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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醒(合一)


京中风声鹤唳,许多人家都关门谢客,生怕被卷入暗流涌动的漩涡中。
        顾大老爷身居御史中丞,日日率领一众御史在城下谏言。
        蒋太后未曾露面,而御史台的真实目的并非劝谏蒋太后,而是帮天下百姓分辩忠奸善恶。
        除去牛马御史几名清流,傅凛一派的大臣这次也站在了顾大老爷一方。
        他们清楚,若此番不帮三殿下争取,这朝政就要被改蒋姓了。
        值得庆幸的是谢昆不在,户部皆由顾二老爷掌管。
        他立刻命人封账,并将户部银两暗中转送兵部,由兵部尚书看护。
        而兵部尚书也早早命士兵穿好甲胄备上武器,若英国公真敢篡权,谋害贤臣,他能挡一时是一时。
        兵部的兵马虽不足以除掉奸佞,但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顾大老爷顾二老爷皆有重任在身,顾三老爷便担负起看守宅院之责。
        他不但不觉自己被两位哥哥轻视了,反而十分看重自己的责任。
        一家老小都由他看护,全家的性命系在他肩上,能力越大责任便越大,可见大哥二哥有多么的信任他。
        静姨娘为顾三老爷熬了参汤,心疼的道“老爷最近都瘦了,妾身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真是愧对老爷对妾身的疼爱。”
        顾三老爷温柔的拍拍她的手,柔声劝道“这本就是男人该做的事,你帮我打理好后院已是帮了我大忙,别为难自己了。”
        “嗯。”静姨娘乖巧点头,一边为顾三老爷揉捏肩膀,一边道“老爷,我听说二哥唤了纪大夫入府,咱们府上可有人生病”
        “二哥那是为了保护纪大夫,顺便也好给暗给母亲看病。”顾三老爷差点咬了舌头,险些说漏嘴了嘴。
        静姨娘柳眉皱起,她刚才可听的分明,他明明是要讲什么,后来生生改了口。
        顾三老爷怕自己露馅,将参汤一口干掉,找个借口闪身走人了。
        静姨娘坐下来,皱眉喃喃自语,“暗,暗”
        她瞳孔猛然缩起,难道是英国公正在到处搜寻的暗龙卫指挥使
        静姨娘因这个猜测而惊慌不已,她十分了解英国公的可怕,与他为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家兄弟简直是不自量力,竟妄图螳臂当车。
        就算顾锦璃嫁入了平阳王府,他们完全可以将二房推出去,独善其身。
        本就是二房自家的事,何必将整个顾府都连累了。
        静姨娘此时十分想念顾老夫人,若她身子骨还硬朗,定会提出分家,将老二一家踢出去。
        可如今当家做主的是顾大老爷,那就是个木头
        静姨娘急得在屋里直转圈,大房愿意找死她管不着,可她决不能看着老爷和昌儿有难。
        静姨娘踱了几步,拿起了披风,对婢女道“我有些胸闷,你陪我去院中走走。”
        她要先摸清那人的位置,再行定夺。
        此时的魏岳心情甚是慌乱。
        英国公明明告诉他那蛊虫无解,怎么就被那苗洛给解了
        陛下对平阳王府异常信任,若是陛下醒过来,只怕落难的就是他了。
        魏岳心中不安稳,决定将这里的事情飞鸽传书告知给英国公。
        可出了营帐才发现,到处都有护城军的守卫,护城军、兵马司、御林军三军交织,互相制衡,谁都别想单独成事。
        在围场巡视的承恩侯看见了脸色铁青的魏岳,笑着走上前来,“魏统领也出来巡视”
        “嗯。”魏岳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承恩侯真是擅长用兵,竟在各处都安插了护城军的人手。”
        承恩侯温和笑笑,若非他穿着铠甲,那温润有礼的气质只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内阁的学士,而非指挥作战的将军。
        “围场内现有三支军队,彼此制衡才是安稳之道,况且这样魏统领也能监管护城军与兵马司,免得我一方做大。”
        “承恩侯想的真是周到”魏岳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营帐,只他心里已远不像外表那样冷静。
        陛下若不死,他该如何是好
        皇帐内没了吵闹的老臣,沈皇后终于得以安静下来。
