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引火烧身

顾延韬心里有点疑惑。
他记得，自从皇帝继位之后，太后的确是越发衰老。
可现在，距离先帝驾崩都九年多了。
“是这样啊......”顾延韬喃喃道，似乎信了，也似乎不信。
顾瑾瑜不吭声。
回了顾宅。
宋盼儿得到了消息，立刻跑到了坤宁宫去，哭哭啼啼。
太后也没拦住。
宋盼儿一直哭。
她也没法子阻止顾延韬去慈宁宫。
“太后娘娘，您是咱们大齐的顶梁柱啊，您不能撒手人寰，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叫我们受罪。您不能这样狠心......”宋盼儿痛哭流涕。
顾瑾瑜也跪在炕沿，哭得泪水涟漪。
太后心疼坏了。
太医院里也有御医的，只怕顾瑾瑜不服输，派了人偷学。
“皇后和皇长子是无辜的，皇帝不该牵连无辜。太医都没诊断出太后娘娘的病，说明太后娘娘是心疾，或者肺痨，不是普通的病症......”顾瑾瑜在旁边哭哭啼啼说。
她是太后的养女，说太后有病。太后不仅仅不怪罪她，反而更加怜惜她了。
“太后娘娘，臣妾和您一起进京，就是为了您的病。”宋盼儿又道，“您千万不能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啊，您这样做，让我们母女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在天地面前立足呢？您不能扔下我们。”
太后听了，更是伤心，抱着顾瑾瑜也痛哭失声。
宋盼儿和顾瑾瑜母女俩哭了小半个时辰。
太后才命令宋盼儿：“皇帝登基，哀家就是个将死之人，你们哭成这般，岂不是要哀家伤心欲绝？你们去准备哀家的丧仪，早点入殓。其他的事情，等哀家安顿好了再说。”
宋盼儿还要哭。
太后的贴身丫鬟忙上前拉扯她。
顾瑾瑜也红肿着双眸。
她含泪，哽咽道：“母亲，您别闹腾了，让母后好好休息。母后年纪大了，您这样吵吵嚷嚷的，会影响母后的病情......”
宋盼儿这才止住了泪水。
她擦拭干净了眼睛。又问顾瑾瑜：“你也去吗？”
顾瑾瑜点点头，道：“父亲说让我回来准备丧仪，母亲不是不高兴嘛，我当然要回来帮衬帮衬。”
宋盼儿这才点点头。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一回到屋子，便跌坐在罗汉榻上，捂住了脸。
太后居然要退位，要把皇权交给顾瑾瑜。
这让宋盼儿如何甘心？
顾瑾瑜那孩子。哪里比顾瑾之强了？凭什么要继承皇位？
宋盼儿满腔怒火。
腊月十六。
朱仲钧带着顾瑾瑜，进宫拜祭先帝，向太后辞行。
太后依旧是慈祥笑吟吟的，对顾瑾瑜叮嘱，道：“哀家这病，拖不了几日，趁早启程去江南避寒。皇后你是知道的，江南冬暖夏凉。等回来，皇上应该能顺利即位。”
“皇后放心，朕定会妥帖安排。”朱仲钧道。
顾瑾瑜恭敬答应。
太后又看了眼宋盼儿。
宋盼儿也恭敬。
顾瑾瑜搀扶太后起来。
她们母女俩告辞，太后亲自送她们出宫。
“瑾姐儿。你要跟着一块儿去吗？”太后问她，“这些日子，你陪伴着哀家，哀家非常欣慰。等哀家回了京城，还需要你帮忙打理后宫。”
顾瑾瑜道：“臣妾愿意。母后身边没人伺候，我自然是愿意的。”
“皇后聪慧，哀家甚是欣慰。”太后道，“你且随皇上去。”
顾瑾瑜答应。
回到了府上。
宋盼儿冷静下来，开始盘算太后的话。
她不相信太后是患了心疾。
太后的病，肯定是装出来的。
这是要骗取顾延韬和宋盼儿的同情心。
顾延韬是顾氏的支柱。太后病重，他必须尽快选新君，以稳固局势。顾延韬是有野心的，所以他不可能放任顾瑾瑜的。
宋盼儿心里明白这个道理。
她恨透了太后，却又拿她束手无策。
“我不能被太后牵制住了。她病重，不代表她的势力全部倒台。”宋盼儿道。
她要另外寻求机会。
顾延韬这次回来，就有了野心。
宋盼儿不能再让他的阴谋得逞了。
她必须破釜沉舟。
顾瑾瑜在内院呆着，并未露面。
宋盼儿找了个借口。让顾瑾瑜去了趟坤宁宫。
她让人把顾瑾瑜叫到了坤宁宫。
“……皇后娘娘。太后病重，你去请个平安脉，探望探望太后。”宋盼儿对顾瑾瑜道。
顾瑾瑜心里不悦。
她是太后的养女，按照律例。是可以探视太后的。
宋盼儿这样安排，显得她对皇后没什么尊重。
“皇后，皇上登基在即。太后病情紧急。咱们做臣子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宋盼儿又道，“这样。也省得皇上担忧。”
她的语气。颇有威胁之嫌。
顾瑾瑜想了想，道：“是。”
宋盼儿吩咐她，“你去库房挑两样东西，用来孝敬太后娘娘，别忘了带上我给你的匣子。”
宋盼儿给顾瑾瑜的，是太后喜欢的翡翠玉镯。
那是她的嫁妆。
顾瑾瑜不动声色。
宋盼儿又让顾瑾瑜带上一套头面。
顾瑾瑜没办法，收拾好了。去给太后请安。
她一到太后的寝宫。就瞧见屋子里摆了好些灵柩，还有各种金银器皿，以及药材等物。
顾瑾瑜的脚步停下。
太后正在念经。
佛殿里很寂静。
顾瑾瑜站了片刻，太后才缓缓睁眼，招呼她坐到床边。
顾瑾瑜挨着太后坐了，问太后感觉如何。
太后轻声细语，告诉她自己好很多了，不劳挂怀。
母女二人叙话了许久。
到了午膳的时间，有宫人领着顾瑾瑜去了膳厅吃饭。
她的乳娘、两名宫婢，以及顾瑾之等人都在。
顾瑾之也换了件厚实棉衣，坐在太后的另一侧，替顾瑾瑜夹菜。
席间，顾瑾之偶然问宋盼儿：“母亲，皇后今日怎么来了？”
宋盼儿神色微凝。
她犹豫了下，低声回道：“你父亲刚刚传了旨，说太后娘娘染了重病，要移居江南。你父亲说，太后的病，不单单是病，恐怕也有毒......”
顾瑾之惊讶瞪大了眼睛。
“母亲，你是听谁胡言乱语？皇祖母的病，是假的？”顾瑾之道，“皇祖母身体康健，哪里染了风寒？”
宋盼儿摇摇头：“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你祖父已经下旨，你父亲也不敢违逆圣意。”
她不愿意多说。
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可能会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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