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父亲的承诺

“爹爹怎么不说话？”

        画姻看着父亲，她的眼里，此时只剩下无限的悲哀。

        父亲看着画姻的双眼，心疼地说着：“爹爹只是忽然在想，四年前，自从你去了刘家宴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的笑颜了。

        我那可爱的小女儿哟，天天没心没肺的小女儿，就好像在那里走丢了，再也不会笑了。”

        父亲轻叹：“唉，无论我怎么找啊找啊，都找不回来了。

        又不能把你随便嫁咯，看着你嫁给不爱的人，遗憾终身，那样我会更心疼。

        姻姻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问爹爹会不会保护你一辈子吗？

        爹爹那个时候回答会的，现在的爹爹，还是会回答会的，永远都会。”

        画姻抬眼看向父亲：“父亲的意思是？”

        父亲笑着站了起来，走到了画姻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画姻的头，一如她小时候那般。

        “唯一能够逃脱徐军官追求的方法便是，你逃到比较远的地方。

        等待一切淡去，你就可以回来了。

        时间嘛，也不长，我估摸着可能是一年半载即可！”

        “爹爹真的能让我不嫁给徐军官？”这是四年以来，画姻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光。

        父亲看着她的双眼重新有了光彩，知道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点了点头，慈祥和煦地说：“自家的女儿，肯定是要宠着的。

        哪能把你嫁给你不爱的人啊，你能够得到幸福和快乐，就是爹爹此生最大的心愿。”

        “那我要逃到哪里去？”画姻的嘴角再次有了微笑。

        “那是个海滨小镇，名为甲子门。就在最南端那边。

        爹爹有个极好的朋友就在那里当官，你放心，爹爹已经在那里买了一间房子。

        你就当去那边散散心，一年半载爹爹就接你回来！”

        “谢谢爹爹！”画姻起身，激动地抱住了父亲。

        “可，我走了，你该怎么办？”画姻担忧地看着父亲。

        父亲笑着捏了捏画姻的脸：“哟，还会担心起你爹爹了？我可是你爹爹啊！你爹爹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大着呢！

        而且那徐军官看着不像难搞的人，没事的，爹爹能兜住。

        现在快去收拾衣服吧！

        徐军官已经明里暗里向我提，说想要下聘书了。所以，你今夜就走！”

        蝉声阵阵的小门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吹树摆的婆娑之声。

        父亲带着画姻躲过了一众仆人和客人，躲进了夜色弥漫之中，来到了他早已安排好的汽车这里。

        他打开了车门，朝着画姻悄声说：“东西都带齐了吗？有没有漏什么，我去给你拿来。”

        画姻点了点头，心里有难掩的激动，这是她人生里第一次的逃跑，而且还是父亲让她逃跑的。

        “带齐了！”

        “你要仔细检查好呀，毕竟路途遥远的呀。火车票什么的一定要带好哟。”父亲细细嘱咐着。

        画姻用力地点点头：“都带好了！”

        父亲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抱了抱画姻。

        他终于在今天再次看到了女儿的笑颜，已经觉得很是开心。

        “姻姻，就当是旅行，好好享受。该吃吃该喝喝，快乐的去玩。玩完了，就可以回家了。爹爹在家里等着你！”

        这句话，让画姻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出差时，她总是会说在家里等他回来。

        “爹爹”画姻的眼中泪水不止，哽咽地喊着父亲，她不舍父亲，不舍得家。

        父亲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声爹爹是什么意思，知道画姻舍不得自己。

        “从前啊，都是姻姻等我回家，如今，也轮到我等姻姻回家了。”

        父亲看着车门，那从前的温暖回忆又再一次涌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之间互换了角色。

        父亲在心里笑了笑自己，怕是人老了，容易悲伤。

        他顿了顿后，随即便轻轻推着画姻的手臂，忍着眼中的热泪：“快去吧！孩子！爹爹等你回来！”

        夜色里，父亲看不见画姻眼中那涌动的泪水，画姻也看不见父亲眼里拼命忍着的泪花。

        但他们都听到了彼此哽咽的告别声，感受到了彼此那种亲情的枢纽，是如此的紧密相连，是如此的温暖。

        画姻不断地回头，看着父亲那不断挥动的手。

        而父亲直到看到车子远去，才慢慢地转身。

        转身的那一刻，他好似又听到了年幼的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头那股和亲生骨肉离别的伤痛不断地敲打着他。

        一瞬间的泪崩不已，让父亲终于明白前进的人生，总是在告别中进行着。

        父亲将女儿送往了那遥远的海滨小镇，作为他此生对女儿最后的保护。

        那一夜，是一九三七年六月二十二日，立夏。

        是丁丑年，丙午月，庚辰日。

        彭祖百忌曰“庚不经络织机虚张，辰不哭泣必主重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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