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度衡规

“在那阴山之巅，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部落。传闻那里有魅惑人心的妖怪，也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那里能够实现你的全部愿望。”一个路边摊上，一个中年男人喝醉了酒，手中拿着白酒瓶子正在发酒疯。

        罗盼山吃了两口菜，静静的听着男人的疯话。他前一阵子得罪了一个姓曲的女人，结果欠了一屁股债，想他年纪轻轻就负债百万，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了。听到这个男人说的故事，罗盼山不知怎么竟然相信了。

        “那里，叫做度衡规，遍地的金银财宝——回到过去，看见未来统统能够实现。”那男人又猛的灌了口酒。罗盼山来了兴趣，就走到男人身旁坐了下来。

        “你说的度衡规——是什么？”

        男人一见罗盼山，就立刻大笑起来，搂住罗盼山的肩膀开始侃侃而谈“传闻是蚩尤统治南方的时候，山林水泽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见他们本领高强，便纷纷前来投靠，蚩尤野心勃勃，占据了涿鹿之野，并与黄帝展开大战，正在黄帝节节败退之时，一些鬼怪拥有先知的能力预测蚩尤必定大败，于是与一些鬼怪逃离了蚩尤的军队，后来蚩尤大败，逃出的那些鬼怪得以生还。再后来——鬼怪们的后代不开智啊，遇人吃人，遇魂吞魂，于是天庭啊就派一位神仙下凡镇压……也就逐渐演变出了“度衡规”这个地方。”

        “那度衡规在什么地方？”罗盼山放下男子的手，殷勤的给男人倒了杯酒。

        男人抿了一口，脸颊通红，口齿不清的说“就在——眼前。”说着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不等说什么，男人的头便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睡死了过去。

        罗盼山拿过照片来，那张照片有被烧过的痕迹，照的是一场爆炸事故，上面有三四个人和几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最后面的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回头看向拍照的人，就那么一瞬间的抓拍。

        罗盼山眯着眼仔细看那人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不是…”

        照片上唯一露出脸的人，他竟然认识。那是他的大学同学，关系还算不错。罗盼山摇了摇那个男人，男人像一摊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口齿不清的说着醉话。

        罗盼山一招手“老板，这两桌买单！”

        今天的夜格外阴森，往日不绝于耳蝉鸣声今夜竟一声也未响起。罗盼山走在一条没人的道路上，两旁的路灯打着刺眼的白光。

        他看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和“邬简”两个字。

        要打给他吗？万一他不知道什么是度衡规呢？万一度衡规根本就不存在呢？一个神话故事而已，为什么要相信？

        罗盼山有些惊讶的自问，为什么相信一个扯淡的故事！？

        正在想着，一个“女魔头”的电话突然打过来，罗盼山停了一会儿，才勉强接听。“什么时候还钱？”

        “您再宽限我几天行吗？”

        “几天？你都已经拖了一个月了，我把这钱存到银行里还有利息呢。”女人不紧不慢的声音中满满的戏谑。

        罗盼山咬着牙，愣了好一会儿，对面不依不饶，要求必须明天还钱，否则就去找他父母要。罗盼山真的没办法了，只好哀求道：“别别别，我一定想办法，求你别把我爹妈牵扯进来。”

        “——你看你手里的照片。”

        罗盼山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照片的呢，但还是低头去看。

        “只要你能找到这个地方，我们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

        罗盼山一听大喜，连忙应下。

        道旁的路灯闪了几下，便归于黑暗。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空气潮湿而又粘腻。城市的节奏很快，车鸣声叫醒了刚刚睡下的罗盼山。

        他细细看着那张照片，他最后的选择，他唯一的选择。一看表，十点了，罗盼山拨通了邬简的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懒洋洋的问候。

        “我，老罗。邬简，最近有时间吗？我们很久没见了，要不见一面？我请你吃饭。中午啊，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罗盼山的出租屋便归于平静。

        ——

        罗盼山很早就坐在了约定的餐厅里，一直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老罗！”一抬头，一个男子冲罗盼山打招呼。罗盼山心虚的一笑，招呼他过来坐。

        邬简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外面有一层白纱，和照片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上学的时候邬简也喜欢这一身，据他所说他从小跟爷爷长大，耳濡目染的喜欢穿复古些的衣服。

        二十四岁的邬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但是却很高。一双杏眼又大又亮，鼻梁高挺，却又显得柔和。轻轻一笑有几分痞气。

