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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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可惜,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不是你不乐意相信,就不会如此的。
比如说李二不喜欢我,
比如我知道李二不喜欢我,可我还是要嫁给他。
这事得从我们上辈的上辈说起。
我家祖上,是杀猪的。
李二家祖上吧,多少也是个世家大族。
按理说,杀猪的这一辈子,能见着他李家门房管事的来买两斤猪肉,都算是见到了不起的贵人了。
但经不住世道变了,大抵就是天灾人祸,民不聊生的那种——
要说前头那家当皇帝的,真的不咋样,反正听了我祖父给我说的,我觉得这天下的确该改名换姓才行。
说岔了,继续说我们家和李二家的这些事。
刚说到世道变了,这世道变就变在,你普通的平民百姓活不下去,但你这高高在上的贵人一样活不下去。
平头百姓活不下去是没东西吃,贵人们活不下去,则是因为前头的皇帝要砍他们的头。
李家祖上,就是好巧不巧被砍的头。
据说,那时候惨啊,李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那狗皇帝说一声斩,咔嚓一下,全没了。
就剩下李老二他祖父,被忠仆换了下去,塞在运泔水的车下,逃出生天。
这家没了,等到李二他祖父被忠仆找到的时候,也就剩下他和忠仆两个人面面相觑无依无靠。
不过好在这世道够乱,他们混在流民堆里,也没人察出他们不对。
前头说了,我家祖上,是杀猪的。
人们说庖丁解牛,我们家既然也是专业干这个的,那必然也是使得一手好刀法——
这一点我存疑,也许单纯只是因为老单家祖传的力气大。
李二祖父,就是在这流民遍地的世道里,遇见了我祖父。
据我祖父所说,当初他靠着一手杀猪刀,好歹在乱世里活了下来,虽然不说过得有多好,但横竖老单家也只剩下他一个人,靠着这些祖传上来的手艺,也能在饿殍满天里吃上一口饱饭。
李二祖父那时候,和忠仆两个人,差不多也饿得面黄肌瘦。
——当然,正史上可不是那么说的,反正书上、市井说得都是,圣祖皇帝是自带一股天命所归的气象,纵使是沦落于流民之中,也与其他平头百姓不同,自然使得多方将相来投,是命中注定的皇帝。
我祖父和我说的是,他见这主仆二人,一个病恹恹,一个瘦兮兮,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那时我祖父也是个半大小子,见这二人光景实在凄凉,于心不忍,将就着带上了二人,一起在那深山老林里混饭吃。
我想了想我们老单家的脾性,觉得我祖父这话,还算是有几分说服力。
还有一句话我没和我祖父说:李二他祖父那个时候都沦落成那个样子了,还能遇见我祖父这种乱世里百不存一的好人,可见确实是命不该绝,天命所归,他们老李家虽然做事不太厚道,但确实是有那么几分气运在身上的。
我二哥听了我的话,当场脱了鞋将我在他院子里撵了十圈,狠狠在我屁股上留下几个鞋印后,咬牙切齿地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让人再听见一次,也不虚得什么考不考究,明年这时候直接去我们老单家的坟头割草得了。
老单家素来疼闺女,我何时受过这种教训,一时间只敢瑟瑟发抖称是,到底还是记在了心里,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后来吧,看着好几家熟人接二连三的消失,我才发现,我二哥确实不愧是我们老单家难得的读书人,为我们老单家能全须全尾地活着,煞费苦心。
跑题了。
综上所述,想必大家都清楚。
李二他确确实实是如今的天潢贵胄,皇帝的亲儿子,
而我单家,就是那个随着开国圣祖皇帝起于微萍,一朝有功,洗去身上泥腿子,靠着帝王与长辈蒙荫也过上人上人生活的开国勋贵。
所以我和李二这亲事,是不提还好,一提,那就不能拒绝。
李二大我三岁,是如今三位皇子中,出了名的病秧子。
他小时候得过几次大病,导致他虽然大我三岁,但发育得不是很快,瘦瘦弱弱的,九岁时尚只与我一般高,且,能被我单手放倒。
整个上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单家的小女,仗着长辈的疼爱与权势,幼时是个偷鸡摸狗、无恶不作的小霸王。
我小时候,可能因为恶事做得太多,也可能单纯就是我和李二犯冲,反正我干坏事时,十有八九都会和李二扯上多多少少的关系。
那这能怪我么?
他自己非得出现在那种地方当池鱼,还能怪城门位置没找好不成?
