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隔天还是个阴天，尤麦刚到医院就有小护士一脸八卦地凑上来，“小尤医生，你最近旺花很旺噢！”

        她不解，“什么？”

        “有人给你送花了，就在里面，一进去就能看到。”

        果然，她一进去，桌上的洋桔梗一眼就看得见，抽出里面的卡片，写着“想你了。”立刻知道是谁的手笔。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就通了。

        “学姐，想死你了。”

        常清秋是高中时认识的学妹，比她小两届。性格和尤麦相反，人很有趣热情，性子意外和她很合得来。

        尤麦看了看花，“你怎么送花给我？”

        “忘了告诉你，我回来了，晚上请你喝酒。”

        常清秋还在读研，心理方面的专业。她高中选的文，大一读的是历史系，大二那年转的专业。

        尤麦哑然失笑，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酒喝得比在国外那几年加起来都多，这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喝酒才是主业，医生只是副业。

        “好。”

        “好嘞，地址发你！”

        热闹喧嚣的酒吧包间里，凌川却喝不爽快，他把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当”的一声撞在桌面，冲冷烬道：“阿烬，你说你这么聪明一人，怎么就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冷烬扫过去一眼，满是寒意，凌川身上那股热劲一下就被冻住了。“得，喝酒。”

        冷烬扯了扯领口，接过凌川递来的酒，辛辣感没有赶走心中的躁郁，反而更让人低沉。

        他做事向来很有头绪，唯有这件事，他不知如何开始，做错的是他，让她痛苦的也是他，尤稀那句“你配不上她的爱。”总是冷不丁冒出来，或许她早就不爱他了呢？或许他真的该放手呢？

        周围一群人不敢玩得太疯，冷烬的情绪不对，谁都不想惹到他。

        凌川咂舌，伸手，“手机给我。”

        冷烬看向他，凌川梗着脖子，“给你做个了断，打个电话，给你个答案。”

        尤麦准时来到和常清秋约定的酒吧，常清秋望见她，“学姐！这儿！”

        小学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下巴尖了些，瘦了。一上来就抱着尤麦不撒手，“想死你了！又变漂亮了！”

        “马屁精。”她笑。

        常清秋一下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感冒了？”

        “有点。”

        对方摆手，“那还喝不？”

        尤麦向酒保招手，“喝点热热身。”

        常清秋不大会喝酒，两杯鸡尾酒下腹，脸上就飘起了红。话题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了感情上。她似乎是醉了，抱着尤麦的胳膊不放，“以前都是我听别人的故事，今天轮到我讲故事了！”

        尤麦也有些晕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常清秋的副业是作者，从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写小说。她之前还有问尤麦感情的事，尤麦没说，小姑娘也就没问了。

        等她记起这些事，常消秋已经开始讲了。她听得迷迷糊糊。电话响起，她拍拍常清秋的肩，“你继续。”

        常清秋停下了。

        “你好，哪位？”

        “是我，凌川……”

        电话挂断，尤麦把常清秋鬓边落下的头发别到耳后，“继续吧。”

        电话那头的凌川对上冷烬意味不明的视线讪讪一笑，“呵呵，这次不算。”

        常清秋正要开口说话，电话铃声又响了。“我靠，谁啊！”

        尤麦安抚似得摸摸她的头，“乖啊，不气。”接起电话时又是另一副口吻，“你烦不烦？”

        “菩萨，别挂。”

        “喝酒了？真心话大冒险？”极为不悦。

        “喝了点，没玩没醉。”怕她挂电话，凌川提了提语速。“阿烬在我旁边，有点不对劲。”他瞟了瞟冷烬。

        “他喝酒了？”

        “啊喝了！”

        她皱眉。常清秋趴在桌上，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柔柔看着她。尤麦朝她笑笑，眉头没松，“有外伤看外科，有内伤看内科。脑子有病看脑科。”