        “亏你还记得我。”邬简一路赶来似乎风尘仆仆，连喝了几口水才缓了过来。

        “这阵子忙，步入社会的生活不好受。对了邬简，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邬简一笑，道：“我接手了家里的一间当铺。但是我经营不起来，一年半载没个客人，快要干黄了。”

        突然，罗盼山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说：“你猜我前几天听到个什么传说。”

        以前罗盼山就爱给邬简讲一些离奇的神话故事，或者学校里的一些趣事。邬简也爱听，看罗盼山真的神秘兮兮的，邬简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什么？”

        “我听到一个疯老头说，有一个叫度衡规的地方。”罗盼山说，邬简的脸明显一下子青了，随即缓了过来，仿佛没事一样，但是这么个瞬间被罗盼山精准的捕捉到了，认为他或许会和度衡规有关系“传闻那里珠宝遍地，还有魑魅魍魉。你说真的会有这么个地方吗？”

        “怎么会有这么个地方，多大个人了还信这个不成？”邬简明显有点心虚。

        “其实我也不太信，但是那么多人说，我还真有点心动，你也知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野外探险者，以前你陪着我爬山涉水，这不一说度衡规，我就想跟你，咱们俩找他一找呗。”

        “你追了几年的女神追到手了吗？”邬简叉开话题问道。

        “害，人家看不上我。”罗盼山长长的叹了口气，惋惜的说到。

        “诶，女神没追到手，整天想什么探险？”

        两人便不再说这件事，吃饱后邬简偷偷的买了单，罗盼山不大开心，拍着邬简的肩膀说下次一定要他请。

        分别后，邬简快跑了几步，但是身体素质差，没跑几步就累的不成样子。

        “什么事啊，度衡规度衡规，他怎么就信了呢？”邬简拍了拍手，顺顺气就继续走。

        不过他担心，罗盼山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万一他真的想不开去找度衡规了呢？找一辈子他也找不到啊。

        邬简来到一个死胡同里，确定四周无人时，伸手一挥，面前墙壁上便出现了团黑色的雾气，雾气越来越浓，邬简走进雾中，面前顿时换了模样，原本城市的车水马龙变成了一栋栋奇怪的楼房。

        黑雾旁站着两个似人非人的大块头，他们浑身漆黑，如同猩猩的体型一般，却顶着一个人脑袋。两个黑卫见到邬简后低头行礼。

        这就是度衡规，与凡间别无二致。放眼望去，西式阁楼和中式府邸交叉混杂，有一番别样的美感，大街上车水马龙，叫卖声，嬉戏声不绝于耳。

        邬简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杀猪的看了都说内行。一回头，正好看见被两个黑卫架着的罗盼山。邬简一扭身看到背后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滋滋的冒着黑烟，然后炸了。

        “罗盼山？surprise！”邬简翻了个白眼，罗盼山心虚的看着他。“我说你怎么好心请我吃饭呢？原来你是想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邬简捂住自己胸口，感觉有一些疼——惊喜太大，他有些承受不住。

        “这是，度衡规？”罗盼山躲开不看那两个吓人的黑卫，铁青这着脸看邬简。

        “放开放开。”邬简挥挥手，两个黑卫便听从命令放开了罗盼山。邬简不是个爱生气的人，看到罗盼山给他身上放追踪器，跟进度衡规，虽然很生气，但也怪自己没看好。

        烂摊子只能自己收拾。罗盼山一路小跑的跑到邬简面前，笑嘻嘻的，一点儿也没做错事的心虚。

        随后他四处张望，问道：“满地金银珠宝呢？”

        “谁跟你说度衡规有满地珠宝了？”邬简猛的一拍罗盼山的后脑勺。罗盼山委屈的说，也不免有些失落。“故事…故事嘛。”

        “跟我后面说清楚，不然我宰了你。”邬简转身朝着度衡规的方向走。

        罗盼山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度衡规中是个人妖共存的地方，这里人类并不少，但都是有进无出的，罗盼山跟着邬简进入度衡规，也算他倒霉，邬简反而没多大的罪责。

        “你看这张照片。”罗盼山递给邬简那张照片，邬简接过来问他哪来的。罗盼山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讲。

        这张照片应该是度衡规里的凡人流出去的，外面一些关于度衡规的风吹草动大约是度衡规人外出上学的孩子们不慎说出去的。不过这种东西，小孩子们都不信，二十四五的罗盼山竟然信了。

        “度衡规有怪物，没有财宝。不过你要厉害的话你就绑了我去换钱，要多少有多少。或者你绑了我们度衡规的掌权人，我们能拿钱砸死你。”

        罗盼山一听，笑道：“绑你肯定不行。你们度衡规的掌权人在哪？”

