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约会

梁瑞隐约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太好。

        可转念一想，到底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拟人机器人，她很擅长学习人类行为。

        长时间的相处，偶尔他也会忘记她只是个机器人。

        可以陪他笑，陪他闹，陪他学习，陪他上学，有时觉得真的像是‘女朋友’一般。

        可说到底，她只是个机器人，她钢铁的骨骼还是他一点点拼凑而成的。

        他怎么能忘记呢？

        居然开始在乎一个机器人的感受，梁瑞自嘲的笑了一下。

        孟子衿是他少年的梦，是他之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云。

        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女神主动伸出的橄榄枝，他怎么能带着另一个‘少女’前去赴这场以学习为名的两人约会呢？

        ‘梁千忆’似乎在燃烧她的主板去模拟她该做出的反应，大约三分钟后，她目光呆滞，语气木然。

        “本产品默认最高指令：保护梁瑞。”

        “哪来那么多危险？！”梁瑞气急败坏，“豹哥的事早就解决了，老师也越来越看重我，现在没有人欺负我！”

        “我现在不需要你的保护！我需要的是，自由！”

        “自由你懂吗？”

        ‘梁千忆’语气死板：“本产品不限制使用者人身自由。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条之规定……”

        “停停停！打住！”，梁瑞有些恼火，“最高指令是保护使用者是吧？”

        “最高指令，保护梁瑞。”机器人木然的重复。

        “得，那什么，更改最高指令，变成不用保护我！”

        “最高指令为本产品默认设置，请输入作弊码进行更改。”

        “靠？！你还有作弊码？！”梁瑞有些懵，“那个‘我爱你’？”

        “作弊码输入错误，今日还剩余两次输入机会。”

        “我去！”

        “作弊码输入错误，今日还剩余一次输入机会。”

        “靠！这也行？”

        “作弊码输入错误，今日剩余输入机会为零，已锁定。”

        梁瑞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跟个机器人也能吵起来，仿佛像个傻子。

        思考再三，他下达了一条指令，“这样吧，你明天不用贴身保护我，就跟在学校等我放学一样，无论我去哪，你呢都离我1000米的距离。”

        “最大保护范围：500米。遇袭反应时间约为30秒，请谨慎选择。”

        “行！那就500米！”

        “设定成功。”

        ……

        梁瑞一路上哼着小曲，眉飞色舞。

        ‘梁千忆’根据指令坠在他身后500米的地方。

        梁瑞远远就看见孟子衿身着浅粉色大衣，抱着几本书站在图书馆门口。

        她的头发被风吹成弧度优美的卷，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飘带在空中飞扬，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温柔。

        微风吹起她的发带，梁瑞心里微痒，仿佛吹在了他的心上。

        “你来了。”梁瑞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她身边，“等久了吧……不好意思。”

        孟子衿柔柔一笑，“没有，是我来早了。”

        梁瑞看着她细细的眉梢，略带羞赧的摸了摸后脑勺，“那，那我们快进去吧，迟了怕是找不到位子了。”

        ……

        假期的图书馆果然一座难求，好容易找到两个角落里的狭小座位，两人肩挨着肩，略有些不自在的坐下了。

        阳光斜斜从宽阔的窗子照射进来，打在侧身倾听男孩讲题的女孩脸上，偶尔的相视一笑，低声的窃窃私语，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梁千忆’站在图书馆外，离他们直线500米远的阳光下。

        冬日严寒，阳光也难以驱散这冰冷的温度。

        还好，她只是个机器人，无法感受寒冷。

        一个红色的身影无声出现在她身后，红裙飞扬，妩媚妖娆。

        “你不嫉妒吗？……简文秀。”月灵轻点脚尖，轻身一转落在她面前，眼中满是好奇与揶揄。

        “作弊码输入正确。”

        简文秀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她看着远处挨得很近的两个人。

        孟子衿好像低声对梁瑞说着什么，梁瑞听闻忽而咧着嘴笑的洋溢。

        “他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很开心。我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开始滋生的情缘哦～”

        月灵葱白的指尖轻轻旋绕着鬓边一缕垂下的乌发，眉梢微挑，语气中满是浓浓的恶意。

        人间果然热闹，比那千年不变的月之域有趣多了。

        而她，月灵，就爱看这些痴男怨女的热闹。

        他们越热闹，她越强大。

        几千年来，她只有来到这个世界才感受到了一种美妙的精神上的饱腹感。

        让她流连忘返。

        虽然在她看来，这些人类的情感充满了庸人自扰的愚蠢，可吃起来真真叫人上瘾。

        “呐～你说说你，永世孤独换回来了什么呢？”月灵捂嘴轻笑。

        简文秀看着那个在孟子衿身边眉飞色舞的少年，忽而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您说的对，他现在很快乐。”

        月灵愣了愣。

        “那就足够了。”简文秀移开目光，望着月灵，声音清脆，“我来，只是为了保护他，让他不再难过，如果他现在很快乐，我的使命也就达成了。”

        “哪怕只是这样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

        “是啊，只是这样就够了。”

        “真的感谢您赐予我这次重来的机会。我知道，许多人都是抱着遗憾离开世界的……即使交易的代价是永世孤独那又如何呢？应该有很多不甘的灵魂，情愿付出比我更大的代价也想换一次重来的机会，去弥补遗憾吧。”

        “这样想来，我足够幸运。我卑微如尘，您莹莹如月，受您的恩泽眷顾，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月灵淡淡的看着她。

        简文秀微微抿了抿唇，“其实，我也知道，即使没有那些暴力欺凌，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无波无澜的度过这段时间，我也应该不会是他余生的选择。”

        “他应该都不记得我叫什么……”

        “他就算天天抱着一本字典每天试验三次作弊码，都不会想到我的名字。”

        简文秀解除了封印后，回想起了昨天梁瑞被作弊码搞奔溃的样子，抿唇浅笑。

        她接着说，“不过这样也好，他永远不知道作弊码，我也可以永远扮演一个机器人。”

        “失去对他的情感和记忆，我感受不到伤心。就会仅凭着设定好的指令行事，用机器人无惧的本能，强大的能力去保护他。”

        “更何况见过了他悲惨的那一世，我又怎么忍心让一切回到原点……”

        月灵挑挑眉，没有说话。

        简文秀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您是神，我，可以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吗？”

        月灵脚尖轻点，飞悬在空中，轻轻颔首：“专业月姥，为您服务。”

        “我今天心情好，另外看在你是我第二位顾客的份上，勉强允许你向我咨询一个问题吧。至于回不回答你，回答你什么，视具体心情而定咯～”

        “谢谢您……我想知道，上辈子，他背井离乡，去了哪儿？最后，过的还幸福吗？

        月灵眨了眨眼睛，答非所问，“你知道月老的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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