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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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怀瑞正要朝正屋走，听见侍女的话脚步顿了一下--他以为这位是侍女，因她也穿着女军装。可是吴笑烟的侍女，要么叫她夫人，要么叫她将军，这个叫“吴侧妃”？
“孙……”
“妾身闺名婳儿。”孙婳仰脸看着薛怀瑞，她仰着头的时候，下巴和颈项弧度优美，如天鹅仰首。从小教养她的嬷嬷跟她说，她的颈子很美，如此的姿态很能吸引男人的瞩目。她甜甜的笑着，双眼盈满对薛怀瑞的爱与敬……
“别在外头乱跑，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薛怀瑞转头进正房去了，孙婳整个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笑还挂着，可再没有了刚才的甜美，反而又苦又涩，如同吃了生柿子一般。
薛怀瑞径直进了卧房，吴笑烟的铠甲和大斧就立在房门边上，承琅的摇篮则放在床边。床上头，吴笑烟正睡得香甜。不过她睡觉的姿势有些奇怪。她是平躺着的，两臂伸开，薛之袖和薛承璐一左一右的扎在她的怀里。
这左拥右抱的姿势，可是很少子在女子身上看见。
薛怀瑞正要在床边上坐下，吴笑烟就醒了。她毫无预兆的睁开眼，凶狠的模样如同一头护崽的母狼，薛怀瑞被盯得僵了一下，可是很快，吴笑烟的目光便温柔了下来，她抱着孩子，对着薛怀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嘴角快咧到耳根了，别说牙齿，牙花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笑比之方才孙婳的嫣然，可谓是丑陋，但却又恣意畅快。明明白白的告诉薛怀瑞，她见他，开心无比。
吴笑烟想起来，可是她只动了一下，两个孩子立刻各自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襟，还皱着眉哼哼了起来。
薛怀瑞将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他脱下了外裳，从吴笑烟脚底下爬到床里头去，也躺了下来，然后拉住了吴笑烟的一只手。
吴笑烟把脑袋扭过来，也看着薛怀瑞，他们俩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傻笑到入睡……
一家四口是被薛承琅的哭声吵醒的，薛怀瑞是最后睁眼的，他睁眼的时候，吴笑烟已经下了床把承琅抱在了怀里，扔下一句：“你照顾孩子！”就跑到角房去了。她喂奶不会避着薛怀瑞，但要避着大儿子。
薛怀瑞跟揉着眼睛的两个小的大眼瞪小眼，还没等他想到要说什么，两个孩子就扑到他怀里了：“爹！您回来了！”
薛怀瑞在家里更想跟吴笑烟多相处，孩子们又小，又吵，又总是吸引走吴笑烟的视线，让薛怀瑞在最初的喜悦之后，对他们还多了点怨怼。比如刚才，没有孩子他就能跟吴笑烟相拥而眠了。
但是现在，随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还带着奶香的身体扑进怀里，薛怀瑞感觉心脏里也有什么被他们撞得松动了。有一股子酸酸涩涩的柔软，他抱着两个孩子，摸摸这个的脑袋，拍拍那个的后背：“嗯，我回来了。”
两个孩子就对他傻笑，跟他们娘之前的笑一模一样的。
吴笑烟喂完了奶，抱着承琅一回来，就看着爷仨个也不说话，正坐在床上相对着傻笑呢。她挑挑眉毛，问：“饿吗？”
“饿！”这也是爷仨一块说的，还都一块捂着自己的肚子。
“我刚叫了饭，都下来，穿好了衣服。”吴笑烟没把承琅放到摇篮里，而是直接放到了床上。承琅已经能翻身了，还能磕磕绊绊的爬上一两步，他一沾床铺立刻翻了个身：“阿噗！阿噗！”的吐着口水泡泡，抓住了他爹的大腿，一口咬住了薛怀瑞的裤子。
“哎呀！”吴笑烟正要给之袖换衣服，看承琅这样，赶紧把他抱起来。
“他又没有牙，咬就咬呗。”薛怀瑞此时有些父爱满腔，不在意的对吴笑烟摆摆手。
“谁说我怕他腰疼你了？我是嫌弃你这一身脏臭脏臭的，他再吃坏了肚子！你几天没洗澡了？”
薛怀瑞：“……”
之袖和承璐小姐弟紧紧绷着嘴唇，不让自己大笑出来。
乐极生悲，这说的就是之袖和承璐，他们俩笑得畅快，可是这一笑就把薛怀瑞之前升起的那点慈父心给笑没了。
薛怀瑞直接让丫鬟们把三个小的都带赶出去自己吃饭了，不过吴笑烟也没阻拦，反而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薛怀瑞今天能回来，那就说明情况没那么危险了。而且，她也思念薛怀瑞了--那天夜里被带回“家”来，薛怀瑞转身就走了，现在两个人总算才见着。
