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布菜其实就是伺候舒月晴吃饭，但不是像喂小孩一样伺候，而是帮她夹菜，照顾她。

        舒月灵自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只是身在人下，不得不低头，心中再怎么唾骂这群人是狗比，她的大小姐脾气发作还是要分时间，深呼吸一口气，舒月灵到底还是简单给舒月晴夹了一些菜，权当把对方看作自己女儿，简单照顾一下还是可以的。

        但要让她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照顾舒月晴，不可能，舒月灵宁愿自己一头撞死，也不想跟舒月晴这个绿茶对外表现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舒月晴名声在外，看她做得敷衍，不好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勉强，一副心疼舒月灵的模样：“妹妹若是不想做，也可以暂时放一放，待以后咱们结婚了也不迟。”

        她说得当然是客套话，舒月晴巴不得每天舒月灵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她布菜。

        只是她温柔贤淑的形象不能灭，也就这么一说，便能稳住自己的形象，何乐而不为？

        下面的众多丫鬟各个都在感叹大小姐的温柔，相比较起来，布个菜还布不好的舒月灵就显得有些一无是处。

        也不知道太子是被下了什么蛊，非要娶她做侧妃。

        一般人听见舒月晴这么说，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为了以后的生活能好过一些，多少会反驳，并且请求接着布菜。

        可舒月灵不是一般人，她是个穿越过来的时候，三观就已经形成的人，这么多年养在后院里面，日子是过得不太顺心，但要说什么特别危险的情况，那也没有发生过，所以她虽然可以为了生活放下身段去伺候一下舒月晴，但偶尔刻在骨子里的那嚣张劲儿会冒上来。

        她甚至在这一瞬间都已经反应过来，她刚才为什么会妥协给舒月晴布菜？是因为没人给她台阶，被驾到那个境地，她不得不布菜。

        可现在舒月晴这个小白莲自己主动给她递了梯子，舒月灵不是个傻子，在王嬷嬷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捞着这根梯子便顺势跟着下来了。

        “多谢姐姐体谅，妹妹确实是没怎么做过这样的事情，什么都不懂呢，还需要多看看，多学习学习，不过妹妹蠢笨，不如姐姐聪慧，这等伺候人的事情一学就会，姐姐心地善良，看不得妹妹出丑，那妹妹也不能拂了姐姐的好意，所以往后也就都不用布菜了吧，便是嫁人之前都没有学会，还希望姐姐在嫁人之后多多教导，妹妹定好好学习。”茶言茶语谁不会？

        舒月灵还做了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姐姐这么善良，定然不会嫌弃妹妹什么都不会吧？”

        舒月晴的眼神微变：

        她被卡得不上不下，明明只是一个客套话，这人为什么不按照剧本来？

        她勉强牵起嘴角：“我”

        “嬷嬷，我姐姐都不介意了，想来嬷嬷也不会那么死板，离间我们的姐妹之情吧？”赶在舒月晴开口之前，舒月灵迅速找准目标，准备堵了王嬷嬷的话：“嬷嬷您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太后娘娘仁善，应当也不愿意看见我们两姐妹为了一个布菜伤了感情？”

        王嬷嬷被她这伶牙俐齿的话一通怼，张张嘴一时间居然想不到该怎么说话。

        她要是接着让舒月灵布菜，那就是太后娘娘不仁慈，可她要是不让舒月灵布菜，那就遂了舒月灵的意。

        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舒月晴几乎要被她的牙尖嘴利给弄懵了，刘氏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舒月灵这么多年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都没有发现这人是个能说会道的，难怪能勾搭上太子，身上到底有两分本事。

        舒尚书察觉到不妥，立刻道：“月晴心疼妹妹，那今日这布菜就这样吧，月灵以后要好好学，现下在家里还有你姐姐护着你，以后去了太子府，你规矩不学好，怕是连月晴也会受你拖累。”

        舒尚书可不想太后娘娘的声誉在他的府上受损，知道王嬷嬷不好说，他便自己来。

        也算卖了王嬷嬷一个面子，他们家没有宫中的人脉，只想着以后王嬷嬷能多多照拂一下这姐妹二人，这两人以后不论哪一个在太子府存活下来，对他尚书府都是一个天大的助力。

        舒月灵无有不干，赶紧道谢。

        布菜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她的行为举止引来府中一众下人的鄙视。

        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以后说不准还要拖累她们大小姐，一想到这个，这群丫鬟们便心有不甘，明明就该她做得事情，她却有脸推脱，以后嫁入太子府，不如早日被磋磨掉算了。

        王嬷嬷也是被舒月灵摆了一道，心里不舒服，冷淡的眼神看着舒月灵，不知道心里面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招式。

        这么一番折腾，舒月灵今天的晚饭都没吃多少。

        夜里睡觉的时候肚子还咕咕叫。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飘走，这个侧妃的圣旨将她打得猝不及防。

        她与太子两人算是朋友，因为太子本身与她的身份地位相差太远，舒月灵对他没有肖想，也清楚两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结婚的可能，所以她将人当做朋友，这么多年憋在心里面的话，一个人憋着总会憋出问题，难免就会告诉一点给这个朋友。

        比如她的理想，她告诉了对方，她以后想嫁一个家里面有一些薄产的人，不必在京城，也不必是当官的，就只是一个家中略有闲钱的人就好。

        她也不用每天都在这后院里面呆着，多少还能有一点自由，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在田野间散步，又或者是在街道上逛街购物。

        当然她也就只透露了这么一点。

        但现在这个圣旨一下，舒月灵瞬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刘氏必然不可能要她嫁给一个达官贵人，给她挑选的人一定是人品有问题，又或者是家里面很穷的人，到时候她可以请太子殿下稍微帮一下忙，以他俩的交情，舒月灵觉得让太子帮她找一个她比较中意的老公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现在她要去太子府当侧妃了。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与皇宫绑定。

        而且太子下面还有晋王与逸王，也不知道这两个皇子对皇位有没有想法，到时候夺嫡之战，她被卷入其中，太子胜出还好说，她若活着，能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但害怕的就是太子成功，但她死了，又或者太子不成功，她一定会死。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跟舒月灵所想的自由毫不相干。

        所以，太子脑子里面是进水了吗？

        “哒哒。”后窗边发出轻微的声响，舒月灵的眼睛看了一眼收回，脑子里还在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不然，和离？总归这个太子不像是个不近人情的，或许能谈妥？

        “哒哒。”那边再次发出响动。

        她看过去。

        “哒哒。”

        “哒哒。”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边。

        舒月灵起身披了件外衫过去，打开窗户。

        皎洁的月光似一个大灯照耀着大地，窗户边的男人一如以往般温和：“舒二小姐。”

        舒月灵眸中惊讶一闪而过，继而泛起几分恼怒：“你怎么来了？侧妃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赵睿泽笑得柔和：“本宫只是想着护你周全。”

        舒月灵：

        “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的理想状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些无语，言谈间都是熟稔，不免便多了几分本性的任性。

        “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不想入宫，本宫给你争取到侧妃的位置，你应该感恩。”赵睿泽看着她的样子，眸色微动，语气颇有几分以往舒月灵不曾见过的不容置喙。

        舒月灵一时呆愣，恍惚有点没分辨出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

        赵睿泽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一个有关于太子高高在上的威严。

        一瞬间她觉得两人的关系也算不上好，这让她刚才下意识展现出来的任性都变得非常无理取闹。

        舒月灵冷静收回自己曾经对这名太子殿下的认知，感情上的欺骗比突如其来的婚约更让她茫然，她忽然有点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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