        夜色已深,沈皇后让顾锦璃回去休息,她则坐在建明帝的榻前细细望着他。
        他的眉眼似乎还如当年一般,只这张俊美的容颜上已现衰老的痕迹。
        这张脸曾几何时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可现在她心中却只有怜惜。
        沈皇后打湿帕子,为建明帝轻轻擦拭着脸庞,叹声道“这个时候你一定很希望让瑶儿陪在你身边吧”
        沈皇后笑笑,自问自答,“我也很希望啊,当年甚至我一度想着,为何不是我死了让她活着。
        她去了,你伤心我也伤心,若是我去了,你只会乐得少一个人管束你吧
        少一个人伤心总是好的。”
        沈皇后向来对建明帝不假辞色,今夜说的话倒是比哪日都多。
        “我很羡慕我兄嫂的感情,兄长性情温和,很懂得哄嫂嫂开心。
        我也很羡慕平阳王夫妇,平阳王话虽不多,但对平阳王妃如珠如宝。
        只有我,嫁的人并非明君也并非良配。
        我时常想着,若我当初没有被先帝选为太子妃该多好,那样我也能找个如兄长或是平阳王爷那样的夫君了。”
        她与建明帝的感情一向单薄,瑶儿去世后,建明帝仿佛变了一个人,广纳后宫,雨露均沾。
        以前的他只让她嫌弃,那时的他简直让她厌恶。
        好在他从未招惹过她,直到那日他醉酒闯进了凤鸾宫,他们才有了夫妻之实。
        那晚之后,建明帝醉酒睡去,她一人枯坐盯着建明帝看了许久。
        “你那时毫无还手之力,我可以拿起被子捂死你,也能随便用一根金簪要了你的命。
        可为了承恩侯府,我忍住了,但我对你一直深恶痛绝。
        直到我有了玉华,才抹平了我对你的恨。”
        她有自己的骄傲,她明知他不爱她,怎会愿意委身于他。
        沈皇后轻轻握住建明帝的手,目光是少有的温柔,“你既让我有了玉华,你就要对玉华负责到底。
        你一定要熬过去,看着玉华嫁人生子,不要再让我恨你一次。”
        “皇后娘娘。”帐外传来婢女的声音,沈皇后为建明帝掖了掖被角,抬步走了出去。
        内帐的帘子被轻轻放下,建明帝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望着沈皇后离开的方向。
        沈心兰这个女人居然瞧上了温冀
        那就是个傻了吧唧的铁疙瘩,哪里比他好了
        建明帝稍一动气,心口就疼起来。
        亏他一直以为皇后端庄识大体,没想到她还竟还有过弑君的打算,真是胆大至极。
        想想他曾留宿在凤鸾宫的那些夜晚,建明帝便有些后怕。
        还好这个女人尚有些理智,不然他这一代明君可就要早早陨落了。
        建明帝气归气,可心底更多的却还是感动。
        他中毒昏迷无法苏醒,可外面的事情他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老臣的咄咄逼人,沈皇后的决绝相护他都听的分明,当然也包括苗洛骂他是糟老头子,还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儿媳妇
        紧要关头才能看透人心,在他性命危机之时,果然只有她才能一直陪着他。
        那些话至今在耳畔回荡,虽然不想承认,可那句“绝不独活”狠狠的戳中了他心中的柔软。
        瑶儿去了后,他为了蒙蔽世人,分散权力,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好色君主。
        可他从未想过与她有夫妻之实,并非因为厌嫌,相反他尊重她,也想保护她。
        她是瑶儿最好的朋友,也是在这深宫中,除了瑶儿他最为信任的人。
        他不想将她卷入争执,更不想毁了她的骄傲。
        只他没想到自己当年竟着了一个小小修容的道,喝了加料的酒。
        那日他正好有事要与她商量,结果这一去凤鸾宫便铸了大错。
        他虽赐死了那个修容,但也一度无颜面对沈心兰,在听到她怀了身孕后,他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如果她诞下的是皇子,势必会成为他人的眼中刺,她在宫中只会步步维艰,他不想让她步瑶儿的后尘。
        于是他开始故意冷落她,时不时的斥责她,甚至一度任由其他妃嫔对她不敬,以此减轻那些人对她的敌意。
        直到她安全诞下一名女婴,他才放松心弦,将本该属于皇后的尊荣权力还给了她。
        在他与她的这段感情中,他们宛若两个意见不合的战友,平时彼此嫌弃,但当危险来临是,他们却能将后背放心的托付给对方。
