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就像装了个监视器。

        有人在通过这本书一边观察一边写下他自认为的文字。或许，还有第二种可能。

        祝高兴的手又狠又快，捏住书的一角就撕，“呲啦——”就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内容变了，变化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明显很急迫。

        「夜幕降临。

        祝高兴的侧颜在街灯照耀下，散发着无比智慧的光芒。他竟然去精神病院热情看望了病人，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选择。

        更显得他善良心软，面对反面角色都格外温柔可亲。顾不尚心中充满了感激，恨不得立刻和他住在一起。

        这番机智勇敢，祝高兴的感化之路将注定充满光明，满是希望！」

        它像是在用拍马屁似的文字来阻拦祝高兴撕书的举动，满满当当全是求生欲。

        祝高兴心满意足的合上书，看来这个金手指得威逼着来。内容虽然真真假假，没什么帮助，但好好调教，说不定能发现点儿靠谱的用处。

        他打算回去好好研究，陈决却没有往住的地方开，而是把他送到了一栋陌生的私宅。

        祝高兴：“来这儿干嘛？”

        陈决扭头，“你忘了？方少让你来参加派对啊。昨天才刚说过。”他顿了顿，“你以前也来过，结果挺不愉快的，你要是实在不想进去，我现在给方少打电话”

        祝高兴直接开了车门，“不用，我进去找他。”

        这段儿剧情他有印象。

        原著里祝高兴就是在这个聚会上见到了方厉行的初恋，他的正牌白月光，也是原主同母异父的弟弟，岑家二少爷岑阙。

        照长相来说，他俩其实一点都不像，气质也大相径庭。能被方厉行当成替身，替的也只能是血缘了。

        小说里原主和这个亲弟弟的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还在岑家寄人篱下时，岑阙就跟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不跟着欺负，也不帮忙，冷漠得很，行同路人。

        这种典型的天之骄子，连方厉行都看不上，对这个委身他人的哥哥就更视若无睹了。

        但他高傲半生，结局却也很惨，岑家破产后，他的事业跟着一起坍塌，被强制圈养当第二只金丝雀，时间久了越发像个失了灵魂的空壳，导致方厉行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最后几乎没有出场，就这么消失了。

        祝高兴想起了小说后面对岑阙的描写。

        「孤傲冷艳，身上全是刺，野生的张扬。却被方厉行一根根拔掉，变成家养的兔。」

        这种被硬造出来的家畜，不如让方厉行自己当。

        祝高兴抬眼看眼前金碧辉煌的别墅，吵闹的声音几乎覆盖了整片区域。

        空气里都是那股子恶心的气味。

        这种私人派对和他曾经去过的差别不大，开着音响放着热曲，美女帅哥聚集，跳舞的喝酒的聊天的，还有在泳池里抱着亲的。乱成一团。一个个打扮的也夸张奢靡，充斥着成人世界的乌烟瘴气。

        祝高兴更像是误入魔池的白色水珠，干净清爽，再加上他手里拿着的保温瓶，更显的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他挑着人少的地儿走，灵活的躲开一些想往他身上撞的人，很快就看到了沙发区的纨绔子弟们。

        里面坐着一个很显眼的男孩，黑衬衫黑裤子，也许是喝了酒，脸有点红，精致的眉眼间全是烦躁。

        方厉行就坐在他旁边，胳膊仿佛无意的放在他身后，一副把他圈在怀里的样子。

        他所有心思全在岑阙脸上，这小孩儿心情不好，好不容易答应自己出来喝次酒，机会难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微醺的样子。

        方厉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脑子里却突然晃过祝高兴的样子，想起他早晨坐在车后，沐浴在阳光里懒洋洋地翻书，嘴角还带着笑，像讽刺又觉出了暖意。

        看时间，他应该也快到了，如果看见自己把岑阙喊来，会不会又生气？变回以前那样？

        方厉行突然有点期待。

        “我想回家了。”岑阙收起手机，有点烦躁。

        方厉行语气温柔，“这么着急干什么？一会儿还开牌局呢，不想玩一把？”

        岑阙摇头，“不，我困了。”

        方厉行按住他的肩，正想再劝，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小阙！”

        过于亲密的称呼，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岑阙更是皱着眉看了过来，眼底滑过一丝恼怒，“谁允许你这么”他顿住，眉头皱更紧了，“祝高兴？”

