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姜彦众人谢过转轮王，便往东瀛岛上鬼哭滩去。

        六人走到半路，听金铃在苏堂乾坤秀袋中骂道：“苏堂！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把小老儿放在乾坤秀袋中。”

        苏堂将金铃从乾坤秀袋中拿出，道：“哟，你又长出了五官四肢。”

        金铃爬到苏堂肩上坐下，环顾一遍六人，看着皎白衣怒道：“就是这个小兔崽子，把小老儿从他肩上摔了下来，差点摔死小老儿。都将小老儿摔裂了，要不是张陵仙法护体，我现在便死了。”

        瑶姬道：“你福大命大满身神通，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伸手摸着金铃，“看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金铃赌气，将瑶姬的手打落，跳到苏堂头上去。

        皎白衣一脸漠然，不曾有话。

        经这几日的相处，金铃也稍稍了解几人的脾气秉性，知皎白衣就是这般样子。见皎白衣依旧满脸挂霜，识趣的将话锋转了问道：“这是又要去哪里？”

        西陵景儿回道：“我们去东瀛岛上的鬼哭滩，收蛇骨婆。”

        金铃又跳在苏堂肩上，欢呼跳跃一番，道：“看来我们没从城门出去，直御风来了转轮殿正东方五浊恶世。那几只老虎是等不到我了，等不到我，便不能将金珠要回。哈哈哈……”

        高兴的在苏堂肩上晃动身子，金珠击铃，铃音声声脆响。苏堂耳朵离得近了些，便觉得十分震耳，耳朵都要震聋了。将金铃抓下肩来，一手捂着耳朵，威胁金铃道：“再乱摇铃，就把你装进乾坤秀袋里去。”

        金铃立马将金珠往铃内掖了掖，笑嘻嘻道：“不再摇了，不再摇了。”挣脱了苏堂手来，又坐在苏堂肩上。

        六人一路快如闪电，急如追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鬼哭滩前。六人在鬼哭滩上站定，望见滩上有一艘宏伟大船。船体周身青色，万丈来高，直接天际，见船上一面杏黄流苏大旗，大旗上书：幽灵舟。

        西陵景儿遥遥望见船上赤红鬼火闪烁，有一盏红灯挂在船头，便道：“看来蛇骨婆造了大船，将东瀛岛人变成厉鬼装在船中了。”

        姜彦道：“确实如此，我们须得计议如何上船，才能抓得蛇骨婆。”

        正说着，见大船缓缓往海里移动，金铃叫道：“大船开进海里去了。”

        瑶姬往前一步道：“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姜彦道：“不可，免得打草惊蛇。船虽然开了出去，定是能有回来的时候。我们这些日子未曾好生休息，其实也都疲乏，几日内也都在辟谷。先找处客栈，养足精神，商议一番才可行事。”

        瑶姬听见姜彦如此说来，转身抱了皎白衣胳膊笑道：“确实有些饿了。”

        苏堂道：“那就听姜彦的，先找处客栈吃饱喝足，计议一番，再将蛇骨婆及她的爪牙一网打尽。”

        金铃在苏堂肩上叫道：“就你们事多，还要吃饭，辟谷可是白学了。”

        瑶姬笑道：“辟谷一事，也需得循序渐进才行。”

        众人商量既定，转身往鬼哭滩外走去，走了约摸三里。虽然时时能见房屋田舍，却不见有人。阡陌小路上空空荡荡的，只有犬吠鸟鸣。

        西陵景儿道：“难道这方圆几里内的人家，都已经被蛇骨婆化成了厉鬼？”

        皎白衣转身对琴音海道：“音海，你听一听。”

        琴音海看着皎白衣点了下头，就运神力，聚丹心，两手结印于眉心，幻出一滴蓝光。蓝光闪烁间，琴音海将眼睛闭了来，仔细聆听。

        瑶姬抱着皎白衣胳膊，转过脸来望了一眼琴音海，心中一缕不知是苦是酸情愫油然升起，转眼间又一闪即逝。

        苏堂早就不怪，几日前在一处山脚边，遇见琴音海与皎白衣送些书信，便猜到两人关系匪浅。望望抱着皎白衣胳膊的瑶姬，心中竟为瑶姬生了几分苦涩。

        琴音海听了少许，摇了摇头道：“方圆十里都没有人。”

        金铃叫道：“那你再听听哪里有人。”

        琴音海又将眼睛闭了起来，眉心蓝光大胜。蓝光闪了几闪，琴音海额上便冒出一层细细汗珠，不久睁开眼睛道：“从这往东五十里处是扶桑岛，那里人声鼎沸，很是繁华。”

        苏堂道：“五十里也不远，腾云架雾顷刻便到，我们就去扶桑岛找处客栈休息便是。”