        听到帘外传来声响,建明帝连忙闭上了眼睛。
        她若知道他听到了刚才那番话,两人定然尴尬,索性再装一装。
        沈皇后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食盒。
        她不放心留他一人,所以就连用膳都在皇帐中。
        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勾起了建明帝腹中的馋虫,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
        “水,水”建明帝实在忍不住腹中的空荡,闭眸喃喃低吟了两声。
        沈皇后立刻撂下了碗筷,飞身至建明帝身边,轻轻唤道“陛下,陛下”
        建明帝虚弱的睁开了双眸,与所有昏迷刚醒的人一般,先茫然问了自己身处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事,得到回复之后才深深望着沈皇后,嘴角轻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此番多亏有你陪在身边。”
        他的茫然虽是装出来,但这句话却不掺一丝假。
        沈皇后眼圈泛红,泪珠萦绕,委屈和软弱齐齐涌上心头。
        她并非毫无畏惧,她只是无路可选,唯有坚强。
        “陛下”
        沈皇后拥住建明帝,伏在他的胸膛上哽咽啜泣。
        建明帝怔住,从未想过沈皇后竟会在他面前露出软弱之色。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抬起手,迟疑着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了,我没事了”
        沈皇后察觉到自己失态,忙坐起身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两颊泛起红晕,羞赧的揉着帕子问道“陛下,可用我将几位殿下唤进来”
        建明帝虚弱的摇了摇头,“先不必唤他们,再让他们高兴一会儿吧。”
        “陛下的意思是”
        建明帝牵了牵唇,自嘲笑笑。
        他的爱妃和儿子们现在只怕都盼着他咽气呢,此时宣布他醒了该有多煞风景。
        他正色望向沈皇后,一字一顿道“但召见他们之前,我尚需做一件事”
        沈皇后忙端正坐姿,静待建明帝的指示,却忽然听见一道很煞风景的声音。
        咕噜噜咕噜噜
        建明帝不好意思的一笑,“在那之前,先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太饿了。”
        沈皇后“”
        果然还是那个不着调的陛下。
        她忽的弯唇,眼中噙满了笑意。
        这样也很好
        众人在各自营帐中等待着建明帝的消息,此时忽有人报,听到皇帐内传来了建明帝的怒吼声。
        消息灵通的几人立刻赶至皇帐,傅凛傅决相视一眼,两人难得没有争吵,只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魏岳也候在一侧,只他神情严肃,紧张的攥着双拳。
        此番他是依照懿旨所行,就算陛下醒了也没有理由责罚他。
        可若陛下一味偏心平阳王府,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几人心思各异,可他们并未等到建明帝的传召,反而是沈皇后红着眼睛走出营帐,唤御医为陛下看诊。
        众人忙上前询问,沈皇后沉稳气息,将眼中的水光压下,“陛下刚才醒了”
        魏岳心中一沉,却又听沈皇后自责道“可在得知平阳王府一事后,陛下大怒,直言是有人诬陷,不肯相信。
        只没想到陛下一时气急,竟又晕了过去。”
        几个闻风而至的老臣不赞同的道“皇后娘娘,陛下才刚刚苏醒,您怎能用这些事去烦扰陛下”
        “是啊,皇后娘娘,您该先唤御医,待陛下病情平稳再慢慢透露才是。”
        接二连三的指责终是压垮了沈皇后,“那你们想让本宫如何
        如今形式混乱,你们这些人除了添乱,什么忙都帮不上。
        本宫虽为皇后但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懂得朝政,自然只能由陛下处置”
