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百二十八章 带着罪过入土(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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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获封永宁伯府一事迅速传开,众人无不艳羡顾府有一个出息的女儿。
自古以来各府都要靠子孙来博前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府中靠着出嫁的孙女获封爵位。
顾锦璃立了大功,可平阳王府门第太高,已经封无可封,这般的好事才落在了顾府身上。
伯位虽然在满是权贵的京中不那么起眼,但有爵位在身,可享封地俸禄,子孙后代都受蒙荫。
顾大老爷如今是圣上亲封的永定伯,自然不能还只做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
御史大夫体恤圣心,当即上奏为顾大老爷请封御史中丞一职。
御史中丞乃从四品官职,不仅有弹劾百官之责,更有管束御史之权。
除了牛马两位御史,其他一众御史都不大高兴。
一则是御史台的晋升空间本就小,顾大老爷占了中丞之职,他们再想晋封就更难了。
二则同朝为官多年,他们太清楚顾大老爷的秉性了,以后这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永定伯府正值圣眷,可有些人就没那么舒心了。
裴琇自出生以来从未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先输了才艺,现又失了人心,她甚至一度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
“小姐,吃点东西吧,您这什么都不吃身体哪受得了啊。”奶娘看着心疼,只恨自己当时没跟着,否则怎么能让小姐受这种委屈。
“拿下去我不吃”想到众人对顾锦璃的称赞,想到顾府获封,她一口气卡在心头,如何也咽不下。
若无顾锦璃参合,如今这些都该属于她才是。
先是沈妩,现又是顾锦璃,她与她们势不两立
奶娘看着着急,还想再劝,忽听婢女请安的声音传来,“公子来了。”
奶娘眼睛一亮,公子小姐两人的感情最是深厚,有公子帮着劝慰小姐定会听话。
房门打开,但见迈入房间的男子面若冠玉,颇为俊美。
他看了一眼桌上未动的饭菜,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退去。
“妹妹已经很是清瘦了,若是再不吃饭,可就不好看了。”裴逸明坐到裴琇身边,温柔笑道。
裴琇的左手骨折,现正缠着纱布,她不方便挪动身子,便负气的背过脸,哽咽着道“我现在都快成了全城的笑话,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倒是不如饿死算了。”
裴逸明眸光微冷,轻轻拍了拍裴琇的手道“妹妹莫要再气了,哥哥迟早有一日会帮你讨回公道。”
裴琇抬手擦了擦泪珠,神色落寞,“哥哥莫要诳我了,她们一个是承恩侯府家的小姐,一个是平阳王府的少夫人。
我们裴府空有名声,却早就不复当年风光,哥哥虽有状元之才,但也不好与他们为敌。”
所以裴琇才会那般着急的表现自己,她深知若论身份她远不及很多贵女,她只能为自己造势,力争高嫁才能扬眉吐气。
裴逸明闻后笑了笑,莫不在意道“他们两府的确权势滔天,可这京城又不是他们一家独大,我们做不到别人却未必做不到。”
裴琇止住眼泪,茫然不解。
裴逸明却只笑笑,并不与她多说,只揉着她的头道“好好吃饭,莫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神。
我听说玉锦记的点心很有名,等我回来买给你吃。”
“哥哥要出门你不读书了吗”
裴逸明眼中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学问是日积月累的,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处”
若胸无点墨,就算现在每日苦读也是无用,倒不如在科举之前打点一番人脉。
在圣上已成年的皇子中,唯有三皇子与五皇子有一夺储君之能。
两方皆已对他伸出橄榄枝,他自要小心抉择,以便能获从龙之功。
承恩侯府与平阳王府虽现在前程似锦,可待新帝即位,他们只会得新帝忌惮,反是他们这些新贵才会受到重用,届时谁尊谁贵尚未可知。
锦良院中,顾锦璃正在研究新的药膳方子,如意忽然来禀,“小姐,方嫂子派人来传话,说是那孩子的病情又反复了,纪大夫觉得孩子病情有古怪,想请小姐过去看看。”
