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恩情

禾茉本想让李大夫过来，但谢承泽居然将款冬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禾茉看着他不停流血的伤口，只得让水锦去请林夜雪过来。
“夜雪，你过来看看小畅这个伤，一直出血，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止住？”
林夜雪拿不准里面的伤口是否结痂，不敢掀开他的衣服，只得将郁畅的衣服剪开。
剪掉一层后，她发现伤口有包扎的痕迹，猜想是他之前有处理过，只是效果不佳。
露出伤口后，林夜雪一愣。
这么明显的箭伤，显然不是寻常原因。
“怎么了？夜雪，很严重吗？”禾茉见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担忧。
“不是的，夫人走远一些，您可能有些适应不了。”伤口处的画面算不得和谐，皮肉翻出，一般人看见还真会有所不适。
但林夜雪从小跟着父亲出诊，这些伤口还算小事，被捕兽夹夹断腿的，她也看过。
林夜雪将之前李大夫给自己的药箱打开，将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处。
“夫人，麻烦准备一盆热水过来。”
林夜雪说话时，从针灸包里抽出一小截刀片，用烈酒反复擦拭干净。
等热水端过来，她用棉布浸湿，轻轻擦拭完周围的血迹后，插着肉里的那一小截箭尾才露出全貌。
林夜雪看准伤口后，握着刀片，将伤口划开，迅速取出断在伤口里的箭尾，又重新洒上止血的药粉，细心用棉布一点一点缠好。
等了一会儿，白布上虽然有血迹渗出，但没有特别明显。
看到这个情况，一屋子人都送了口气。
毕竟，林夜雪没来之前，那血流得将床上的被单都染红了。
“夫人，如果没再继续出血，或者晚上没发热，应该就无大碍了。”林夜雪也不敢打包票，但这两种情况是最凶险的，只要渡过了，基本上都不会出事。
“之前流血也是因为那支箭尾的碎片还断在里面，一直压着伤口。”
林夜雪不知为何这个少年身上会有箭伤，但直觉告诉自己，莫问。
“谢谢你，夜雪。”
能让五皇子亲自上门要人，事情恐怕不会那般简单。
禾茉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眼中的担忧藏不住。
“主子。”水锦端着血水出去，遇见方泽谦。
禾茉听见声音，转身正好看见方泽谦踏进房间。
“他伤在何处？”方泽谦看向躺在床上的郁畅，开口问道。
“肩膀被箭射伤，伤口不算深，许是血流得有些多，才会昏迷。”林夜雪接话。
“劳烦林姑娘费心救治，只是今日之事，还望不要告知其他人。”
“您客气了，我不是多嘴的人。”林夜雪知道方泽谦不是寻常读书人，便是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出去多嘴。
林夜雪下去煎药后，禾茉才轻声问方泽谦：“查到小畅的身世了吗？”
“嗯。”方泽谦点头，“他单名确实是一个畅字，但他姓郁，叫郁畅，是朝阳长公主的嫡孙，德阳侯府的唯一血脉。”
“侯府嫡孙？那五皇子为何说他是逆贼？”
禾茉不理解，既然是侯府的孩子，又是长公主的孙子，五皇子怎么不认得？还将其说成逆贼。
“德阳侯府早年有一只军队，一只分散在各地，但有一块兵符可以调集遣动这支军队。”方泽谦将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郁畅，“有传闻，朝阳长公主逝世前，将兵符给了他。”
言至于此，禾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非是五皇子想要兵符，便寻了个理由，想要将郁畅带回去。
搞不好之前郁畅被人贩子拐卖，也是五皇子的手笔。
“那，德阳侯府其他人呢？便任由小畅在外流落？”
“德阳侯府所有的男子皆战死沙场，之前一直靠朝阳长公主撑着，如今，整个侯府怕已经是一盘散沙。”
方泽谦说完，床上的郁畅撑起身子，目光坚定地看着方泽谦。
“德阳侯府还有我，只要我在，侯府便不会散。”
“小畅……”禾茉担心他伤口又渗血，小心扶他起来，靠在床边。
“你有如此志向便好。”方泽谦看着自己面前单薄瘦弱的少年，没将打击的话说出口。
“方举人，可否帮我个忙？”郁畅见方泽谦要走，连忙开口。
“何事？”
“帮我去取回兵符。”郁畅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求助于方泽谦。
“你不怕我转手将兵符交给五皇子，卖他个人情？”方泽谦显然对郁畅的这个决定感到惊讶。
想他不久之前，还对自己百般防备，一身刺。
“那便算我自己，识人不清吧。”郁畅刚昏迷时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能听到其他人说话，只是睁不开眼睛。
他不知道方泽谦能不能信任，但他此时也只能寄希望于方泽谦。
“好，你说。”方泽谦只是一笑，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将兵符放在永城，你用这个信物去一个叫做锦昌庄的当铺，说要典当这个玉佩，请掌柜的过来估价，就会有人将兵符给你。”
郁畅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的玉佩，递给方泽谦。
“拿到兵符后，你准备如何？”方泽谦猜想他应该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不然此刻将藏得好好的兵符拿出来，无异于是他死亡的催化剂。
“我会回京找陛下。”郁畅苍白的脸上透出一股决绝。
“陛下年事已高，恐怕难以同你见面。”方泽谦是在提醒他，陛下对他并非全是善意。
“陛下会见我的，只求您将我护送到京城即可。”郁畅有自己的坚持。
“嗯，安心休息吧，养好身子才能上路。”方泽谦这般说，便是答应下来了。
身后的黄奇欲言又止。
本来将郁公子藏在这里，没告知太子，已经是冒犯之举，这会儿居然又揽下这么个活儿。
若是让太子知道，主子怕是要惹怒太子……
“多谢您。”
郁畅搀扶着床边，忍着肩上的痛，郑重地给方泽谦行了个礼。
他知道在这个情况下，他还能答应自己，实属不易。
这份恩情，他郁畅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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