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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赛邵岛


依兰忘记了,赛邵岛,既然是个岛,必然逃不了要坐船这件事。她晕船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去赛邵岛的船足足开了一天多才停靠到岸,此时的依兰已经上吐下泻,接近虚脱。红月一路只能陪着她,爱莫能助。

        邵西途中也来看过她,给她把了几次脉,又亲自熬了些药给她,见无效果后也只能无奈叹气。

        依兰觉得就是晕船,没必要喝苦苦的中药,喝下后再次晕的时候还要吐出来这苦苦的液体——自找苦吃。

        “红月,扶我”她腿软的跟着红月下了大船。周围的风景纵使再美好此时她也毫无心思观赏,倒是这沁人心脾的空气让她清爽不少。

        依兰眯着眼睛,扫视周围一圈,这是一个海岸,不是一个专门的对外港口,周围有黄色的沙滩,还有大片的绿色植物,气候舒适。海风带着些潮湿和咸味,这种咸腥味在海风的吹拂下,混着不远处的沙土味和绿植味,稍稍化解了些她的晕眩和反胃感。

        渐渐找回了些脚踏实地的感觉,“天呐,我终于踩到地面了!”她惊叹。

        “依兰,看来你真不会坐船,到时候怎么回去啊”红月在一旁担忧的感叹道。

        “没事,我不回去了,不回去了”依兰后怕的摆手,十分拒绝的摆手,如果可以,真的不回去了。可以坐飞机的话就好了,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会。

        在邵西一行人的带领下,他们坐上马车,一路颠簸了大半天,终于到了暂时休息的地方。之后又辗转到了晚上,不知穿过了几个村庄,几个山包,才总算到了邵西称为“他家”的地方。

        赛邵岛的城中心,边上,一栋简单稳固的木屋。

        依兰和红月下了马车,路上随行的十来人开始搬运他们不多的行李。全程都是邵西在安排事项,这些人都是雇来的,并非他的人,忙好后,带走多余的马车,只留下两匹马便撤了。

        顿时木屋的门口变得有些凄凉、萧瑟。

        依兰搂住自己的胳膊,以抵抗这昼夜温差带来的急剧降温感。“红月,我们进去吧,不等邵西了,他估计在里面把我们给忘了”,走到大门口,依兰停住脚步,转身问“你上次来的时候,也住这里?”

        红月挠了下脑袋,摇头“我住在这个岛上的国师庙里”。

        “那,你也不知道这是哪咯?”

        红月点点头,走在她前面,轻轻推开厚重的实木大门,厚重而淳朴的大门,没有刷漆也没有多余装饰,就连门把手也是块木头,倒是干净的。

        依兰推门进屋,大厅里点着一盆火,抬头就可以看到二楼的栏杆,屋里几乎都是木制的家具和设备,依兰咳了咳,轻声喊“邵西?你在哪,我们进来了”。

        二楼正对着的栏杆处,邵西探出一个脑袋“诶,你们随便找个房间休息下吧,找个有铺好床的,嘿嘿。我在收拾东西,很快下来”。

        “额,那,那你这还有其他人吗?”还是只有他们三个。可惜人已经没影了。

        红月拍了拍手“我去找找厨房在哪,简单做点吃的,今天先休息吧”。

        依兰同意,点点头跟着参观一楼。倒是找到厨房了,没找到所谓铺好床的房间。罢了,她耸耸肩,跟着红月去厨房了。

        她也,只能帮忙烧烧火,尽管呛得很也算烧起来了。

        红月洗了米放锅里,又熟门熟路的去后院拔了几颗菜,从橱柜里翻出几个鸡蛋……这一系列操作把依兰看的目瞪口呆“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儿吗”,怎么感觉像她家似的。

        “我听国师说过,依兰小姐以前去战场的时候,条件比这差多了,你该是见怪不怪了”

        “嗯,但我没见过在别人家可以这么熟悉的情况”她咧嘴笑了,鼻尖上尽是灰尘,花了一张脸。

        好不容易冒起菜香味的时候,邵西探了半个脑袋进来“幸苦你们了,我这就去给你们铺床哈哈,寒舍简陋”。

        依兰朝他挥了挥手“赶紧去。”却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哎,看来这趟旅途大概率不会太舒适了。

        好在,这房子里,有一个温泉,可以洗完澡泡一泡。天然的热水缓解了一身疲惫,依兰从热气缭绕中看红月“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来这儿了”?

