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去酒吧的路上会经过一个老篮球场，每天晚上都有一群男生借着泛黄的灯光打球，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或低沉或清脆的笑声。穿着校服，不浪费丝毫青春。

        尤麦驻足，拍了张照片，传给了尤稀。没有多余的消息，她希望尤稀能自己明白。

        她站在原地关注手机过于认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人群早就停下了抛球的动作，朝她跑来。

        “学姐。”

        人群中的一个男生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青涩的笑。

        她抬眸，眼镜早就摘下来了。自己身上的针织外套不算长，但刚好把里面的校服外套遮住了，看不见校徽。

        他左胸上的校徽图案跟尤麦的一样，对方应该是高一或高二的，晚修在九点就结束了。

        旁边的男生一直捅他的胳膊，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学姐，可能会打扰你学习，但是我只是想问问能不能加你微信？”男生握着手机，微信界面开着，尤麦扫了一眼，上面的备注都挺正常的，直接是名字。

        “学姐，他为了看你天天晚修结束都来这打球。”男生旁边的兄弟见尤麦没什么表示，赶紧开口帮他说话。

        一阵风吹过耳边，头发被吹散。尤麦轻抚上前额把头发捋上去，又把头发全部顺到一边。

        “弟弟，你适合更好的，不适合学姐这种最好的。”尤麦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未来有更能与你相匹配的人在等你。”

        男生看着尤麦离开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不远处一直举着手机录像的另一个同伴结束了录像，“不是吧，就加个微信而已，这么不给面子？”说话的语速很快，透露着明显的不满。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话音搅和在一起，听不清说的什么。

        男生有些烦了，抓起地上的书包甩在肩上。“烦不烦，赶紧回家，明天不上学了？”

        一场闹剧才在昏黄的灯光下落下帷幕。

        023

        尤麦脱下杏色v领针织外套，挂在职工更衣室的柜子里，换上工作装。黑色紧身裙，裙子包臀，总会让她想起前两年疯玩的时候。

        她打了个哈欠，明天是校运会，但活动下午才开始，早上也不能多睡一会。

        工作日来酒吧的人不少，但包包间的人不多。尤麦负责的包间没人，她百无聊赖地扣着指甲。

        酒吧经理喊她，说负责隔壁包间的侍应生有事请假了，让她帮忙去隔壁招待客人，小费算她自己的。

        尤麦踩着高跟鞋，在嘈杂的环境中听不清鞋跟与瓷砖的碰撞声。

        “您好，我是负责各位本次娱乐的侍应生。”

        包间里灯光刺眼，等尤麦看清了里面的人，连呼吸都微微凝滞下来。

        有冷烬。

        尤麦打量着他。他坐在靠近中间的位置，身上穿的是白色t恤，校服外套随意搭在皮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指间夹着一支烟，末端挂着一节烟灰，要落未落。

        冷烬也在打量尤麦。她脸上的妆很浓，一张脸更显得妩媚。窈窕身材一览无余。

        她也注意到了，表情微微一滞，但很快调整回来。

        他俯身在烟灰缸里掸了掸要落下的烟灰，半眯着眼眸。

        冷烬旁边的男人说道：“今天我生日，大家喝什么随便点。”

        尤麦粗略一数，包间里大概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中间坐着的人跟冷哼关系应该很好，两人交流很多。听见男人刚刚的话，她递上电子酒单。

        没看到凌川，冷烬今天晚上难得没和他一起。

        傅君看都看没，直接道：“上最贵的。”

        尤麦脸上挂着假笑，在平板屏幕上记单。

        傅君注意到冷烬的目光一直放在尤麦身上，听说他最近没怎么玩，遂把手搭在他肩上，试探着问道：“这个侍应生长得不错，身材也可以，前凸后翘的。看上了？”

        冷烬嘴角噙着难辨真假的笑，没有答话。

        傅君没有放在心上，“过两天出国了，今天玩个尽兴。”

        在倒酒的尤麦心里咯噔一下，谁要出国？是这个男的还是冷烬？

        “瑶瑶一直吵着要过来，说是要看你家的猫。”

        是来看猫还是看人，答案不言而喻。

        傅君夹着烟的两根手指挥了挥，尤麦颔首，拿着电子屏朝门外走去。

        拉开门不用什么力，外面有人推门进来。

        “君哥，来迟了！我自罚三杯！”

