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生契阔

悬崖边，北风呼号着，吹乱了黑袍男子的长发。曾经都是他率众追捕七剑，没成想今日攻守易位，形势陡转。

        “黑小虎，此处已经没有你的退路了。”虹猫上前一步，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虹猫，没有人可以杀死我黑小虎！”黑小虎仰天长啸，决绝地转身，纵身一跃跳下万丈深渊。

        虹猫收剑入鞘，黑小虎已死，那么下一步要找的就是——苗疆虫谷。

        一只黑白相间的灵鸽落在虹猫的肩上，虹猫拆下信，立刻便更改了主意，“蓝兔为了攻陷苗疆虫谷身受重伤，达达把她带回玉蟾宫了，我们接上逗逗，赶紧回去！”

        玉蟾宫。

        蓝兔腹部上的衣服浸染了深红色的血迹，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痛苦难耐之下，手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指关节泛起了青白色。

        “虹……猫……”依稀可以听到她微弱的声音。

        “宫主，宫主坚持住，少侠和神医都已经在往这里赶了。”身旁的侍女握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其他人也都是愁云满面。

        虹猫进门时差点儿一个趔趄被门槛儿绊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蓝兔床边，床上的风华绝代的武林第一美人，此时如琉璃般脆弱，意识昏迷，唇色苍白，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虹猫以为他会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可事实是，他看着床榻上的姑娘，这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为他奉献的姑娘，他只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似乎一阵风可以轻松从里面吹过去，这世上再也没有事情能够激起他的悲与乐。

        曾经，他误会了蓝兔对他的感情只是失忆时的依赖，痛不欲生，借酒浇愁。原来那时他还不知道，红尘中真正的痛苦，不是不爱，而是离别。

        逗逗抢救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把蓝兔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饶是如此她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这段时间虹猫只是静静地待在蓝兔的身边，太多的风波和无奈让他们不得不分开，太多的动荡与不安让他们无法静心思考这段感情。

        他对她的爱，本来是一件极简单、极单纯的事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而那些让他苦恼的、不甘的、嫉妒的，到底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欲？他后悔，他还没来得及让蓝兔明白，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她就已经倒在了前面。

        这几天七剑都在劝他看开些，只是他的心情竟然很平静：因为一个下定了决心的人，不会为外物所扰。

        “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当他做出了这个承诺的时候，他已超越了死亡、占有、欲望等等对爱情的威胁，他只是这样想，也只会这样做。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唯有爱，超越生死，不计结果。

        他等待着。

        等待着。

        蓝兔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很多年后蓝兔都很难具体描绘出那时虹猫的样子，他的眼神那么淡然，又那么深邃，仿佛一切的阻隔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穷山距海，不能限也。

        “蓝兔，”他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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