        邬简翻了个白眼，道：“我可告诉你，度衡规的结界不是为了防止人类进入，而是为了防止度衡规中怪物出去。也就是说外来人进入后，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地方。”

        罗盼山一愣，停住了脚步，拉住邬简的衣袖“这可不行，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邬简歪了歪嘴，立刻端起了救世主的架子“好说。只要你跟着我，好好跟着我，我就能带你出去。现在你闭嘴跟着我走。ok？”

        罗盼山猛的点点头抿起嘴。

        不一会儿到了邬简的铺子。那是一间很旧的店铺，牌匾上是小篆写的“幻梦间”三个字。右下角还有一行“壹号当铺”的字样。

        店铺的占地面积不大，但里面的空间不小，古董玉器，陈列在货架上，柜台上放着一个西洋摆钟，滴滴答答的走着表。

        从当铺的后门出去，外面是一间四合院。假山翠竹，游鱼细石，葡萄藤缠绕成的凉亭。一切都特别美好，以至于二十四岁的邬简一度有养老的心态。

        “小老板回来了啊，叙旧叙的怎……卧槽，把人给叙回来了？”突然窜出来一个男子，手里正擦着一把□□。那是一个又瘦又高的人，烟不离嘴，不笑的时候，浑身还有一些文雅之气，一笑起来，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地痞流氓。

        这间当铺里，平日里就只有邬简和他两个人。那人把枪插在腰间，笑意盈盈的强制性和罗盼山握手“初次见面，我是许镜子。”

        “我我我我叫罗盼山。”

        “哎呦呦呦哟，还是个小结巴。”

        许镜子是邬简的心腹，跟随着邬简整整二十年了。从邬简记事起，许镜子就顶着一张二十多岁的流氓脸，到现在他的容貌也一直不变。虽然度衡规里的人并不都是凡人，但其中都受了天神的诅咒，寿数大大减少，并没有长生一说。

        邬简常听别人说许镜子大有来头，身世不简单，但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邬简始终也问过。

        想来因为罗盼山看到了许镜子的□□，一度以为许镜子是个非法走私枪支弹药的罪犯，或者是一个混□□的，也不敢和他说什么，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

        “怎么着，做了他？”许镜子做出了一个杀人的手势，吓得罗盼山一激灵，连忙大叫着求饶。

        “许爷爷行行好，上有老下有小，我马上滚蛋好不好？”

        “出不去。你以为度衡规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哼，天真啊你。”许镜子拍了拍罗盼山的肩膀，凶神恶煞的掏出枪来摸了摸，颇有一副□□老大的感觉。

        罗盼山吓得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跑，许镜子猛的摁住罗盼山的肩膀罗盼山顿时疼得五官扭曲起来。

        随后就听到了许镜子一连串的笑声“这货胆儿也太小了吧，哈哈哈哈——进来坐吧。”

        邬简也在一旁乐。邬简从小跟着许镜子，耳濡目染，大概把许镜子身上的一切毛病都学到了自己身上，总结起来就是——不要脸。

        邬简也是只挑许镜子的缺点学，许镜子明晃晃的优点——气度。邬简是一点儿没学到。

        度衡规中，有十个家门，是参与度衡规的规则制定，属于度衡规的长老。而邬家则是十门之首，邬简是邬家家主的独子，从小生的漂亮，嘴甜可爱，颇受人疼爱，从小娇生惯养。因为邬家在度衡规的关系，邬简被人叫一声“简爷”不过真正能把他放在眼里的还真没几个。

        很快，邬简止住了笑声，指了指四合院的小客厅，示意进去。罗盼山拉着邬简的衣袖，几人坐进了客厅。

        “度衡规只进不出，这是规矩。”邬简给罗盼山倒了杯茶。邬简爱喝茶，他从小跟着他爷爷长大，许镜子的缺点，和他爷爷的爱好集于一身，虽有些不伦不类，但邬简却乐得随意。“不过你放心，命肯定给你留着。”

        “嗯，谢谢许爷爷。”罗盼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这段时间我爸妈怎么办？”

        “好办，接进来。”许镜子一笑“还有另一种办法。这样，你就在我们壹号当铺任职，这样的话你就能跟着我们简爷外出。一个月工资——”许镜子张开五个手指，在罗盼山面前晃了晃。

        “五百？”

        “五十。管吃管住。”

        “我干。”这种情况，别说五十，五块都干！当即这么定下来，这样的话，许镜子可以从自己二百五的工资里拿出五十来分给罗盼山，自己反而什么都不用干，就能白得二百，心里乐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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