顾锦璃皱眉,搁笔,“那孩子的病情反复了”
当时她给那孩子诊脉,看脉象和症状应就是普通的风寒,怎么可能还未痊愈。
若连纪大夫都没有把握,这病情怕是不简单。
顾锦璃忙吩咐道“如意,命门房备车,我这便过去玉颜阁。”
平阳王府的马车华贵繁丽,车顶四角倒悬金钩,金钩上挂着精致的琉璃风铃。
剔透的琉璃反射着五彩的光斑,里面的银铃更是在马车驶动是发出悦耳的声响。
远远望见,众人便知这是平阳王府的马车。
“这马车从外面看都这般华丽,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一妇人满眼艳羡。
“那些可不是咱们羡慕得了的,能多买两床新褥子睡的软和一点我就知足了。”一人附和道。
“这倒是,谁让咱们没投生在那般好的人家呢
不过话说回来,灵毓县主有今天靠的还是自己的本事。
能让丈夫宠婆婆疼,这也说明了县主有脑瓜有手腕,再看看前些日子顾府获封,还不是靠的灵毓县主”
顾锦璃的出身并不算高,是以她今日所得会让一众女子有种具有荣焉的感觉。
出身一般,又退过婚事,却凭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会让人觉得特别励志,莫名的想看她还能走到哪一步。
出来买胭脂的李楚楚和李茹茹听到了众人的议论,铁青着脸色回了李府,结果发现自己祖母也眉目冷寒。
李茹茹见桌上摆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心下好奇便走过去查看,打开匣子后忍不住惊呼道“是人参。
这人参长得可真好,怕不是得有百年吧”
李楚楚望了一眼,诧异问道“祖母,家里来客人了”
李老夫人冷哼一声,忿忿道“人家现在成了永定伯府老夫人,自然要来炫耀一番。”
想到顾老夫人那神色飞扬,嘴角都要咧到耳根的样子,李老夫人心里就窝了一团火。
如今顾明德已经官拜御史中丞,虽没有知府的官位高,可他现在是伯爷,在身份上远远高出他们一截。
再加上顾明哲又得建明帝看重,顾府俨然有崛起之势。
她心中忿忿难平,但还只得隐忍,甚至还要陪着笑脸。
李楚楚闻后,心里堆积的郁气再也隐忍不住了。
想到众人对顾锦璃的夸赞,想到平阳王妃对她的宠爱,她就嫉妒的想将这一切都毁了。
“祖母,祖父可有再写信过来依妹妹可有得手”
李楚楚李茹茹是家中嫡女,而李依依只是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女,并不受李老夫人看重。
但李依依胜在模样清秀,身段也好,是以李府便注重培养她乐舞,想用她来拉拢权贵。
提及此事李老夫人脸色略为好转了些,冷笑道“你祖父此时正忙着,暂时无信传来,但此事十有会成。”
别看温凉以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那是因为他尚还年轻不懂男女之事。
她是过来人,最清楚男人的秉性。
男人一旦尝了腥,知道了其中的好处,便再也做不回正人君子了。
温凉与顾锦璃又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此番分开长夜孤寂,哪里还能拒绝的了送上门的美色。
李依依本就是庶女,如何也做不了大户人家的嫡妻,若能攀上平阳王府的大腿,还能用来给顾家添堵也是不错。
顾家有如今都是靠着顾锦璃,届时温凉有了新欢,小两口哪里还能像从前一般亲密无间。
李楚楚闻后,眼中闪过快意。
那就暂且让顾锦璃再得意些时刻,待温凉从平州回来时,就是顾锦璃哭的时候
平州。
祁县。
温凉并有没急着去平州城,而是留在祁县善后。
左丘率军搭建了简易的凉棚,可暂供难民安身。
封锁的城门被打开,压抑已久的祁县县城渐渐恢复了生机。
左丘却有些担心,与温凉商议道“温公子,那严知县畜生不如,死不足惜。
可若这些消息传了出去,会不会影响陛下的圣明”
温凉正在研究平州地势图,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淡淡道“若是真的圣明,就不会出现这等之事了。”
左丘“”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可没听着。
多日共事下来,左丘对温凉的服气的。
祁县之事温凉亲力亲为,毫不娇气,倒是有其父的风范。
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某一处轻点了两下,温凉方才道“陛下久居深宫,所闻所见皆是各处想要陛下知道的。
大梁不会只有一个祁县,与其隐瞒,倒是不如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些贪官恶吏的下场。”