        “倒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国师大人”

        “担心啥,他好着呢。以前我们去月桂峰练武的时候,他经常在破庙里待半个月……他,在哪都能活下来”。

        “依兰小姐,这段时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

        依兰怔了怔“叫我依兰就好。我们现在可是姐妹,希望在这可以活过三个月。我可是和水涵约好了至少待足三个月”。

        “嗯。其实国师大人也是担心你,每日练武的样子……”

        “扑哧”依兰忍俊不禁“我练武有什么好吓人的”

        “你当时炸了湖,又削了一片竹林,国师说你已经恢复了武力,你还不信”

        依兰只能仰头无声的笑,“我还是很厉害的吧”。

        “有些凶残……”红月接收到依兰的视线,改了口“有些不开心”。

        “嗯。这么说吧”她扯了扯自己的白色的浴巾,半躺下让自己泡在水里全身舒展“我那时候,也没多久,两个月前,我刺了一刀我喜欢的人,他流了很多血,然后,我还把他赶出月桂国了。你说,我能开心吗”。

        红月默了默,合眼低头将脑袋埋进温泉水中,过了片刻浮起“你为何要这样做”?

        依兰半扬起头,看了眼树梢边上的月色“因为,他有事蛮了我很多年”。

        “也许他也有难言之隐吧”红月跟着她的视线看向月亮“这里的月特别明亮,特别大”。

        “难言之隐,有的”依兰在水里走了几步“我只是很生气,过去很多年我的痛苦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个笑话。他对我,不是看起来那样的纯粹简单”。

        “依兰,真羡慕你。我喜欢的人我都只敢偷偷看着,不敢靠近”

        依兰挽起发丝塞进帽子中,抿了抿嘴,微笑“你是说,水涵?”

        红月吓得一拍水面,滑了一跤“没,没有。我是羡慕你可以真的刺他一刀。”

        “哈哈,瞧把你吓得。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不怪他,我就是生气,没法平复下来的生气”。

        “你之前看起来也很难过”

        “真的吗。我希望以后可以不怪他。”她挑眉,眼里略带落寞“我好不容易想要尝试新鲜事物,就一头冷水被浇灭了”。

        “你会舍不得他吗”红月环熊,略带思索的问。

        “不会。我只会伤心难过或者生气,不会去强扭不对头的瓜。放手和挣扎殊途同归”。

        “国师大人也很担心你,我想他也觉得可惜吧”

        依兰唏嘘了一声“他才不是。国师殿最没有感情的人就是他了。他不会惋惜,只会让你接受一切,接受一切,红月。你以后就会知道他对此有多少执念”。

        “接受一切吗,国师大人应该一路上接受了很多困难的事情吧”

        依兰略微思考,之后笑而不语“总归,水涵这么相信你,说明你有让他在意的地方。加油”。说罢依兰站起立于温泉池子中,拉了拉自己裹胸的浴巾,走出了池子。

        大厅里,邵西在转悠着,漫无目的。

        “你在找什么?”依兰上前,环胸站在他背后。

        “哟,吓我一跳。我在找你们的行李,在这里吧?”

        “你问我?”依兰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这几天也幸苦了,先休息吧,明天再找不迟”。她转身回房,看见铺好的床嘴角不自觉扬起,白色的床单,厚厚的蓬松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温暖。“对了”她转身,一头撞进了正要跟她进屋的邵西怀里。

        “哦,不好意思”他揉了揉,笑嘻嘻问“依兰还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

        对着这张纯白无邪的脸,依兰几个月来易激惹的情绪被浇灭不少“我要幽兰香,你有吗?”

        “哦哦,对。水涵师傅和我说了你需要点着幽兰香睡觉。我这就去拿。你先去睡着,嘿嘿。尽管舒适的休息,有事随时喊我”。

        依兰斜着脑袋盯着他看“你房间在楼上?”