        沈皇后只觉得今日受的气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看着几个禁了声的老臣,沈皇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身形有些踉跄。
        沈染见状,忙道“皇后娘娘,您已经两日未合眼了,这里交给微臣,您先去休息。”
        见沈皇后摇头,沈染继续劝道“陛下龙体有恙,尚需皇后娘娘主持大局,您若病倒,只怕时局更是动乱。”
        玉华公主也赶过来相劝,待听御医诊治后,只言建明帝是怒极攻心,并无大碍,沈皇后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沈皇后细细叮嘱一番,才在玉华公主的搀扶下回帐休息。
        傅决几人拦住御医,好一番询问。
        “几位殿下无需担忧,陛下已服用了安神汤药,今夜休息一晚,明早便可恢复气力。”
        傅决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没得感情的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魏岳的脸色则比傅决还要难看一些,他刚才可听得分明,陛下连原委都不问上一句,就选择了相信平阳王。
        “魏统领的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近日太过劳心了”
        见是谢昆,魏岳止步,趁着众人都正围着御医问话,两人折身进了魏岳的帐篷。
        “皇后娘娘的话你刚才都听见了吧陛下一心向着平阳王府,怕是不会降罪平阳王,此事国公爷可有打算”
        谢昆听了,淡淡笑了笑,“这未必是真,也有可能是皇后娘娘故意偏帮平阳王说话,魏统领不必惊慌。”
        “假不了我的人也都听到了,谢尚书还是想办法通知国公爷,让他早做对策才好。”
        谢昆神色不变,脸上依旧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国公爷为何需要对策”
        魏岳皱眉,面露不解,压低声音道“国公爷难道不想要平阳王的命吗”
        谢昆连连摆手,笑着摇头,“魏统领何出此言,国公爷不过是因为有人检举,才上奏太后娘娘,暂时羁押平阳王,等候三司审讯。
        平阳王清白与否,自有三司查探,与国公爷何干”
        魏岳愣了愣,一时有些听不懂谢昆的话,“可国公爷明明吩咐我不能让温凉活着回到京城,甚至就连陛下中箭,都是为了”
        谢昆收起笑,冷冷看着他,“魏统领,饭能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讲,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事是国公爷指使你的
        国公爷他老人家在京城养病,对这里的事情全然不知,魏统领可不要乱说话啊”
        魏岳正发着愣,会有御林军来报,关押的那名刺客突然自尽身亡了。
        魏岳瞳孔猛地缩起,震惊的看着谢昆,“你们是在利用我”
        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那刺客怎么偏偏在陛下好转后选择自尽
        此事他委实无辜,可在他人眼中只怕定认为是他在杀人灭口。
        “魏统领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这怎么能是利用呢。来,咱们坐下细细说。”谢昆落座,笑得随意轻和,魏岳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细细想来,就算东窗事发,他也没有证据能指认英国公。
        而现在就连那唯一的人证也在指认温凉后自我了断,。
        若陛下彻底苏醒,事情败露,英国公依然可以全身而退,而等待他的将是深渊。
        魏岳无力跌坐椅上,悔恨交加。
        他真是利欲熏心,竟敢与虎谋皮。
        见魏岳一脸生无可恋之色,谢昆露出一抹奸猾阴冷的笑,“魏统领不必如此惊慌,事情远未到最坏的处境。
        陛下尚未苏醒,您依旧是御林军大统领,若陛下永久不醒,您的从龙之功,更是无人能及呀”
        魏岳抬头,迎视着谢昆精明的目光,只觉的自己被一条剧毒的蛇紧紧缠住。
        他的身家性命尽数暴露在那颗毒牙之下,没有回击之力