左丘想了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左将军若是无事不妨陪在下去此处看看。”
左丘扫了一眼地图的位置,颔首应下。
两人策马而行。
途中,温凉勒马驻足,视线落在了人群一处。
祁县不大,城中百姓都知道祁县来了个神仙人物,美若谪仙,是以只要温凉出行,便是万人空巷。
温凉这般一望,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温凉在看谁该不会看上了哪位妙龄少女吧
众人怀揣激动地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那里除了几个男子,莫说少女,就连个老妪都没有。
见众人都望过来,其中一个长得憨憨的大个子脸不禁红了起来。
他从小长到大都没被人这般瞧过呢
温凉对墨踪交代了两句,便与左丘策马离去,引得街上女子都遗憾哀叹,只恨不能多看两眼。
墨踪下马走到大个子油贩丁安身边道“你回客栈后请转告其他几位行商,让他们都到府衙去领货款。
货物按照市价采购,当然,你们若是觉得价钱不合适也可将货物拉走。”
丁安一愣,随即赶紧点头表态,“合适合适,哪有什么不合适”
本以为那些货物都打了水漂,如今能把钱拿回来已经万幸,还敢奢求什么。
墨踪点了点头,复又道“主子说你性情忠厚良善,若你愿意,便由你为杞县官府采购物资。”
“俺”丁安更懵,茫然挠头。
他们咋知道他忠厚良善的
墨踪却不多话,交代之后便翻身上马去追温凉了,只留丁安一脸的受宠若惊和茫然不解。
他身侧还站在两个同行的商贩,其中一个就是醉后大骂严知县的瘦黑男子。
他震惊过后,便酸溜溜的问道“老丁,你可以啊,竟然趁着我们不注意抱上了这样一条大腿。”
“俺没有,俺都不认识他。”丁安连连摆手,直到现在他还是懵的。
瘦黑男子却冷哼一声,语气中难掩酸气,“我们又不能与你抢,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话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认识这般了得的人物,也不知替我们引荐引荐。”
“俺真没有,俺天天呆在客栈里,连个外人都没见过,哪认识什么贵人啊”
丁安向来实在,见他这副样子,似是当真不知情,众人便更觉纳闷。
这时一人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惊呼道“刚才那两个人的身形像不像前几日来客栈的行商”
他这般一说,立刻有人附和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两个行商被抢走的马好像就是黑色的。”
那两个人只住了一日便再未见到踪影,现在想想似乎就是从他们来祁县之后,祁县才有了这般大的变动。
虽说相貌差了太多,他们两人若真是钦差,微服私访自然要换乔装打扮。
丁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那两个小兄弟竟然是圣上派的钦差怪不得他总询问俺关于水患的问题。”
如此众人一下子就清楚了,只能说傻人有傻福,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
瘦黑男子听了之后更是要呕死了,若他不认识就算了,偏偏机会也曾出现在他面前,却又与他失之交臂。
早知如此他一定好好结交那两人,哪里还会幸灾乐祸啊
钦差已至,祁县安定,百姓们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中,而平州的李知府却惊慌失措,夜夜难眠。
温凉到了祁县后并未隐藏行踪,李知府已经得到了消息。
可京中明明曾说钦差仍在城中,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去了祁县
而最让他恐慌的是,他派去祁县的高师爷失了行踪,直到现在还杳无踪迹。
祁县的事情他心里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温凉查到了哪一步,心里不免惴惴,嘴上起了数个火泡。
李知府之子李虹见老父亲神色憔悴,便劝道“父亲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温凉好歹与咱们沾着亲,想必多少会给些照应。
再则咱们在京中也并非全无靠山,咱们已经事情处理干净,这火未必会烧到咱们身上。”
李知府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若温凉只想敷衍了事,又何必独自赶赴祁县。
他隐藏行踪,为的就是查探真相,只怕这温凉是来者不善。
父子两人正商议着,忽有御林军前来,说是钦差将至,命他们速去城门迎接。
钦差行使的是圣上赋予的权利,钦差至如圣驾至。
