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恃宠

祁鸾光是看着那张苦瓜脸横在她面前都觉后怕，还是多看几眼练一练胆量罢，她一副平静的模样望过去，沈炽仍目视前方。

        上下对视，空气中能“嘣”地炸出一朵火花来。沈炽今日着了一身宫袍，黑金披风上缀着雪狐毛，头发梳了上去，用玉冠束着，不好看，至少在祁鸾眼中称不上俊。

        “臣……先告退了。”祖公慌慌忙忙地带着她跨了出，显然今天这殿中有场恶战，此地不宜久留。

        她走到他身边，拢起耳边的碎发，面容娇俏，抬眼看去，“殿下真是个有趣的人呀”语气轻挑，像在调戏他。

        她一出门就遇上了淑妃，多留意了几眼，在她前世的记忆中，秦湘芷最后是被囚在冷宫中饿死的，这还是听她在宫里做修仪娘娘的妹妹说的。

        她心头一震，这一世她母家饿死了百姓，恐怕她还是落一个这般凄惨的结局。只不过，秦湘芷总让她觉得心里刺挠，她身上一直不对劲。

        秦湘芷端着汤迈了进去，示意婢女端给陛下。

        沈翊掀开盖子，看了她一眼，抄起汤勺砸在她脸上。

        “你还有脸来，你那混账哥哥饿死了朕的百姓，你还敢来。”

        “臣妾……臣妾久居宫中……真的不知道……都是兄长的不是……可是陛下岂能容忍那祁家……”

        “闭嘴，哀家最清楚祁太傅的为人了，此次权是哀家的主意，你一个妇人没见识便罢了，难道真想欺负陛下手底下的老实人。”

        江太后抿了一口茶，她一向瞧不起秦湘芷，一来秦湘芷善妒，在宫里争风吃醋，坏了规矩，二来她的侄女德妃忠厚，平日免不了受秦湘芷的气，再来她确实猖狂，与她那哥哥狼狈为奸，不知敛了多少财，还光会装可怜。

        “臣妾不知道兄长是这样的人呀……陛下忘了吗……您给兄长拔了一笔钱了。”

        “你真有脸说，秦光祖那个蠢货用那笔钱不知置了多少的房屋田产，太傅说他家中金碧辉煌，比我这庆阳殿都华美，你这蠢妇，你……”

        秦湘芷捂着心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活来，都怨他，她的眼神狠厉起，双手抓着地板，她知道无用了。

        她向沈炽投向一片渴望的模样，只有他能救自己了。

        下一刻，沈炽抬起头，“父皇，儿臣知道这贪污之罪甚大，应当处以极刑，诛九族，父皇……都是儿臣的不好……儿臣没有替父皇分忧，愿以死谢罪。”

        沈翊看着这个儿子，他实在是和她太像了，他曾有过想杀了沈炽的念头，可是她真的会更恨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放过自己。

        他长舒一口气，沈炽直勾勾地盯着秦湘芷，她哭唧唧的样子真的有那么一点像她，但她不会求别人的，绝对不会，就算是死。

        “父皇，儿臣不孝……”他从怀间抽出一把刀，刀头抵在手腕上，划开一个小口子，“我有罪。”

        “炽儿，不可……”沈翊知道，他和茵娘的情分都在这个孩子上了，她爱这个孩子胜过爱自己。

        “罪妃秦氏，德行有缺，恃宠而娇。难以私恩而屈大义。躬禀两宫慈训。今日贬为更衣，禁足佳禧宫，无诏不得出。”

        “陛下……陛下，臣妾知道错了……”她跪着爬到他面前，苦苦地哀求着，那时，沈炽更相信并确信秦湘芷不是她，她真的死了。

        宫人把她架出了庆阳殿，秦湘芷的泪悬在脸颊上，她的裙裾随风招展着。

        她生长在浑黑的污秽中，和沈翊在一起是她第一次从心里感到高兴，她像一棵草，无依无靠，只要抓住一片土地就没法子放开。

        世人只知沥州秦家独女秦湘芷，谁人知道从小在秦湘芷身边为奴为婢的她呢？她也是爹的女儿呀，她有名字的，秦楚兰。

        姐姐为了追求那所谓的幸福偷偷私奔，她只能冒名顶替进宫选秀。她心中的苦涩无人知晓，能被沈翊选中，靠的是秦湘芷的身份和与陛下一生挚爱相似的容颜，一切都不是她的。

        陛下温柔地唤她“芷儿”，醉酒后喊她“茵娘”她无时无刻都在心虚，所有的一切都与她，真真正正的秦楚兰无关。

        恃宠而娇？这怎么成了给她的宠爱？一切都结束了，至少可以痛快地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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