        建明帝病情平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皆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只要建明帝无事,大梁暂时就乱不起来。
        承恩侯不敢掉以轻心,命护城军、兵马司、御林军层层护卫在皇帐前,以保护建明帝安危。
        沈染奉沈皇后之命,执剑立于帐前。
        暗二率领兵马司守护皇帐,但时间一长难免觉得无聊,便与沈染闲谈起来,“沈世子,待明日陛下醒来,这里的事就可告一段落了吧”
        沈染望着天际繁星,轻轻应了一声,“嗯,但愿吧。”
        本以为此番来猎场会轻松一些,没想到这里竟比京中之势还要凶险。
        朝堂一日不稳,走到哪里都躲不过京中的风云。
        倏然,几道破空利箭划破了静寂。
        沈染和暗二几乎是同时警觉,立刻拔剑道“有刺客,护驾”
        箭矢被他们手中的长剑打落,一阵箭雨之后,几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跃入皇帐前,试图冲进帐内。
        这几人身手诡谲,出手狠辣,他们并不恋战,彼此配合默契,稍有机会便往皇帐内冲杀。
        显然,他们的目标是建明帝。
        可这三支队伍也不是摆设,几次冲锋都没让刺客讨到半分好处。
        刺杀讲的就是快狠,既已失了先机,便没有再恋战的必要。
        刺客首领吹响了哨音,他们的队形从进攻变成了撤退。
        刺客首领忽然从怀中掏出几个球状物体,投掷在地上的瞬间,圆球炸裂,散发出刺鼻的烟雾。
        众人不妨,一时被呛了口鼻,几名黑衣刺客立刻趁机逃走。
        沈染如何能放他们离开,立刻率领护城军追击。
        与此同时,围场忽起火势,马厩内浓烟滚滚,马匹嘶鸣不断。
        “不好,是马厩着火了”暗二恨得咬牙跺脚。
        这些人还真是阴险,竟然对马厩下手。
        若是马匹都被烧死,他们回京必然耽搁。
        公子说了,此时京中皆被英国公所控,他们若不尽快赶回,唯恐英国公会对顾府出手。
        如此想着,暗二立刻召集兵马司,吩咐道“速速随我去马场救火。”
        反正围场内还有承恩侯在,想来不会有事。
        可暗二没想到的是,承恩侯此时也被绊住了手脚。
        原是有人在北燕皇子箫拓的饭菜中投毒,意外被围场的野猫儿打翻,这才幸免于难。
        可箫拓箫素却都心有余悸,嚷着要承恩侯为他们查出凶手,否则他们寝食难安,只能起身回北燕,其余几国也纷纷附和。
        承恩侯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想借机生事,但陛下未醒,他不能放任何一国使臣离开,只能与他们周旋。
        因各国使臣的营帐远离皇帐,是以承恩侯一时还不知有刺客袭击围场。
        魏岳听到消息后,立刻出来主持大局,重新分派人手后,将守卫皇帐的人皆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没有沈染等人阻碍,魏岳一番安排十分顺利。
        此时皇帐前皆是他的人手,他望了一眼绣着金龙的皇帐,眸中充斥着寒光,那是野心与贪念交织而成的光,犹如原野中的恶狼盯上了诱人的猎物。
        “我去探望陛下,你们好生守着。”
        魏岳已做了许多年御林军统领,属下对他的命令自然遵从。
        他撩开帘子走了进去,越靠近内帐,汤药的味道便越是浓烈。
        走进内帐,建明帝正安详的睡着,呼吸平稳深沉。
        往日他只能抬头仰望的九五之尊,此时就躺在他面前,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般,脆弱的不堪一击。
        大梁国君,真龙天子,此时的生死还不是尽数握在他手里。
        建明帝的脆弱冲散了魏岳最后一丝畏惧和犹豫。
        当年是陛下提拔他做了御林军统领,他感怀陛下知遇之恩,一心只想要报答。
        可他做了太多年御林军统领,这官名听着威风,实则不过是侍卫头子而已,在那些统帅将军面前,他毫无地位可言。
        他多年来兢兢业业,也算还了陛下恩情。
        他想更上一步,想与承恩侯平阳王一般变成真正的权贵。
        可这些陛下不肯给他,既然如此,他只能自己来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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