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林中偶遇

阿奴也是一时羞怒，并非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之人。

        联想自己之前的所遭所遇，她也明白李药石的动机只是救人，并非有意轻薄自己，便不再纠着不放。

        如今既然有伤在身，大事已不可为，阿奴也不再坚持，匆忙收起散落在四周的阵旗和碧玉小剑，并抹去刚才因灵气波动而造成的各种痕迹。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药石虽然有许多话想问，但也明白此地却并非讲话之所，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俱是果敢之人，很快就达成共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于是，二人悄悄地循着原路，撤出了毒龙洞，打算返回竹林小楼。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当两人刚走到墨莲池边，就发现远远地高空之中一个黑影御器而来，隐隐正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由于距离过远，看不太真切，借着朦胧的月光细瞅，那黑影似乎呈葫芦形。

        “不好，是酒鬼回来了，我只剩一张隐身符了，你自己保重！”

        阿奴说着，闪身躲入一丛修竹之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两指宽三寸来长的黄色符纸，往内快速注入灵力，符纸上的灵纹迅速被点亮，接着阿奴将符纸往自己身上一贴，下一刻，阿奴的身形竟渐渐消隐，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你——”

        李药石见阿奴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自己一人“顶缸”，自己可没有隐形藏匿的本事，这会想逃已然来不及，躲无可躲，如何应付？

        他直觉口中发苦，心里发酸，无力又无奈。

        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脚从头顶踩下来，躲不掉，逃不开，承受不起，这就是弱者的命运么？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李药石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时间不大，一道青光滑过，一只丈许大小的青绿色葫芦出现在李药石斜上方三丈多高处。

        酒鬼从宝葫芦上飘身落下，伸手一召，青绿葫芦变为巴掌大小，落于掌心，被其收入储物袋中。

        酒鬼一手怀抱着酒坛，眼睛在李药石身后扫了一眼，冷声问道：

        “刚才你和谁在一起，怎么不见人了？”

        李药石虽然恨阿奴不讲道义，丢下自己一人独自面对酒鬼，但也绝没有拉她下水的意思，毕竟他们两个捆在一起也不是酒鬼的对手，此时能保一个算一个吧！

        “回禀仙师，没有别人，就我一人在此，您可能看差眼了。”

        “小子，你说的可是真话？刚才离得远，影影忽忽，我好像看见你身边还有个人影，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酒鬼围着李药石转了三圈，暗暗放出神识，四下里细细搜索，却一无所获。

        “难道真是我看差眼了，这里就你一人？”酒鬼眉头微皱，小声嘀咕道。

        “的确就我一人，小的绝不敢欺瞒仙师！”

        见酒鬼并没有抓住什么把柄，李药石长出了一口气，胆气顿时壮了许多，躬身回道。

        酒鬼上下打量着李药石，冷哼道：

        “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李药石脑子飞速运转，思量着如何应付酒鬼的盘问，最好能快速转移他的注意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先解了眼前的困境再说。

        当李药石看到酒鬼怀中抱着的酒坛时，眼光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他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

        “仙师容禀，小的晚上出来，是经过阿奴师姐准许的，目的仅仅只是想抓上几条毒蛇，猎取些蛇胆，好酿造一坛上品的药酒。”

        说到酒字，李药石故意加重了语气，多停顿了一下。

        他偷眼观察，见酒鬼果然双目放光，来了兴趣，便继续诱惑道：

        “这种上品药酒名曰‘十二重楼’，乃是取蛇胆、熊胆等十二味珍贵药物秘制而成，酒味独特，具有强筋壮骨，活血理气的神效，用来辅助修炼是再好不过了。小的这里有以前酿制好的成品，仙师大人您乃酒中神仙，不妨尝尝，品评一二？”

        说着，李药石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细颈小瓷瓶。

        这正是他费尽心思才从智贤大师那里换取来的一小瓶“十二重楼”，自己珍藏了许久，一直舍不得喝，这会儿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于是双手一托，递给酒鬼。

        “咦，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是同道中人啊，嘿嘿！”