亏了他,我幼时为数不多的责罚件件与他相关,可以说,这个人,构成了我幼年生活的所有黑暗回忆。
五年前我从上京离开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和这克星有所瓜葛,也从未想过,要和这个人喜结连理,共度余生。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是五年前我离开上京时悟出的话。
而五年之后的如今,我终于补上了第二句,
人生不如意原来也是按运气来的,我前十六年早早挥霍了人生中的好运气,于是现在开始,单婵娟的人生,就只剩下坏运气了。
要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就得从我回上京开始了。
回上京的时候,赶巧是刚刚立冬。
上京的天冷得早,马车一溜儿从永东老家出发,抵达上京的时候,已然开始下雪了。
我大哥穿着一身袄子,带着一堆奴仆在城门口接我,乍看上去,确实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伟男子。
马车行进的速度不算慢,从永东老家带了一堆人,等到城门处和大哥会合时,一下子就乌泱乌泱地占据了大半个门口。
隔得近了,我才看到大哥鼻子已经被冻得通红,也不知是在这等了多久。
上京的贵女们有很多讲究,但单婵娟从小就是个不讲究的人。我拉开厚厚的帘子,就要跳下车去。
大哥看到了我的动作,大步一迈,就扯下了我刚刚撩起的门帘,将我往车里一推,也不知是使的什么巧劲,我刚退步坐到了软垫上,大哥就已经在我面前。
亲人相见,原本是应该痛哭流涕,互诉衷肠,抑或是两眼儿忍得通红,节礼见过之后,再在周边百姓的围观下,上车入城;种种行径,无外是大剌剌地昭告整个上京城,哪位贵人回来了。
我哥弄这一回,我在路上排练许久的亲人相见场面顿时没了用武之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在车里和大哥大眼瞪小眼。
车里毕竟一直烧着炭,四周又被人精心蒙上塞了厚棉的帘布,比外间要暖和不少。
大哥先是脱了帽子,双手烤了会炭火,又将温着的茶壶提起,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抿了之后,才和我说话。
“永东一路过来,可还安定?”
我大哥看起来不像是五年未见,表现得过于泰然自若,仿佛我这五年也不过就是寻常人家去探亲了几月。这种泰然自若实在是震慑到了我,但输人不输阵,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冷静回道:
“安定。”
“永东一切可好?”
“诸事有度,未曾生乱。”
“叔祖母可好?”
“叔祖母餐食尚能用两碗白饭,身体康健。”
“你可曾用过餐食?”
“尚未。”
我端着架子一问一答,未曾想这句话不知怎么戳到了大哥的笑点,这假正经的模样到底被戳破,大哥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我头上就多了一只手。
“看来在永东学得不错,”大哥狠狠揉了揉我的头,又拿他冰凉的手捏我的脸——到底是单家祖传的劲大,捏得我生疼。
我手忙脚乱去掰开他的手,对大哥怒目而视,大哥倒是毫不在意,又大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一小份一小份的点心。
点心上还带着余温,被大哥仔细拆开,眼巴巴地端到我面前:
“就知道你没吃东西,尝尝看,这可是我特意在大方宅子买的新鲜货,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快尝尝!”
——是我小时最爱吃的马蹄糕,并着其他几样如豌豆黄、梅花雪之类的上京名小吃,因为一直被踹在怀里,有几个多多少少损了形。
不知道怎么的就红了眼眶,单婵娟从小就算是从屋顶上摔下来,也从没掉过眼泪,我低着头死死忍住,小口小口吃着大哥给我带的点心。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啊!”
大哥见我这模样,一下慌了神。他想安慰我,又不知道怎么哄我,一时间只好说:“都是大哥的不好,大哥不该逗你,是不是吓到你了?大哥错了,大哥这就给你道歉!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哭了,这要是让爹娘老二老三看见了,不是要了你大哥的命么?”
谁说是因为这种小事掉眼泪的!合该我大哥这把年纪了也没个媳妇!我吸了吸鼻子,又掏出帕子胡乱抹了把脸,“谁说我哭了!只是因为糕点太好吃!我吃快呛到了!”
听到我这么说,大哥一下子又心疼起来,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只能靠过来抱了抱我,像是小时候一样,拍了拍我的背,说:“是大哥不好,如今你回了家,别说是这几道点心,就算你想吃宫中的御厨,咱们家也去帮你求来!”
我靠在他肩上点了点头,“我要吃阿娘做的糖醋鱼。”
“好好好,”我听到大哥闷闷地笑,“阿娘就知道你要吃这个,天不亮就起床忙活了,不仅是糖醋鱼,你爱的狮子头、莲花白,阿娘都准备了,阿爹还特意去打了只嫩羊,等着给你做炙羊肉锅儿呢!”
我和大哥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大哥说天太寒,就不让我下车,只隔着帘吩咐了下面人一句。于是一大帮子人就浩浩荡荡的穿越这上京偌大的城门,一头栽进了富华的红尘梦里。
沿着城门后的青石板路走,上京熟悉的口音带着百姓的叫卖、儿童的喧闹,并着上京特有的机轴声、人们匆忙的踏雪声、各式各样繁杂的声音传入车中,我看着坐在对面烤火的大哥,仿佛间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飘在半路的魂终于落到的实处,这一路还从未有如今的欢欣鼓舞之情,那时我只是觉得,阔别五年,我终于还是回家了。
我忘了,五年前的单婵娟还可以说上不懂事的少年,而如今的单婵娟,已是二八年华的少女。
于是这上京,对单婵娟而言,也不再是单纯的那个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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