李知府不敢耽搁,忙命人去唤平州一众官员前去迎接钦差队伍。
李知府率平州官绅在城门前迎接钦差,一众官绅忙笑着讨好道“听闻那位温公子乃是李知府的亲戚,届时还请李知府代为引荐。”
温凉不仅是此行的钦差,更是平阳王府的公子。
平洲城中何尝有这般的权贵,一众官绅都存了巴结之意。
李知府却早已心不在焉,只敷衍应下。
一身银甲的御林军护卫着钦差和赈灾银两远远驶来,众人都踮脚去望,待车队行驶至城门前方才恭敬的垂下头去。
“下官平州知府李兴生携平州官绅恭迎钦差大驾”李知府俯首作揖。
一辆通体沉黑的马车停在李知府身前,车帘被挑开,一身着竹色长衫,面朗如月,双眸似辰的男子利落的跃下马车。
男子容貌极佳,正应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只他虽笑得如旭日暖阳,但眸底却隐有不悦。
平州官绅一时惊住,难道这就是那位传有“天人之姿”的温凉公子
这般相貌气度果然不俗。
沈染抬手回了一礼,声音略沉,“温公子先已赶赴祁县,这赈灾物资还烦请李知府暂收库中。”
众人愣住,这位不是温凉
乖乖,京中人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一个个都有仙人之姿。
“是,下官这就命人去安排。”沈染虽无官职在身,在钦差面前便是亲王都要让步。
“沈世子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府上休息”
沈染含笑点头,温润有礼,“好,那就有劳李知府了。”
见沈染态度如此温和,李知府暂时松了一口气,忙安顿沈染回李府。
目送李知府和沈染离开,其余一众官绅彼此相视一眼,默契的各自转身散开。
温凉身份虽高,但他已有家室,他们不好下手。
况且温凉又与李知府是亲戚,他们再往温凉身边塞人怕会惹得李知府不快。
可这位沈世子不但年轻有为,还生的如此俊美,若是他们的女儿能入得了沈世子的眼,他们以后岂不就飞黄腾达了
沈染尚不知自己即将有一场来势汹汹的桃花劫,他来到李府之后,谢绝了酒宴径自去了李知府为他安排的房间休息。
李虹看着沈染的背影,低声道“父亲,这位沈世子看起来似是情绪不佳。”
“自然不佳”一道男声传来,李虹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
李虹记得这人是跟在沈染身边的,眼中不由噙了警惕。
男子对两人拱了拱手,态度略有倨傲。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腰牌,李知府见了立刻拱手笑道“原是五殿下府上的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男子收起腰牌,态度随意,“在下杜本,是五殿下府上的幕僚,五殿下将平州之事交与在下全权负责。”
“原来是杜先生,快里面请。”李知府忙客气的将人请了进去。
“李大人想必也知晓温凉在祁县一事了吧”提及此事,杜本眸色深沉。
五殿下命他前来一是帮衬平州知府,二是看着温凉。
可没想到离京那日温凉的墨色马车的确跟着他们一同出城了,可走了大半日待队伍的休息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
上面只言他先行一步,会在祁县与他们汇合。
他立刻派人回京报信,又一边偷偷飞鸽传书给平州。
他甚至不知温凉是何时走的,若让他发现祁县之事岂不麻烦。
五殿下特命他看着温凉,可没想到刚出城就出了这档子事,若事情办不好五殿下定会怪他办事不利。
李知府听了,默了默才道“杜先生,温凉并非这两日才到祁县,或许他早就离开京城了。”
他在收到杜本的飞鸽传书前便得知了祁县的消息,温凉绝不是那个时候离开的。
“果然如此。”杜本心中早有猜测,闻后还是不禁心中一沉,“祁县可处理干净了”
李知府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他哪里知道温凉会来这么一招瞒天过海,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有恻隐之心,早些将那些村民全部除掉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你怎么办的事明知道圣上派了钦差,事情还不处理干净”杜本横眉立目,冷声叱道。
李知府蹙了蹙眉,心下虽不快,但面上还是隐忍住了,“京中传的消息都说钦差未动,我们又未成想会有如此变故。
现在杜先生埋怨我们也无用,还是想想如何应付钦差大人吧。”
杜本也知如此,便不再多言,只道“温凉性情古怪,是个不好打交道的。
但这位沈世子性情温润,又与温凉不和,我们倒可一用。”
“他们不和”
杜本点头,冷笑道“这两人都是年少成名,又皆身份尊贵,都是傲气的主,谁能服谁
