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郑泽霖抓起桌上的酒杯朝前甩去，一拳砸在桌面上。“老子就一个下午没见你，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看着失神的尤麦，稍微收敛一些怒气，灌了一口酒，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你怎么想的？”

        “郑泽霖。”半晌，尤麦才迟迟开口，喃喃低语道：“我的恋爱观好像出了问题，我觉得恋爱都会分手，结婚都会离婚，我在质疑自己，我在质疑所有的喜欢和爱。”

        她在质疑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喜欢，害怕自己对感情的付出最后得不到回报；害怕自己投入的感情不能长久；害怕这段感情会让两个人遍体鳞伤。

        “你他妈嘴长来干嘛用的？你不会沟通吗？他妈的那个混蛋这都接受不了的话就不配你的喜欢！”郑泽霖一口喝完酒杯里的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烦躁的扯开自己的衣领。

        他第一次认真对待一段关系，第一次想认真谈一次恋爱。可能是他玩弄了太多段感情，所以这次是他的报应。

        他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

        单方面的爱慕得不到回应。

        尤麦的眼睛还肿着，但是没有流泪。

        “没有把握的一段感情，一开始就不要怀有希望。”

        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总觉得自己活在梦里。总觉得会跟以前的美好一样最终消失。

        明明已经把心封闭起来了，为什么还会被他乘虚而入。

        冷烬太耀眼了。他是发光的太阳，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发光发热。他无意中散发出的光芒吸引每个人的目光，所有人不自觉被他吸引，向他靠近。

        他似乎不是专一的人。他的身边不缺女生，长得好看的或是优秀的大有人是，他可以抱着一个空有一副皮囊的花瓶混日子，同样可以和优秀的人走向无限未来。这样一个人，却偏偏总是遇到故作坚强的尤麦，拉起她，告诉他自己不会丢下她。

        “你就应该告诉他你的想法，现在去找他，告诉他你的真实想法，然后轰轰烈烈地谈他妈的狗屁恋爱。”郑泽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么难过，心碎成了渣。他多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而不是看着她心碎自己却无能为力。“老子现在就去找冷烬他妈的这个混蛋！”

        “别去！”尤麦拉着他的胳膊，“他现在的情绪不太稳定。”

        郑泽霖恼火地抓了一把后脑勺，颓废地坐回沙发上，最终他起身摸摸尤麦的头，故作轻快道：“别想他了，爷勉勉强强让你跟了我，怎么样？”

        尤麦扯扯笑，拉住他的袖子，挪开了他的手，“谢谢你啊，不过我会自己解决好的。”

        心里住着一个人，怎么和他坦诚相待啊。

        郑泽霖心里涌出说不出的酸楚，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一直在你身后。”

        校运会的最后一天，尤麦的头疼得厉害，脑袋像是塞了一团浆糊一样无法思考，整个人像是行走在云端。

        文艺汇演安排在晚上。晚风吹得烈，尤麦身上穿着演出定制的服装——一条单薄的连衣裙，肩上盖着校服外套。合唱节目安排在倒数第二个，她得吹冷风一直到最后一刻。

        唐秋和赵安娜围在她身边，唐秋把自己的厚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手触到她身上时一惊，又摸上她的额头。“麦子，你的额头好烫，发烧了。”

        赵安娜站在迎风口，尽量帮她挡住风。“跟老师说一下吧，别唱了，去医务室。”

        “我没事，结束后回家吃点药就好了。”尤麦头沉得厉害，连思考的力气都使不上。“一会儿别等我了，我还没那么快结束。”

        站在舞台上，聚光灯打在身上，晃眼的彩色灯光让她难受的忍不住眯起眼睛。没了建筑物的遮挡寒风更加刺骨，加上舞台上干冰的制烟效果，她牙床都在颤，却不得不极力克制住颤抖。

        宽敞的操场唱不出音乐厅的气势，现场放的是比赛时的音频，尤麦倒不用担心嗓子哑的唱不出声。

        倏然间，尤麦的视线凝聚在操场上行走的一道身影，她再熟悉不过，是冷烬。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距离太远，尤麦看不出是谁。

        跟她没关系。

        尤麦忽略心头的难受，收回目光。强撑着熬过剩下的时间。

        她特意选了艺术楼的楼道回教室，廊灯熄着，没什么人走。

        体表温度烫人，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打着寒颤。尤麦死死咬着下唇，扶着栏杆一步步上四楼。她腿软的厉害，走几步路都要歇一会。

        “哎呀你轻点。”

        声音就这么不可预料地响起了，头上传来女生的娇嗔，她方才一直低头看着阶梯，此时已经走到三楼转角处。只微微抬头，就看见一个女生紧紧贴着一个男生站在面前。女生的腰上围着一双修长的手。男生把头埋在她颈窝处，女生踮着脚似乎在男生脖颈上吮吸。

        男生微微抬眼，一双黑眸顿时撞上尤麦的视线。她呼吸一顿，慌乱收回目光。

        冷烬。

        女生感觉到男生的不经心，也发觉了她的存在，转过身来怒瞪她。“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别人亲热啊？赶紧滚！”说着她就要推尤麦，却被她灼热的体温吓得收回了手。“病秧子瞎晃悠什么啊，别把病传染给我！”

        尤麦抬腿就要迈上新台阶，冷烬像是不想看见她一般，阴沉着脸松开了女生的腰，抬脚往反方向走。女生咬着下唇，狠狠跺了下脚，赶紧跟上冷烬。

        “麦子！”楼上传来唐秋的声音。“你在下面吧？”

        尤麦张开嘴，嘴唇干涩起皮，那声“在”却卡在喉咙发不出声，眼前的阶梯开始旋转起来，她抓着栏杆的手脱力，在空中虚抓了一下，身体摇晃着朝后倒去。

        站在上一层楼道的唐秋见状，三步并两步朝下迈去，却来不及抓住她，只能大声惊呼，“麦子！尤麦！”

        尤麦意识早已模糊，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一片混沌之中，她像是空中的尘埃，无枝可靠摇摇欲坠。过去发生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闪过，她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困在过去中无法呼吸。

        恍惚间手上传来的温度流进她心里，那人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指腹似有一层薄茧，手上酥酥麻麻的，无意间安抚了她的内心，慌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

        睁开眼睛。尤麦潜意识驱动她的大脑。

        可眼皮沉重得紧，意识还旋在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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