        “本来在楼上的。这不为了照顾你们两位女士,特意来楼下,就算打地铺我也要照顾好你们,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依兰“恩”了一声,擦着头发回屋了。有点奇怪,为啥要保护她们,这里难道很危险吗,就靠他?她笑了笑一头倒进大床里。

        温泉,野温泉,真的太让人舒适了。

        她大剌剌躺在被窝里。记忆又回到了那一天,幽兰香快点来,她已昏昏欲睡……那天,也许她不该逼他离开的,她不见他就好,这样的话她生气起来还有地方可以发火。

        不怪安载吗?不可能的。

        她不会原谅杀了月辰的人的,就算是水涵她都没把握可以接受。试问,世上有人可以原谅摧毁自己信仰的人吗。那么多个日夜支持她走过来的月辰的存在,刻骨而铭心。

        不知不觉间,她紧紧握住床单,越来越紧,最后发现自己的手掌心被指甲抠出了一道细血印。她抬起手掌,看到那条疤痕,笑了笑,她舔了口血印,血不多,没有那时候的味道。

        那时候她含着自己的血吻向安载的时候,那种滋味难以重现。血的味道特别好那时候,是因为血变了吗,还是,没有那张嘴可以吻的缘故……

        她摇了摇头,正好邵西拿着幽兰香点起来。

        “谢谢”她说。

        “我给你放一盒幽兰香,随时可以点上。那,晚安”。

        “晚安”

        待门合上。她深深的呼吸,起起伏伏有规律的平息下来。睁开眼,却还是有些难受,熄了灯由它而去,渐渐睡下。

        梦里,他站在远处伸出手。她却撕吼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是你,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因为你也救了我”

        “我只是救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而不是因为是你。”

        “兰儿,那我如何可以弥补你,可以平复你的怒气”他苍白的脸在白色衣服的映衬下越显死寂。

        “不要叫我兰儿!你,重新杀了我”

        “不”他痛苦的皱起五官,慢慢靠近她,伸手在她面前“月辰是你的一切,我后来才知道。可是,你知道吗,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的选择…”

        “如果可以撤销这一切多好。可我却还有无尽的路要走,在这条我想倒退的路上,我只能往前走,我已经不想走了……”

        他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依兰要将他推开,却看到他左肩一个窟窿正在不停的渗血,她看着汩汩的鲜血,吓了一跳。

        “兰儿,让我留在你身边……”他伸手,手臂已是鲜红,将她揽进怀里“这条路,黑暗没有尽头,但闭上眼睛,你可以感受到吗。你的触觉、味觉、听觉,我想捡起它们,给你”。

        依兰捂住鼻子,哽咽着“我已经没信心了。对这个世界,我看到了我的剧本。我不止对你,我对于奶奶的离去,月辰的离去、师父的离去、你的处心积虑,对于一切,都只是丧失了信心。我没有恨你,如果恨你,我现在大概有力气提刀去杀了你。我只是,那么的,那么的,对这个世界不信任。这个剧本我无力承受……放过我”。

        “对于这个剧本,我也不再有信心。但我却知道,我想见你,想拥抱你,想在你身边。如果我没有脸就好了,你看不到我是谁,我只是一个透明的存在。”

        “的确好。如果你没有脸多好,没有身份,没有故事,没有表情和喜好。我便将你带在身上,时时拿出来观赏。像,那时候的月辰。”

        “你还是需要,月辰那样的存在是吗。远距离的爱?”

        “恩。”

        “我不符合你的期望”

        “没有期望,你不符合我的需求。你有脸和表情,有身份姓名,有故事,有喜好,不是我要的心灵寄托者”

        “兰儿,可否有别的位置。”

        “也许你需要我来填补你的空缺。但我不愿意,我爱的,是没有规则的空虚的信仰。本不存在,本不存在。你杀了本不存在的月辰。”

        “月辰的散灭让你这么伤心……”

        “他散灭的那个时候,我看到了自己的散灭。我看到了——他根本不曾存在过。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不曾存在过。也不会存在下一个月辰”。

        “如果此刻,代表虚无的我在你身边,可否只是一个存在,没有意义的存在。”

        “这似乎与我无关。你要存在于何处,与我无关。”

        ……

        这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邵西的屋子位于古城郊外的“荒”处。

        之所以说荒凉,是因为,依兰和红月放眼望去,看不到别人家,一条黄色的土路蜿蜒向远方。周围的山坡上种着兰花,金针花,再远处还有一片桐花树林,很是漂亮。

        邵西背着一个大布袋走了出来“走吧,我们去集市买点菜,还有吃的,你们都会骑马吧”。

        依兰和红月不约而同点头。

        “不过,我只有两匹马”