更何况那温凉一向素行我素,陛下钦点两人共同治理平州水患,温凉却独断专行,也就沈世子修养好尚能维持面上关系。
但两人面和心不和,只需稍加挑拨便可让他们关系恶化。”
他当初可瞧的清楚,在看到空荡荡的马车和那一句留言时,沈世子的手都被气得隐有发抖。
几人商议了一番,直到送杜本离开,忍耐了许久的李虹才忍不住道“父亲,这杜本不过就是个幕僚,竟也敢如此与父亲说话,还真是狂妄”
李知府为官多年,这点忍耐还是有的,他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淡淡道“他虽是幕僚,却是五殿下的直系,比起我等自要更受重视。”
待他回京述职留任京中,打点好各方关系,就会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那父亲,咱们现在该如何做”
李知府眯了眯满是褶皱的老眼,沉声道“先探一探温凉的意思,再行定夺。”
若温凉能顾及一些血脉亲情,这件事就简单很多了。
次日,李知府派李虹亲自去祁县面见温凉,而此时温凉正在审问李氏。
严知县只有一女,已经出阁,府中就只剩下续弦李氏和几个妾室。
李氏除了哭哭啼啼一问三不知,只一边抹泪,一边楚楚可怜的望着温凉。
温凉却无怜香惜玉之心,见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听着心烦,便冷冷道“带下去,好生看管。”
李氏正要哀声哭求,忽听李虹求见,李氏心中顿时一喜,大伯父来救她了
温凉颔首,命人将李虹带了进来。
李氏双眼泛光,李虹却连一眼都未瞧他,只顾着上下打量温凉。
温凉一如传闻中美若谪仙,是他太过清冷疏离,看样子并不好亲近。
他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拱手与温凉见礼。
“温公子,我等不知钦差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李虹语落,见温凉无甚反应,便继续道“平州城距离祁县县城有半日的马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
若非昨日沈世子护送赈灾物资前来,我们竟还不知温公子已到。”
这也是为何李知府明明知道温凉在此,却并无动作。
与其主动辩白解释,倒不如彻底装糊涂,表明自己并不清楚祁县之事,之后最多落个失察之罪。
温凉眸光微动,语气疏冷,“这般说,姚家村一事李知府也不知情了”
“姚家村”李虹故作不解,回道“听严知县上报姚家村等几个临近的村庄都已被大水冲毁,无人生还,莫非此事有何不对”
李虹摆明了要装糊涂,他四下望了一眼,诧异道“温公子在此,为何不见严知县相陪”
被人彻底忽略的李氏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时机,她拉着李虹的袖子,痛哭流涕“大堂哥,夫君他自尽了,呜呜呜呜”
李氏的哭泣倒是真情流露,虽然她对严知县无情,可想到自己前途未卜便不禁心中戚戚。
李虹嫌恶的皱起了眉,李氏并不是他的亲堂妹,他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只碍于温凉在身边,才没有抽回自己衣袖。
“什么严知县自尽了”李虹努力表现出了惊诧的神情。
温凉只冷冷扫了他一眼,“是他杀还是自尽尚未可知。”
李虹端正神色,一脸的歉意肃然,“没想到祁县竟出了如此大事,我等竟一无所知,实乃失职。
温公子,家父曾派一位姓高的师爷来此查探灾情,那高师爷是个可信之人,祁县之事他也最是了解,温公子若有需要可尽管吩咐他。”
李虹话里话外都在温凉要人,显然这个高师爷要比李氏这个隔房侄女重要的多。
“他涉嫌偷盗我的宝马,现正羁押在严府中,待我查清真相,若他无辜自会放人。”温凉语气淡淡。
“偷盗宝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虹这次是真的吃惊了。
他们料到高师爷是被温凉扣了,却不曾想竟是因为这般的理由。
“此事众人有目共睹,既他是贵府师爷,我劝贵府还是避嫌的好。”
说完,温凉不再给李虹分辩的机会,拂袖起身,语气冷绝,“李大人来的正好,我正要开堂审理祁县知县严澄一案,李大人也来旁听吧。”
“审案”李虹怔住,茫然的望着温凉,“可严知县不是已经死了吗”
温凉斜睨他一眼,幽深的墨眸席卷着危险的风暴,语气凉的仿若古井深潭,令人胆颤,“死了又如何,只要触犯了我大梁律例,他便是死了,也带着罪过入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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