之人。”沈醇小声笑道。
凤飞白的目光从窦昀身上看过,又重新落在了沈醇身上,右相的确气质出众,可即便精心妆点过,也不及摄政王随意一坐,便引得无数爱慕的目光。
“礼成——”
一声高喊,沈醇示意一旁的太监,太监取出了圣旨,又有数人捧着礼盒入内,连带着新人,诸人再跪。
沈醇打算起身,凤飞白开口道:“翊王坐着便是。”
“多谢陛下。”沈醇直接坐了回去。
贺礼念了一大串,皆是贵重至极,不仅有皇帝赏赐,还有太后赏赐,再加上沈醇的封礼,直听的跪拜众人乍舌不已。
【宿主,古往今来功高震主的少有好下场的。】521查询着资料提醒道。
【我若是不敌,这辈子也算是活到结束了对吧?】沈醇笑着问道。
【宿主,不可以这样的。】521焦急说道。
【若是因不敌而死,也能缩短做任务的时间,更短的时间也能做更多的任务不是么?】沈醇说道。
【可是宿主能活却故意寻死是会扣分的。】521认真说道,【要爱惜生命。】
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的。
沈醇面色一顿,蓦然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觉得凭那么个小不点能把我怎么样?】
【哦,哦……】521松了大大的一口气。
那小不点是不能把宿主怎么样。
沈醇笑了一下,能流传千古的帝王,无一不是经历过重重磨难才脱颖而出的,小皇帝在原世界线受了不受挫折,才磨练了心性,如今这份压力该他来给。
礼毕,沈醇与凤飞白并不久留,再度相携离开,虽是一高一矮,却是同样风姿出众,引人注目。
窦相婚礼之后,坊间关于摄政王的传言大改,甚至有画像流出,引人赞誉。
“摄政王哪里是生的青面獠牙,不过是沙场征战,觉得自己样貌太过于俊美,难免无法震慑,故而戴上了青面獠牙的面具罢了。”
“果真生的恍若天人么?”
“已引得不少人相思成疾了。”
“可据说翊王殿下好的是男色……”
“男色女色又有何妨?”
……
夏日酷热,即使沈醇有内力加身,并不觉得热,可那种毒辣的日头,还是让他更愿意待在置了冰的房。
沈醇议完了事进了府,却对上了匆匆迎上来的梁栋。
“王爷回来了。”梁栋禀报道,“您快里面请。”
沈醇微妙的抬了一下眉道:“碰上好事了?”
梁栋一滞道:“您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沈醇走到了门口,正欲推门之时看了梁栋一眼,在其咽了一下唾沫时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被关上,一室的清凉,外面传来隐隐说话的声音。
“不就给元帅送个美人,何必这么紧张?”
“你知道个屁,我这要不是怕元帅憋坏了……”
声音虽小,沈醇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他看向了垂着床帐的床畔,听着里面的呼吸声,放重了脚步走了过去。
那呼吸声略微急促,在沈醇掀开床帐时直接屏住了。
沈醇的床很宽,以往只是他一人独住,现在却是在央的位置跪坐了一个青年。
他除去了鞋子,露出了白净的袜子,一身青色,里衣却是白的,发冠未束,长发散落,生的一副俊秀精致的好样貌,在夏日看的确是赏心悦目,心清凉。
他本是呼吸屏住,在看到沈醇时脸上却是已经染上了红晕:“王爷。”
“帐美人,”沈醇随手撇过床帐,探身其,微微弯腰,捏住了那美人的下巴拉近了来看,“果然别有一番意境。”
那青年离的越近,羞涩之意越重,手指试图搭上沈醇的肩膀,却被松开了下巴跌坐在了原地。
他有些讶异,却见沈醇笑容微淡:“可惜了,不合本王心意。”
【宿主,这个长的不好看么?】521根据人类的审美检测,这个人还是长的相当好看的。
【好看啊,可是我答应了一个人一件事,盖了章的,许出的承诺就不能轻易违背。】沈醇笑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如今百年未过,的确不能随便亲近别人的。
他可没有做王蛋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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