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英雄不胜枚举

冉闵与刘群相处时，毫无架子，就像两位老友对坐畅谈。
  刘群说道：“微臣今日前来，是想充当中介，为陛下推荐一位贤能之才！”
  “嗯！”冉闵自然而然想到了谢安，毕竟在冉明口中，谢安的名字被多次提及，被推崇为值得重用的大才。不过，冉闵还未亲见谢安的才能。
  “愿闻其实！”...
  刘群低语：“如今王子殿下已至成人之龄，陛下理应给予他一次试炼的机遇！”
  冉闵询问：“爱卿之意，是何？”
  “关隘之地，实乃绝佳契机！”刘群言道：“虽凉国饱受内外困扰，但根基稳固，陛下何不让王子一展应对之策？”
  冉闵陷入深深的冥想，脑海中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线索：“朕需慎重考虑！”
  此时，冉闵不得不承认，他的领地确已动荡不安。
  他预感到一种可能性，一种令他忧虑的真相。冉闵起身，在满是古老卷轴的书架间翻找，突然，他注意到颍川陈氏在八月中旬向西域派出了一支商队。
  冉智与陈氏的密谋堪称无懈可击。
  没有任何破绽，而这恰恰是最致命的破绽。陈氏企图以金银诱惑凉国边境的一位低阶将领，使其指挥军队洗劫魏境村落，借以挑起凉魏之间的战火。
  若此举果真是私自所为，最大的漏洞便是刘黑寨子村并无足够的财富可供劫掠，反而更容易引起魏国烽火台的警觉。
  若凉军欲掠夺百姓，必然避开烽火台，这是基本的战术知识。要知道，古代烽火台犹如无门之堡，士兵需攀梯值守，它们通常设立于视野开阔之地，即便没有望远镜，也可洞察方圆数十里的风吹草动。
  而想要悄无声息地清除烽火台的守卫，困难重重，除非动用类似冉闵的“天地无声”、许褚蒜子的“幻影”、谢艾的“亡命之徒”、冉明的“天眼”或是慕容恪的“金羽之矛”。
  在鲜卑慕容部落，他们崇敬的图腾正是凤凰，部落的图徽形似熠熠生辉的金矛尖。
  廉台之战败北后，慕容恪反思战事，认为失利的一大原因在于斥候和哨兵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最终他发现，并非鲜卑勇士失责，而是冉闵借助“天地无声”悄然抹除了沿途的所有哨兵，令燕军失去了宝贵的反应时机。
  受此特种战法的启发，慕容恪着手组建了自己的精英部队，但他的队伍更为特殊，因为他聚集了鲜卑族中残存的顶尖射手“鹰眼射手”。这些射手箭术超群，皆能驾驭三石强弓，于百五十步之外准确射杀敌人。即便冉明训练的斥候部队，面对慕容恪的鹰眼射手也难以占到上风。
  然而，“金羽之矛”的人数寥寥，仅有一百余人。
  冉闵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成真，因为“天地无声”的情报详尽记载了陈氏商队携带的宝物，价值约一万金币的金银珠宝……
  即使冉闵不通晓商业奥秘，他却洞察到，中土与西域交易，断不会输送珍珠宝石和黄金，因那片遥远之地对此并不稀罕。
  他们亟需的货物，唯独中土的茗茶、丝绸与瓷器，这三者在西域商路上才能换取巨额利润，那儿的市价能翻十倍，乃至百倍。
  异常必有隐情，凭冉闵的智谋不难揣测，陈家这批贵重宝物并非用于交易，或许是用以贿赂的手段。
  不论陈家是否幕后主使，他们确已牵涉其中。这一认知使得推断更显明了，陈逊之女身为冉智的贤妻，能调动司农卿——这等近似于未来农业主宰者的职位，除了冉闵，恐怕唯有冉智能号令陈逊！
  得出这样的结论，冉闵心中如刀割般痛楚，对冉智的失望更深一层。
  冉闵是王，同时也是父亲，每个父亲都会护短，他也不例外。就算明知是冉智所为，他也不会主动揭露自家的污点。
  “其实，朕并不想困居在这座皇宫之中！”冉闵神色庄重：“朕并不算一个称职的王，朕更渴望成为一名将领，像霍骠骑卫大将军那样的将领，开疆拓土，在沙场上傲视群雄，那才是朕的夙愿！”
  刘群是个典型的儒家学者，身为尚书令，他衷心祈愿魏国能够永恒昌盛。
  冉闵的才干毋庸置疑，他忧虑的是魏国的继任问题。秦朝二世即灭，晋国短短数十年便四分五裂，根源在于选错了继承人。
  假使秦始皇传位于长子扶苏，秦朝或许不会早早覆灭；若扶苏继位，项羽与刘邦的历史也将改写。
  同样，若司马炎不让白痴惠帝登基，贾南风便难以篡权胡闹，引发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在刘群看来，冉智作为首要继承人，能力和性格必须经受严峻考验，唯有如此，他才配得上王位。
  原本刘群打算让冉闵答应让太子留守长安，以此检验他治理国事的能力，没料到冉闵会有这般言论。
  此刻，刘群与谢安都无法回应冉闵的话语。
  冉闵感怀道：“若非身负王权，此刻朕便能跨上赤龙马，驰骋疆场，率领无畏的勇士驱逐异族，收复幽州全境，光复汉之四郡，重现大汉的威仪。朕梦想重建西域护庭，让万国朝拜。如此，朕便无需在朝堂上听那些大臣争论不休，无人会日日扰你，生活定会轻松不少。”
  谢安在心中感叹不已，忽然忆起冉明曾经的话：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若想冉闵重夺幽州，收复失地，重建神秘的西域守护王国，如此赫赫军功，只怕任何一位天尊都无法容忍他的存在。功绩盖世，终非吉兆。
  谢安甚至思量，石遵、石鉴两位王兄继位后，欲除冉闵，或许正因他军功显赫，威望直逼天尊。实际上，谢安的推测不无道理。冉闵十四岁即独领大军，在昌黎之战中，面对后赵大军的全面溃败，他麾下的三千勇士毫发无损，归来时英勇无比。随后，冉闵在后赵北方边陲的无数次战事中——那时，北方燕代之地有迁徙而来的丁零、乌桓、夫余等各部落，时常反叛，外有慕容鲜卑的频繁侵扰——他在战斗中屡建奇功，威震四方。
  历史上，因功高震主而陨落的英雄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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