        众人也都应声同意，腾云驾雾飞到空中，须臾便到了扶桑岛，在扶桑岛一块农田前落定。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遇见了一个农人。这农人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戴着席帽，穿着葛布汗衫，挽了裤脚，正弯了腰在田里除草。

        瑶姬便问农人道：“农家，这里可有留客的地方吗？”

        农人直起腰来，看了看瑶姬，又看看其余五人。见六人着装不像是本地人，于是问道：“听口音，看着装，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姜彦道：“我们从昆仑而来。”

        农人想了半天道：“昆仑？没听说过。”

        瑶姬不耐烦道：“没听说过也不稀奇，我问你，这地方可有什么客栈？”

        农人伸着手指了指东边道：“往东十里是集市，集市上有间客栈。”

        瑶姬道声：“多谢了。”

        往东走了十里，不见有集市，倒是确实见有一间客栈。见客栈有两层，虽然简陋了些，也算干净。六人抬脚进来客栈，见柜台处有一个发福的女掌柜。客栈里并无一客，只有一个十二三岁，浑身旧衣，满脸稚嫩，眉目清秀的小孩，坐在柜前地上打着瞌睡。

        女掌柜见有六人进门，两眼生光，从柜台前转出身子，立在小孩近前，拍了拍小孩肩膀道：“小二子，快起来招呼客人。”说完望着六人殷勤一笑，又转进柜台去了。

        小二子猛然醒转，腾的站起身来，边拿着汗巾擦桌椅，边满脸堆笑问道：“几位官爷要些什么？我们这里有美酒佳肴，还有上好的客房。”

        苏堂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拿上来，再给我准备六间上房，备好香汤，我们也好洗了一身尘土去。”

        小二子弓背弯腰献殷勤道：“好好。这就为几位准备，几位官爷稍等。”跑到后房去了。

        六人找了桌椅落座，见方才遇见的那农人肩上背着农具，也往客栈来。进了客栈，径直走向客栈后房去了。

        瑶姬便道：“这不是方才指路的农人？”

        女掌柜从柜台前转出身来，满脸堆笑，走到六人身前媚声回道：“他是本客栈的厨子，也是我的丈夫。”看见苏堂肩上有一金铃长了眼睛，惊叫道：“哎呦。这个金铃还长了眼睛呐。不是妖精吧？”

        金铃撇了一眼女掌柜，十分不悦道：“我才不是妖怪。我可是仙灵。”

        女掌柜满脸惊恐，忙不迭转身奔回柜台，藏身在柜台中，又侧着耳朵偷听六人讲话。

        瑶姬听女掌柜说那农人是她丈夫，心中便结了一个疙瘩。原来这农人是故意指的东边，让六人来他客栈之中。但看小二子与女掌柜也是殷勤讨好，虽心中结了疙瘩，也觉并不是多大点事。反正不管去哪家客栈，能吃的好，休息的好就行。虽是被人算计，有意为之，但使在吃喝一事上，也无所谓。瑶姬想到这里也就不生责怪，还自谈笑。

        苏堂道：“听圣王说那女子被负心之人抛弃，因为男子祖上有荫德，不能立时索了男子之命。那女子等不得，又找不到男子，怨恨无处排解，便在此处害人。如此想来，那名男子才是罪魁祸首，我倒是想将这男子抓了，女子被那男子逼成蛇骨婆，可见有多可恨了。”

        姜彦道：“找来男子也不失为一计，我们先与蛇骨婆较量一番，摸清事情原委。若是女子真的怨恨难消，确实应当由那男子出面请罪才是。”

        瑶姬道：“都不知那名男子姓甚名谁，他也不愿见蛇骨婆，怎么能指望男子请罪？”

        金铃道；“想弄清楚是何人，还不好说？找了大势鬼一问，便能知晓。”

        女掌柜听见他们谈论什么蛇骨婆，在柜台中踌躇一番，才颤巍巍搭话道：“几位官爷……”

        苏堂道：“我们不是官爷，我们是昆仑修真之人。”

        女掌柜听了立时从柜台之中转出身来，跌跌撞撞紧走几步，奔到六人面前跪下，满脸泪痕道：“原来是六位仙家来此。农妇刘氏给你们叩头了。”说完便倒身叩头。

        西陵景儿、琴音海在侧，连忙扶起掌柜道：“不必行此大礼，我们只是真人。并不是仙。”扶了掌柜坐在对面。

        女掌柜边哭边说道：“你们既然是真人，定是有些法力的。我听你们方才说蛇骨婆，你们来此是降她的吗？”

        西陵景儿点头道：“专来降她。”

        女掌柜听见又要跪拜，西陵景儿拉起掌柜来，又将她扶在座上，女掌柜拍着手掌叫道：“真是上天来了活菩萨啊。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

