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打响名号

张榜当天，南边连着下了几月的雨也渐渐停歇，京城中惯来是阴沉沉的天气，也在今日放晴，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礼部的官员从贡院中出来，将红纸张贴在门口时。无数的学子，此刻不论贵贱，不论高低，都挤在那张小小的红纸面前，翘首期待。
李才哲挤在最前面，心怦怦乱跳，眼神不敢瞟其他的地方，只盯着最后一个名字，慢慢往前看，无比期待能在上面看见“李才哲”三个字。
视线每上移一个名字，他的心跳都要漏一拍，一直到中间位置，他仍然没有看见自己的名字。
李才哲心如死灰，没了再往上看的念头，毕竟就算是真的中举了，那一个考了五年都不中的人，就算侥幸被录取，也不可能是在中间以上的名次。
就在李才哲准备走的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喊道：“李兄！李兄！你快过来啊！”
“李兄！你中了！你中举了！”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声音中都带着激动，仿佛是自己考中了一般。
“谁……谁中举了？”李才哲浑身仿佛僵住了一般，不敢置信地回头，手和脚仿佛是头一天认识的一样，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你！你中举了少爷！”李才哲身边跟着的小厮，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指着身后的红榜喊李才哲看：“少爷，您的名字在这儿，在这儿！”
“您是第七十九名！”
“果真！”李才哲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拨开人群就往前挤，怀着期待数着名次，一个一个往上数，直到真正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他仍然确认了好几次，哪怕已经看见了上面的名字，但是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确定，生怕是和自己同名的考生。
在外人眼中，他的样子就像是突然考中，高兴傻了一样，足足愣了快半刻钟才反应过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李才哲，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紧紧抓住身边小厮的手：“快！带我去方府，我要去找禾仙姑还愿！”
“诶！少爷！”小厮心里也替自家少爷高兴，连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也顾不上，连忙应下。
“等等！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去！快备车回府！”李才哲叫住小厮，自说自话地离开，口中振振有词。
“要回去被重金，我要去找仙姑还愿！”
周围考上的学子只觉得唏嘘不已，但也能体会李才哲的心情，毕竟都考了五年了，能中举且名次还是在一个相对中间的位置，定然是十分高兴的。
这个时候能忍住不失态，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但没考中的学子便是截然不同的心态，他们自认不比李才哲这个考了五年的人差劲儿，但这次凭什么自己落榜，而他却考中了！
“李才哲居然都能考中，他原先可是考了五次都不中的人！”
李才哲考举人考了五次，这是京中大半读书人都知道的事情，平日大伙都当乐子看看，一面嘲讽他，一面也当茶余饭后乐谈。
可现在他真的考中了！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态了！
一位落榜的学子愣愣地开口：“你们谁还记得李才哲半月前，从方府出来，去见了禾仙姑。”
“连李才哲都能考中，这说明什么……”
“说明禾仙姑是真神仙啊！”
“对对对！我也要上门去拜访！”
他们还在震惊的时候，李才哲便大张旗鼓地运着好几车红木箱子往方府走。
待到马车停在方府大门口时，在贡院的学子脚程快的，也已经赶到了方府大门口，两拨人撞上之后，又堵得方府门口水泄不通。
禾茉在府中自然能知晓门外的动静，但她也不知如何应对。
实际上在李才哲中举的那一刻，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大街小巷。
赵小琴就住在贡院门前的客栈里，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听着楼下熙熙攘攘的声音，都在讨论禾茉到底是不是真神仙的时候。
她心中嫉妒翻涌，明明是个妖物，却因着一个久未上榜的秀才，瞬间扭转了她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简直就是可笑！
她费尽心思回来，可不是为了这一点点成效的，她一直想要的便是禾茉去死！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禾仙姑，您开开门，信徒不求见您一面，但求您能将信徒送上的还愿礼收进去，也好全了信徒的心愿。”
李才哲带着好几车箱子，堵在方府门口，人也无比虔诚，跪在地上叩首。
也许在看热闹的百姓看来，这李才哲属实是太卑微了，但那些落榜的学子们却恨不得能跟着他一起跪下叩拜。
在他们眼中，能让他们中举的人，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因此这些学子们眼热不已，虽不说跟着在门口跪下，但也跟在李才哲身后，场面格外壮观。
京兆尹的王捕快收到消息赶过来时，他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怎么又是这种事情，真是让人头疼！
他不知该怎么处理，只能跟着站在一旁等。
“禾仙姑，您就出来收了这些东西吧！信徒略备薄礼，不成敬意，仙姑您莫要嫌弃！”
李才哲态度越诚恳，趴在墙头的禾茉便越发不自在。
她现在定然是不能出去的，现在出去无异于一滴水溅进油锅，会让这些学子们沸腾。
她从府中出去，就等于变相地承认她自己就是那个“禾仙姑”。
李才哲这次的事情，禾茉要是真的算起来，她连一点忙都没有帮上的，真就单纯的见过他一面。
禾茉看着他身后的箱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定然不少，依着这位“散财童子”的大方程度，禾茉都不敢想他背后的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夫人，您就让他们一直在外面吗？”水锦在墙头扶着梯子，生怕禾茉一不小心栽下来。
“先等等看吧，如今这局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禾茉面上带着些许愁容：“问问看爷到哪儿了。”
谁能想到，半月前她还是个祸国的“药物”，今日便成了这些学子们口中的仙姑，想来也是讽刺。
禾茉决定冷着他们，让他们冷静下来。
但宫中一道圣旨，禾茉不得不出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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