吴笑烟再怎么心大，这段时间也是吓得要命，每天夜里做恶梦，梦见薛怀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杀了，然后就一身冷汗的醒来。
之袖和承璐那天又被吓坏了，她还得照顾安抚孩子，不能把自己的惊慌和恐怖流露出来。
刚才那两个多时辰的睡眠，可谓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香甜的一觉。
丫鬟们朝房里端饭，简单，就是热汤面，新炖出来的牛肉、糖醋鸡肉丸子，一碟凉拌鲜蔬。但无论菜饭，那量都是足足的。
薛怀瑞正搂着吴笑烟的腰，一边把她一个劲的朝自己怀里拉，一边问她：“敢嫌我臭？臭不臭？臭不臭？”
吴笑烟不停的笑，她怎么会嫌弃他臭？从小到大把屎把尿都干过，可偏偏现在就是说：“好臭啊，臭坏我了。”
两人更是你搂我笑，没完没了。
丫鬟们一个个的头能压多低，就压多低，一个个都耳根红红的，不敢去看。放好了吃食，众人赶紧都退下去了。
“行了，不臭，不臭。”吴笑烟搂着薛怀瑞，在他脸上吻了两下，“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还不快去吃，吃完了洗个澡。你今日还走吗？”
“不走了。”薛怀瑞坐到桌边，正要吃，吴笑烟按住了他的手，自己先从他碗里挑起两根面条，薛怀瑞却一仰头，把面条的后半段吃下去了，“在你这里，就不需要这些了。”
“不行，这是基本的规矩，且还是为了你好。我能按着你揍，可是这个规矩，必须得守。”
薛怀瑞无奈，知道她是个执拗性子，认准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况且她说的没错，日后她将站在更高的位置上，一些规矩必须立起来，作为旁人的表率。薛怀瑞只能叹口气，看着她一样一样的先尝过来，等了一会没事，才示意薛怀瑞一起吃。
虽有些小插曲，但两人都吃得畅快，虽然仪态良好，但桌上摆的东西消失的速度绝对非常人可及。
吴笑烟看着薛怀瑞心疼，她吃东西多那是天生的，没办法，她自己都不知道吃的那许多东西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薛怀瑞的饭量也就是比平常人多点而已，现在吃成这样，再加上他这一身味道--虽然说臭有点宽大，可也是一股汗味。可想而知他这段时间有多忙碌。
吃完了，又叫了热水，不用旁人之手，吴笑烟自己褪了外裳，挽起袖子，给从头到脚的擦洗。
“别在浴桶里头睡，小心着了凉。”吴笑烟用热巾盖在薛怀瑞脸上，“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薛怀瑞双手捂着布巾，深吸一后热腾腾的水气，抹了抹脸：“还是你这舒服啊。没法子，那位心里不痛快，自然是会给我找事。无妨，是我的，总归是我的。”
“瞧你说的这个霸气。”吴笑烟笑了起来，“太子妃送出去了，那之莹怎么办？”
“你安排，反正是个丫头，不碍的什么。”
“那给曲夫人养吧。”他既然这么说，吴笑烟点点头。
曲夫人这下子是彻底走不了了，但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吴笑烟与她还算是愉快。既然如此，那就把之莹给她养吧，有个孩子总归是好的。
“行，回来你跟她说吧。”薛怀瑞又把布巾盖在脸上了，动作看似随意，可其实……他心虚。
薛怀瑞这辈子都没对吴笑烟撒过谎，可这一次，他撒谎了。
他确实是要送孙嬛离开的，正好借着大火遁走，但是孙嬛，她不走……
“我生的是女儿！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佛殿里，孙嬛声嘶力竭的喊着。
薛怀瑞已经和孙家达成了协议，孙家在炜的上层文官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势力。薛怀瑞虽然收下有文有武，但是一直缺少上层文官的同盟，他所拥有的文官势力都是在地方上的。
他需要孙家，可是孙家不放心口头上的同盟，甚至不放心原来嫁过来的孙嬛，因为薛怀瑞一直表现得对孙嬛没太大的兴趣，他的府里这才多又了两个女人。
三个孙家的女人，且为了安稳孙家，薛怀瑞登基之后后来的两人至少也要封嫔，甚至于还要封一个妃。一旦孙嬛是皇后，再有那两个女人彼此帮助，即使她们没有他的宠爱，吴笑烟也太危险了--后宫里，女人们的战争中，比试的可不是武艺。
薛怀瑞必须削弱孙家在后宫的势力，无辜将孙嬛休弃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接这次机会，让她就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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