        “那我和依兰一匹,你带路吧”红月果断道。看着邵西慢悠悠牵出了两匹马。

        “昨日到的太晚了,大家都幸苦了,今日去街上我请你们吃午饭,顺便逛一逛。我这屋子,平时除了我也没别的人,冷清了些,不过用的东西应有尽有,缺什么都可以补。嘿嘿”。

        出发了,两匹马默契的一前一后奔跑着。

        邵西刚来国师殿的时候,腼腆而内向的样子让依兰印象深刻,随着相处时间变多,很快他的话痨和精细属性就被激发了出来。几个月前依兰就对此大为吃惊,如今,不管他什么风格她都见怪不怪了。

        蜿蜒曲折的小径通往连绵起伏小山包的另一头,过了这片丘陵,就到了平坦的林地,又遇到一条河,顺着河流跑了许久,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城楼一角。

        “邵西,你为什么要住那么偏”。过城门的时候,依兰忍不住吐槽。

        “那里安静,再说了那片地种了很多幽兰草,需要我照看着”。

        “原来那都是你种的幽兰草”,依兰在心里赞叹。早有听闻,赛邵岛位于接近月桂国和日辰国边界的位置,这里自然资源丰富,渔业、农业还有矿产业都非常丰富,盛产许多独特的果蔬,还有流传已久的冶金技术,早些年岛上的金矿也是吸引各国人员蜂拥而来的原因之一,不过近年来金矿已经被保护由岛上的执政者统一管理开发。

        这里,几千年前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为什么赛邵岛最后半归属于月桂国,还要从宗教原因说起。

        相传最早以前,国师殿起源于赛邵岛的一座高峰之上。最具有威望和神圣地位的国师可以预知并提前防范岛上的自然灾害,最有名的幽兰草和幽兰香也来自这个国师殿的起源之地。

        那时候,各国慕名前来跪拜的人群越来越多,最后只好在山脚建了一个庙宇;又为了满足众人对幽兰香的狂热需求,岛上组建了一个作坊专门生产幽兰香。而幽兰草那时候并不外传,外界无法自己种植幽兰草,也就无法采摘幽兰花,每日庙宇对外供应的幽兰香有限,但并不限定来访者身份。任何国家任何年龄任何身份的人都可以领取一包幽兰香。因此,后来人们常常用领幽兰香来代指朝拜国师庙这件事。

        那时候冒死来赛邵岛的无非两种人:一、为了金矿,二、为了幽兰香。

        而今,幽兰草的种子在日辰国和月桂国的国师殿都有,却唯独种不出赛邵岛的幽兰花的香味,同属幽兰香,等级和纯度也有天壤之别。尽管已将幽兰草的种子洒向四方,还是难以改变赛邵岛的幽兰草之珍贵。

        话说回来,赛邵岛的宗教是国师派,受各国敬仰;但,岛上的传统势力——长老派,看不下去自己的位置被轻易顶替,发起了为期三年的赛邵岛动乱,长老派靠着常年的统治管理与组织力量,一举夺回主导权,将国师派的人赶到了月桂岛。但又有说,当年的的国师算出有变,自动退至赛邵岛,并不是长老派的人驱逐离开。

        那时候,国师派分化出两个分支,一支主脉去了月桂国,另一只主脉不同意撤离,守在了赛邵岛,但实力已被削弱。自此,长老派与国师派相安无事。在月桂国的国师派成了日后的国师殿,而赛邵岛的国师派一众为了巩固自己的力量,在日辰国也建立自己的国师殿。

        那之后,赛邵岛的国师派成了掌管宗教信仰的机构,与掌管政治和岛上事务的长老派并无冲突,多年来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毕竟,现今的国师派力量遍布各国,已不是当初那个仅仅接受朝拜、分发幽兰香的庙宇了。出了岛,长老派的话语权几乎为零。

        也因为当初国师派转去月桂国的原因,赛邵岛归属于月桂国,自行管理岛上事务。至今也没改变。日辰国虽然对这片土地垂涎已久,碍于国师派的力量万万没有对赛邵岛动武的可能。

        这就是为何,日辰国和月桂国每隔十几年一场大战,每隔几年边境小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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