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天（上）

早晨。吴山居。

        “刺啦”“刺啦”“刺啦”

        好像有东西在抓卧室的玻璃窗。

        吴邪放下手里的拓本，向卧室走去。

        打开窗，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浓重的雾气。

        书房的窗户开着，卧室再打开窗，屋里的空气开始对流，风一下子大了起来。

        “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关上了。

        吴邪被震得回头看了看。

        门一被吹上，屋子里没有了风，立刻安静下来。

        看来是风的声音。

        他转头准备关窗，一扭头，对上了窗台上的一双眼睛。

        没等看清是什么，一个黑影直扑他的面门。

        他吓得大叫了一声，连连倒退，黑影跃过他的头顶，落在了床上。

        是鲁王宫里的那只灰猫。

        还没等他松口气，他就看到灰猫咧开嘴，对他笑了笑。

        什么情况？

        它的身影拉长，慢慢直立起来，变成了老电影里的画皮恶鬼。

        吴邪躺在床上，猛地睁大了眼睛。

        窗外晨光大放。

        美好的一天，从噩梦醒来结束。

        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几天他一直在想那只猫的事，总是觉得怪怪的。

        他还跑去宠物市场问了老板，狸花猫都有什么样。

        老板非常热情，把他拉到一笼猫前，指着说“黄棕的，黑棕的都有，狸花猫皮实好养，照顾起来省心。”

        “有没有，灰色的狸花猫？浅灰色毛，上面有深灰色的纹路。”

        “不是，不是什么银虎斑，就是狸花猫，土猫！”

        老板一愣，灰色的？他想了想，“也不是没有，但少见的很。我们卖猫的都没见过几只。小老板，你要是想要，我帮你淘换一下？”

        吴邪没心思听下去，摆摆手走了。

        他本来以为，猫长得都差不多，可能是常见的毛色让他弄混了。

        但问了几家，都说基本上没见过灰狸花。难道，两天之内分别出现在杭州和山东的灰猫，是同一只？

        它怎么过去的？为什么一直在他身边？为什么帮他？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它应该不会伤害他吧？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弄清楚。

        上午。四合院。

        今天天气不错，李小娘在院子里摊成一张猫饼，好让阳光充分地照在身上。

        晒够了，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地上，无聊地拍着尾巴。

        太阳很好的时候，那个黑眼镜一般不出来。好像他的眼睛有点问题，不能受太强的光。

        李小娘近距离感受过他的眼睛。她只能感觉到，这眼睛受过很严重的尸气侵蚀，而且这尸气不在表面，已经进到深处了。

        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要处理尸气需要先把他的眼睛划开。但这样，尸气是能处理掉，眼睛可就彻底废了。

        黑眼镜从来不肯摘下他的墨镜，所以她并没有见过他的眼睛。

        她也不敢去拨拉他的墨镜，虽然相处的两个月里，这人总是笑嘻嘻的，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但李小娘有一种动物的直觉，要是她敢去拍他的墨镜，她就死定了。

        李小娘又胡思乱想了会。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如去屋里看看黑眼镜在干什么吧。

        李小娘这回从前窗钻了进去。

        屋里只开了个小灯，一下子从阳光下进到发暗的屋子里，李小娘有些不适应，过了会才看清黑眼镜在哪。

        他穿着黑色的背心，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上的字像蝌蚪一样，李小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文字。

        见她站在窗台上，黑眼镜把书扔到一边，招手示意她过去。

        李小娘跳到床上，离近了，她闻到他伤口上有药的味道，就刻意避开伤口那一侧，又跳到了床的里面。

        黑眼镜先摸了摸她的头，挠了挠她的下巴，又从头到尾捏了一遍她的背。

        他手劲适中，这么一揉好像把她筋骨都揉开了。

        李小娘慢慢放松下来，卧在一旁。

        她看到黑眼镜又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宽宽的梳子，眼睛一亮。

        太好了，终于可以梳毛了。

        和解雨臣说了这猫儿的特别之处后，他来见过了，同意让这猫儿也住在这宅子里。

        第二天，解家的伙计送来一大堆东西。

        打开一看，猫抓板，猫玩具，猫爬架，猫砂盆，猫窝，猫沐浴露，猫毛梳全是猫的各种用品，还都是进口的。

        打电话问他，解雨臣说也不费什么钱，不知道这猫用什么，就把普通猫需要的东西都置办了。

        怎么不把普通人需要的东西也给他置办一套？

        挂电话前，解雨臣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他随便点也就算了，这猫太凑活就跑了，到时候去哪里找？

        后半句话他认同。

        刚开始相处的那几天，他就发现这猫儿很省事。不需要人喂，饮露餐风就行，还不拉不尿不掉毛，身上一直干干净净。听得懂人话不捣乱，墓里本事也不小。

        这样的猫儿，跑了确实可惜。

        送来的这一大堆东西，猫儿最喜欢这个梳子。每次他一拿出来，它就两眼放光，梳毛的时候还会发出呼噜声。

        怪不得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养猫，说什么猫有陪伴感。

        摸着毛茸茸的猫，看猫打滚，梳毛的时候听猫的呼噜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而且这猫虽然能听懂人话，和它说话会有回应；但它不会开口说话，平常和普通猫没什么两样，不会背叛他更不会出卖他，相处起来没什么膈应的。

        可能是太久没梳了，这次猫儿舒服得肚子都翻出来。

        梳完了毛，猫儿看起来更精神了。之前没进过他的屋，所以现在它正兴奋地跑来跑去，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

        他拿出几张纸，对着猫描摹。在德国学过解剖，所以他看骨骼很准，清楚地知道猫的动作是怎么做的，画起来活灵活现。

        猫儿跳上来看他在干什么，他把画一侧，问它画得好不好。猫儿惊讶地看了会，使劲点头。

        他又在纸上写下“猫”，和它说这个字的意思是指它。

        猫儿仔细看了会，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继续在纸上写：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猫的皮可以制衣，猫的毛可以制笔，猫的肉是一种美味的食材，简单烹饪即可食用。有灵智的猫更佳

        李小娘看黑眼镜写了一大堆东西，里面有好多个猫字。

        他是在写她吗？

        她好奇地抬头看他，他也看着她。

        看黑眼镜嘴角的笑越来越深，李小娘有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又在捉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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