        李药石的这一举动，明显搔到了酒鬼的痒处。

        酒鬼本就嗜酒如命，无酒不欢，见到李药石竟然也是好酒之人，大出意外，不免发出了一声惊叹。

        酒鬼本不相信这么一个小娃娃懂的什么酿酒之道，还能酿出什么上品好酒来，只是听到酒字，不免勾起了腹中馋虫，便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既然你小子这么有诚意，那本仙师就勉为其难，尝上一口，顺便也指点你一二。”

        酒鬼将怀中酒坛轻轻一抛，悬于半空之中，然后从身上取出一个白犀牛角杯，打开瓶塞，给自己满了一杯。

        只见酒水呈琥珀色，酒香四溢。

        “嗯，酒色不错，气味也很醇正。”

        酒鬼难得地赞了一声道，说着抬手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微辣，入腹微凉，酒味绵长，唇齿留香，只是香气中还略带了一丝腥气。

        “好酒！”

        酒鬼忍不住大声赞叹道。

        但见他神情有些兴奋，双目微闭，细细回味。

        片刻后，又咂了咂巴嘴，叹息道：“可惜用料太差，酒劲不足，要是能再添上几味天材地宝，酿成灵酒，那才是人间极品啊！”

        酒鬼惋惜不已，这要是换成自己来酿，略加改良，绝对不输那些道界成名已久的灵酒。

        他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冲着李药石嘿嘿一笑，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非常和气地道：

        “小子，本仙师也不白喝你的酒，看你如今修炼已进入练气二层，距离练气三层还差得远啊！本仙师今天就大发慈悲，破例帮你一把，助你修为更进一层，如何？”

        “多谢仙师栽培，小的感激不尽！”

        李药石见有这意外之喜，赶忙躬身应道。

        “只是这‘十二重楼’的酒方……”

        酒鬼用手搓了搓脖子，估做沉吟道。

        李药石那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抢就明说呗，还这么惺惺作态。

        他内心一阵鄙夷，手上却不停，从内衣口袋中取出一块写有酒方的玉牌，往前一递，道：

        “小小酒方，粗鄙浅陋，还请仙师大人斧正。”

        酒鬼见李药石如此上道，接过玉牌，心情大悦，微笑道：

        “小子，要是你资质再好上那么一些，本仙师说不定今天一高兴，就将你收为真传弟子了。”

        说着，左手冲空中酒坛一召，酒坛“嗖”地一声落入怀中。

        酒鬼左手环抱酒坛，右手在坛底轻轻一击，一道碧绿液体从坛口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冲李药石而去。

        酒鬼傲然地一声断喝：

        “小子，张口接着，你也尝尝本仙师阴灵冰魄酒的滋味。”

        李药石见状，哪敢怠慢，待碧绿液体到了面前，赶忙张口接住。

        霎时间，一股阴寒之气沿着喉管直冲腹脏，瞬间在体内扩散开来。

        李药石就感觉自己仿佛正身处极北之地，浑身冰冷，手脚僵硬，头发、眉毛上似乎都已经开始凝霜结冰。

        他想说些什么，一张嘴，却只是吐出一口口白色的寒气来。

        “奶奶的，这是要活活冻死人么？”

        酒鬼看到李药石这窘迫的一幕，哈哈大笑，腾身而起，朝着远处竹楼飞遁而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丛林之中，远远的只听一句笑骂声飘散而来：

        “傻小子，还不赶快运转功法，练化灵酒，真想冻成冰疙瘩么？”

        李药石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过来。

        暗骂自己一声真笨，赶忙就地盘膝坐好，口诵灵文，手掐法诀，按着《血河经》上功法所述，吐纳天地灵气，搬运体内真元，沿着特定的路线开始做周天循环，苦苦修炼起来。

        等李药石从打坐修炼中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黄昏时分。

        好在这里是酒鬼的领地，没有外人随便进来，竹林周围又设有阵法禁制，也没有野兽的干扰，竟让他在这墨莲池边安安静静地修炼了一天一夜。

        此时，李药石借助阴灵冰魄酒的药力，已经成功突破至练气三层。全身灵力比起以前练气二层时，几乎翻了一倍，力量也增加了一大块。

        这种浑身充满能量的感觉，十分舒爽。

        李药石回到自己住的竹楼，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顿感浑身清爽了许多。

        随后他来到练功房，燃上一根檀香，然后在蒲团上盘膝坐好，摇动面前桌上的银色铃铛，一边打坐，一边静等阿奴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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