        祝高兴抬手打招呼，“好久不见。”

        岑阙微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高兴也根本没有给他回应的机会，拉住他的胳膊就走，“这里好吵，咱们出去唠会儿嗑。我昨晚做梦刚梦见你，今天就见着了，这也太巧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方厉行连姿势都忘了换，胳膊架着空气尴尬的沉默，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透明人，祝高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番操作行云流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看着那俩人勾肩搭背仿佛亲密的走出去，众人才反应过来。

        徐舟：“什么情况，我眼花了？”

        方厉行一脸阴沉，“是他眼瞎了。”

        此时的陈决僵硬又沉默的开着车，听祝高兴倒水的声音，还配着关心的话，“你还没成年，不能喝这么多酒的。”他把杯子塞到岑阙手里，“快，喝点热茶暖暖肚子。”

        岑阙端着茶，也很僵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祝高兴，“你疯了？”

        祝高兴“啧”了一声，“没疯没下毒，放心喝吧。知道你在里边儿待的不舒服，贴心的拉你一把而已。”

        岑阙闻了闻杯子里散发清香的茶，慢慢喝了一口，“你是担心方厉行跟我走太近吧。”他抬眼，眼尾上扬，带着醉意的迷蒙，的确绝色，嘴却毒得很，“听说你被他养在家里，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不干，我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你还真成了卖屁股的男妓。”

        祝高兴懒懒靠回去，“生活所迫，爱情逼我啊。”

        岑阙沉默了一会儿，“你到底为什么跟着他？好好读书不行吗？”

        “谁说我没好好读书了。”祝高兴撑着车窗，慢吞吞地问，“你今年是高三吧？”

        岑阙冷冷“嗯”了一声。

        祝高兴笑着说，“巧了，我也是，说不定咱俩能上一个大学。”

        岑阙：“”

        他怀疑自己真的喝醉了。

        手机震动，是方厉行的电话，祝高兴直接摁了没接。

        又过几秒，陈决的响了，他接起来，车内直接响起了方厉行的声音，“祝高兴呢。”

        陈决：“在后座。”

        方厉行似乎被火冲了头，压着嗓子说，“让他听电话！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装看不见我？！他瞎了还是我眼花养错人了？！”

        陈决说，“他和岑少爷都在，开的免提。”

        方厉行静了一会儿，语气突然变得平缓，“高兴这是要送岑阙回家呢？”

        陈决机械的“嗯”了一声。

        方厉行：“好，那我先挂了。路上开慢点。”

        陈决：“是。”

        一阵沉默。

        岑阙轻声问，“他一直都这么对你？”

        祝高兴眉眼困倦，“习惯了。”

        “这样你还喜欢他？”岑阙感到无法理解。

        祝高兴看着他的眼睛，“谁说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他顿了顿，“我只是想要一个不用付房租就可以住的高档房子而已。你懂的，东区虽然烂，但房子和北区一样贵，我现在还买不起，只能走走捷径。”

        岑阙忍不住攥紧了手，“你你这叫不自爱！”

        祝高兴打了个哈欠。

        车很快停在了富人区，大门进不去，祝高兴把保温瓶整个塞给了岑阙，“快点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上学呢。”

        岑阙沉默地点点头，又猛地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语气恶劣，“不用你管。”他下车狠狠把车门甩上，抱着保温瓶就走了。

        陈决重新启动了车子，刚走没多久，就又接到了方厉行的电话。

        “送走了么。”

        陈决：“送走了。”

        方厉行：“立刻滚回来。”

        回去路上。

        陈决有点担心，“你这事儿干的，也太冲动了。”

        祝高兴闭目养神，“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陈决：“我没担心你。”

        祝高兴：“嗯，我知道。”

        到地方后。

        祝高兴看见房子灯都没开，阴沉沉的，完美诠释了方厉行目前的情绪状态。

        他淡定的进了门，换鞋，提着书包往屋里走，没两步就被挡了路，黑影大力把他摁到墙上，凶狠的做了个壁咚的动作，撞的他肩胛骨都是疼的。

        “祝高兴，你还真是变了。挑衅我？觉得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方厉行的眼睛被窗外的路灯冷光照着，他弯腰逼近，把祝高兴堵在狭小的空间里。

        “是什么让你变这么狂的？嗯？”他好像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对话交流，非得做这种让人感到极度不适的举动才能说出人话。

        祝高兴想了想，“我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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