        凌川猝不及防地对视上尤麦的目光，有些疑惑的成分在眼眸中，他张了张嘴。

        尤麦朝他颔首，拉大了门，快速从旁边新开的缝隙走了出去。

        凌川很快恢复神色，坐在沙发上，端起酒就喝了一杯。

        傅君点到为止，“行了行了，明天还要去学校吧，今晚灌醉了你们明天上不了学。”

        冷烬俯身也拿起一杯，“怕什么，今晚灌醉了好睡觉。”

        凌川看向冷烬，对方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凌川没有说话。

        这是尤麦这几周负责的最轻松的一单。里面的男女异常殷勤，连点歌倒酒都不用她来，偶尔被叫进去点个单又被赶出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高跟鞋尖抵在瓷砖上，盯着鞋面发呆。

        负责隔壁的佳佳从包间里走出来，边走边给自己捶背。见到尤麦轻松站在包间外面，羡慕地说道：“你这也太轻松了，我在里面站了五个小时，给的小费也少。”

        尤麦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她跟这里的人交流不多，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她对外称自己20岁。佳佳跟她年纪差不多，尤麦也就跟她能说上几句。

        尤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佳佳给她递了张纸巾，“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容易感冒，你自己注意点。”

        “谢谢。可能晚上着凉了。”

        佳佳看她没有想聊天的欲望，也不自讨没趣，回员工休息室了。

        酒吧温度虽然比外面高，但尤麦光着腿感觉也好不到哪去。

        “妹妹，长得真好看，今天跟哥哥回去吧。”不知道哪个包间喝醉了的酒鬼拉住了尤麦的胳膊，说着就要亲她。

        尤麦厌恶地偏过头，躲过那张泛着恶臭的嘴。“你喝醉了。”

        “我没醉。妹妹，你就适合哥哥这种好男人。”

        “放屁。”尤麦重重推开面前的男人。

        “妈的，还给脸不要脸了？信不信老子投诉你？”对方高举胳膊就是要打人的架势。

        钱是尤麦的命门，她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意想中的巴掌没有甩到自己的脸上。反而听到熟悉的声音，低沉地咒骂一句：“滚！”

        黑色的阴翳笼罩在尤麦身上。冷烬的表情很臭，尤麦撞上他满是戾气的眼睛。

        “你是有多蠢，不知道躲啊？”语气冷冰冰的，那双眼睛眸光阴冷。

        “被投诉了会被扣工资。”尤麦想走，自己这幅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恶心。

        冷烬看向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他咬紧了牙关，有些难以控制地生气起来。“这么缺钱？”

        尤麦轻轻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还要赚钱养活自己。”毕竟她没爹妈关心。

        冷烬紧抿着的唇放松了些，语气显得轻佻浪荡，“进来唱歌，唱一首给你两百。”

        尤麦的心沉沉一顿，像是被狠狠摔在地上碾压般难受。她故作轻松，弯着眼眸道：“少爷，我能把你唱破产。”

        心里很难受，在楼下震耳的音乐声中，尤麦轻轻哼了一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总是在期待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想听什么，我能唱就上。”尤麦瘫靠在墙上，原本就小的身躯更显娇小。

        冷烬的心说不出的阴郁，脸上的神情也更冷了几分。他用力握住尤麦的手腕，扯着她进了包间。

        尤麦一直在台上唱歌，唱了十首。

        傅君玩味一笑，戏谑地看着这一幕，偏头问凌川，“你们认识？”

        “嗯，有点小过节。”凌川看着冷烬一杯一杯酒往下灌。

        傅君玩得尽兴了，最后醉得摇摇晃晃起身，刷卡准备离开。

        冷烬满身酒气，脸上却没有显出醉意。

        尤麦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还麻烦少爷把钱打到这张卡上，一共两千。”

        冷烬轻飘飘捏着那张纸。上下扫了她一眼。

        尤麦避开他的视线，仓皇逃离这个地方。踩着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她指间夹着一根烟，前端忽明忽灭，燃起朦胧白雾。

        手机收到银行卡转账信息。

        尤麦想起刚刚冷烬看她那一眼，有一些凉薄。她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点。

        有些人，注定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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