        最后一句明显冲凌川说的，他的脸色跟吞了只刚吃完屎的苍蝇一样僵，偏不能说什么，“不像外伤，更像是心理出了问题。”

        两边人皆是一阵沉默，只剩吵杂的背景声。

        “女善萨？”凌川试探着喊了声，“地址发你了？”

        电话很快挂断，凌川出了一层冷汗，不知道是这通电话还是冷烬的目光太过幽深。

        常清秋醉了，喃喃道：“学姐……”

        尤麦听她刚才说的一通，大概了解了小姑娘是受了情伤。“不喝了啊，手机给我，我让他带你回去。我有点事。”

        常清秋还趴在桌上，嘴里反复捻磨着两个字。尤麦打开她的手机，找到联系人，拨了过去。

        从电话打出去到人来到这儿，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常清秋正和旁边同样醉了的一个男人高谈阔论。

        “常清秋！”

        尤麦看见小姑娘肩膀抖了一下，立刻噤声。她朝声音的源头看去，那男人很高，身姿挺拔，像是一棵苍劲的松，靠近了，男人的五官也随之明朗，五官冷隽，眉眼间很有英气。

        常清秋躲在尤麦身后，男人先是和她打了声招呼，遂喊了声身后的人，明显气在头上。

        “你别凶她。”

        闻言，沈肆抿唇，他哪舍得凶她，不过是气炸了。

        常清秋梗着脖子不搭理他。尤麦扶额，感冒实在难受，这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她快喘不过气，“人交给你，我还有事，照顾好她，别凶她。”已经起身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跟常清秋道：“如果这次有结果，我给你讲我的故事。”

        过去总是冷烬奔向她，或许这次该换她。

        ＊

        时间每过一秒，凌川身上的血液就凝固一分，冷烬没什么反应，倒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凌川如芒在背，坐立难安，正想缓和一下氛围，门突然被推开。

        “菩萨！”

        尤麦的视线掠过包间内坐着的嬉嬉哈哈的男女，落在冷烬身上，她径直走向他。

        周围人的嬉笑声随着她的步子逐渐冷却，都在揣测这女的是谁，见她踢了踢冷烬的鞋，“你走不走？”语气极为不耐。

        以为冷烬会动怒，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站起来，跟着走了。

        凌川如释重负，瘫在软沙上，最靠近他的一个富二代凑过来。“阿川，那女的谁啊？”

        “菩萨呗。”

        那人给他递了杯酒，“说真的。”

        凌川旋着酒杯，“能让他这幅样子还能有谁，白月光呗。”

        “我还以为得是又软又娇的小白花，没想到是火热的红玫瑰，这么辣。”

        是啊，这两人身上的刺一个比一个扎人，也正因为这样，能拥抱他们的只有对方。

        凌川叹笑着摇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车钥匙。”

        冷烬把钥匙抛给她，尤麦稳稳接住，她到的时候叫了代驾。

        “住哪？”

        他坐在后座，没说话。

        尤麦头有些发胀，她坐到副驾，一直到司机来了，冷烬还是一言不发。

        尤麦咬咬唇肉，报了自家地址，不想管他了。

        车平稳开到楼下，尤麦下车，走了两步，司机摇下车窗喊她，“姑娘，他这是……要不你管管，我还等着接下一单呢！”

        司机离开，尤麦抱臂站在车门旁，沉默了一阵，大概是酒精诱着同情发酵，“要么你就一晚上待车上，要么自己走上去。”

        开灯，蹬鞋，包随手放在置物柜上，尤麦走到桌边，没有热水，她用冷水泡了感冒冲剂，嗓子里浸着淡淡苦涩。

        她坐到沙发上，捞过桌上的烟盒，取了一支，正要点燃。余光注意到还站着的冷烬，她偏头，“找个地坐，站得我头疼。”

        语音刚落，尾音还飘在空中，外边一声雷响，屋里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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