        西陵景儿问道：“您的儿子？您的儿子被蛇骨婆抓去了吗？”

        原来农人营生的这家客栈在扶桑岛西畔，离着东瀛岛最近。东瀛岛上多恶人，做些打家劫舍勾当，经常欺负扶桑岛上居民。蛇骨婆是一年前来到东瀛岛的，不想一年之间，便将东瀛岛上居民皆化成厉鬼，装在一艘大船上。扶桑岛上之人都认为蛇骨婆是神州化身，来此惩罚东瀛恶民。

        因蛇骨婆驶着大船，每天申时出海，见到的人都会被大船吸去，变为厉鬼，扶桑岛上众人都称鬼船为‘海市蜃楼’。蛇骨婆本来不抓扶桑岛上的居民，但农妇的儿子出海捕鱼时遇见了蛇骨婆，蛇骨婆见农妇的儿子同东瀛岛上的恶民一样，便也将农妇的儿子抓了去。农妇夫妻二人求了蛇骨婆几次，苦求放了他们的儿子。蛇骨婆不但不放，还说他们也是贪得无厌之人。要不是他们跑的快，也会被蛇骨婆大船收了去。

        女掌柜大哭道：“是啊，是啊。我的儿子十分孝顺，又聪明机灵，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啊。”

        西陵景儿道：“我们要是能救，一定会救的。”

        小二子听见女掌柜哭声，从内房伸出头来瞧看，看了一眼转身进去。不久农人便出来，一手上拿着一条刚刮完鱼鳞的海鱼，一手将女掌柜拉回道：“你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来的客人，要被你哭跑了。”

        女掌柜唯唯诺诺，拿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回了柜台前呆坐不语。农人看她满脸哭丧模样，将她劝进内房休息，女掌柜便抹着眼泪进了内房去。

        农人转脸赔笑道：“不好意思惊着各位了，我家这个疯婆子就喜欢疯言疯语，几位客官可别见怪，酒菜稍等就好。”

        西陵景儿点点头道：“不打紧的。”农人又是一阵点头哈腰，进了厨房准备酒菜。

        众人沉默一番，西陵景儿道：“蛇骨婆已经来鬼哭滩一年了，不知为何，才叫我们昆山出山帮助降服蛇骨婆。”

        姜彦道：“蛇骨婆也算为鬼国京城出力，虽有违天道，圣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请昆仑降服，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西陵景儿犯难道：“蛇骨婆有数十万鬼卒，又有一青一红两条大蛇。纵然合我们六人之力，降服蛇骨婆不甚简单。”

        瑶姬道：“确实。数十万鬼卒不知要杀多久。且这蛇骨婆每日出海摄人，现在想来，鬼卒不知有多少了呢。”

        姜彦道：“我们不必杀她的鬼卒，也不与鬼卒搦战，只单单劝服蛇骨婆，圣王应是这个意思。”

        西陵景儿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了蛇骨婆怨恨的，怕是只有那名负心的男子了，我们说来什么，她定然听不进去的。”

        金铃从苏堂肩上跳下，跳在桌上，手舞足蹈道：“去捉来大势鬼逼他说出男子下落，将那男子索来不就是了，随便蛇骨婆将他千刀万剐了。”

        姜彦道：“大势鬼收了那男子的钱，替男子办事便能守口如瓶，他本来就是鬼，除非自己情愿说了出来，否则任何说辞都不济事。”

        金铃在桌上跳道：“哼。小老儿实在不想替你们这些愚蠢小辈费心，走喽。”叮铃一声跳下桌来，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迂回而行，跑出客栈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众人也已经习惯了它这个习惯，想它准是又看见了什么好玩的或者什么美景，情不自禁的跑去看了。

        姜彦道：“方才女掌柜说，曾经求过蛇骨婆，看来见她一面，不是难事，我们明日也先求见一面再作计议。”

        众人都点头默许。

        内房中小二子吆喝一声道：“上好的酒菜来啦。”端着一个大木盘子，盘中有一壶美酒，四盘好菜，小二子将酒菜放好道：“几位官爷先吃着，还有菜未上。客房已经备好，香汤我这就去烧，几位官爷慢慢享用。”

        苏堂招了招手，小二子见了，跑到苏堂面前殷切问道：“怎么官爷，您还要点儿什么？”

        苏堂道：“我们不是官爷，你实在想表示尊敬的话，可以称‘几位爷’。”拍了拍小二子肩膀，赏了他一锭黄金。

        小二子两眼冒光，喜不自胜接在手中叫道：“谢谢几位爷。”转身欢欢喜喜跑进内房去了。

        六人吃好喝好，又香汤沐浴了身子，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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