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人不人，鬼不鬼

房间里的方泽诲，还保持着披头散发的样子，只不过相比之前的凌乱，现在的样子已然是彻底陷入疯魔。
瞧见人推开房门，也毫无反应，呆呆愣愣地重复着一些简短的句子，旁人听不清，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不停地张合，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
“他……这是怎么了？”禾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中，方泽诲的样貌虽然不如方泽谦出挑，但也比寻常人要出众许多。
但眼前的人，完全认不出了。
就算说是乞丐，也有人相信。
“受了些刺激，精神状态不太好。”黄奇说这话也心虚，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也不好叫禾茉知道，只能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收拾干净，一会儿娘过来，看见不好。”
禾茉见他遮遮掩掩，显然是不打算告诉自己来龙去脉。
她也不便追问，只是任由方泽诲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她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暴击，方母可不行。
本就急火攻心，再过来看见方泽诲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得又晕过去。
“是，夫人。”
便是禾茉不说，黄奇也准备给他收拾收拾。
毕竟，这个样子，确实有失体统。
禾茉返回方母卧房时，正好看见方泽谦从前院来，瞧着走过来的方向，应该是才从书房出来。
禾茉还没来得及同他说话，里面的方母就已经在喊：“是泽谦来了吗？是泽谦在外面吗？”
“娘，是我。”方泽谦撩起衣袍，踏进卧房。
禾茉心中虽然还惦记着方泽诲的事情，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只能先跟着进去。
“泽谦，你可找回你兄长了？”方母看见方泽谦进来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着他的手。
“找回了，兄长受了些惊吓，精神不太好，就能跟过来见您。”方泽谦柔声解释着。
禾茉在一旁听着，真佩服他这撒谎都面不改色的能力。
若不是她刚刚从方泽诲那边过来，指不定她就信了。
“人没事吧？手没受伤吧？”方母之前虽然听见黄奇说断指是假的，但还是不放心。
“没有，兄长安然无恙。”方泽谦帮方母调整靠在背后的枕头，和声细语地哄着：“娘，您莫要担忧，先安心养病，等您好些了，我再带兄长过来。”
“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你兄长。”方母作势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方泽谦伸手拦住她的动作，“娘，兄长之前一直被赌场的人关着，现在也缓不过神来，您过去，于他而言，也许是打扰。”
“是啊，娘，您给大哥一点时间，缓一缓。”禾茉也跟着在一旁劝。
“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便慢些过去。”
被他们二人一劝，方母要去见方泽诲的心思也歇了。
……
从方母卧房离开，禾茉才开口询问：“大哥那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总要和娘说清楚的，不能一直瞒着……”
“嗯。”方泽谦轻轻点头。
他自然知道，他只是想等方母的病情稳定一些，再和她讲。
“大哥是如何变成这样的？”禾茉试探性地问道。
“他跟着五皇子做事，今日特意设的局，引我过去。”方泽谦三言两语，避开凶险讲给禾茉听。
“你的意思是……他是帮凶？”禾茉惊愕地看着方泽谦。
五皇子要对付方泽谦，禾茉是知道的，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方泽谦是太子党的，同五皇子从阵营上便是对立的，且不说他还坏了五皇子不少好事。
但方泽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方泽谦可是他的亲弟弟！
禾茉随即反应过来，拉过方泽谦的手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并无，他的计谋并未得逞。”方泽谦说得云淡风轻，可但凡昨晚墨三没赶过去，安排好弓箭手。
又或者张立群再谨慎一些，方泽谦都不可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那他如今是真疯还是假疯？”现在禾茉对方泽诲的信任度，已然下降为负数。
“应当是真的。”方泽谦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知晓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让他清醒着装疯卖傻，是不可能的。
方泽诲一直致力于向旁人证明，他同方泽谦相比并不差，这次五皇子向他抛出的橄榄枝，无异于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但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只是引方泽谦上钩的诱饵，心里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当最后一丝理智和自尊心崩塌后，变成那个样子也确实有可能。
二人说话的功夫，方母已经从送药的小丫鬟那里，得知了方泽诲的住所。
从昨晚开始，她心便慌得厉害，不亲眼见到方泽诲，她心中难以安宁。
方母趁着水锦出去送药碗的功夫，自己偷偷找了过去。
“有人吗？泽诲？”她轻轻推开房门，试探着叫了一声：“泽诲在里面吗？”
里面没听见回应，方母又往里走了几步。
有几声模糊的回响，好似有人在说话。
她只看见有个人坐在地上，背对着门口，看不清脸，身形却像极了方泽诲。
方母径直往里走，待看清楚脸后，确认是方泽诲，方母才笑骂道：“泽诲！娘喊你怎得不知道应声？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此时的方泽诲刚刚才被黄奇收拾干净，衣服也换上了新的，头发也梳得好好的，看起来同正常人无异。
也难怪方母瞧不出异常。
见他低着头不回话，方母才发觉有异，“泽诲？你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
她想伸手去扶，却不料被方泽诲一巴掌拍开。
“你也觉得我不如他，对不对？对不对？”
方泽诲像是突然被唤醒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方母，自问自答道：“没错！你一定也是这样觉得的！”
他伸手指着周围，仿佛周围围着一圈人，大声嘶吼道：“你们都这样觉得！”
“泽诲……你这是在说什么？”方母看见他疯狂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方泽诲突然抱头，眼泪不停地从眼睛里流出来，“滚开！都滚开！”
方母看着从前正常的人，变成这副模样，眼眶忍不住红了，心疼地喊着：“泽诲，好孩子，看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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