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赶圩

等“土地伯公”隐去后，方至明又在祠堂里转了一圈。
  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在没有见着收益之前，的确没有一家有做午饭的，仍然保持着之前只吃两顿的习惯。
  尽管方家祠堂的族人或公开或暗地里，早就拿家中的旧瓷器或其他古董，在“土地伯公”那里兑换到了不少的粮食和其他物资，应该是不缺粮了，但是族人们还是忍着不吃中午饭。
  认真地观察了一下队里的娃崽们，除了队干部和家中有人在公家单位工作的娃崽们营养稍好外，大多数的娃崽们都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饥饿状态，满面菜色，皮包骨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同时，心里也涌起一阵愧疚感。
  “方臻明，他娘的，这就是你当队长的社员娃崽？你原来在部队里的那种责任去了哪里了呢？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方臻明狠狠地暗自自责了一会儿，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将姚蔚勤寻了来。
  姚蔚勤原来是生产队大食堂的炊事员。
  如果要恢复生产队的大食堂，先问问她的意思，同不同意按照土地伯公的要求那样搞，如果不愿意，他还得另外找人。
  土地伯公的那种做法，类似承包一样，他是赞成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无节制地胡吃海喝，队里就是有座金山也得败光。
  蔚勤婶子正和丈夫方臻云在天井里弄鸡舍、鸭舍。
  方臻云是民兵小分队队员，这批进山打猎组没有安排他，他留在队里执勤。
  蔚勤婶见队长找她，不知什么事，对方臻云道：“你先弄着，我去看看臻明佬找我什么事？”
  方臻云阴阳怪气地道：“你又不是队委，能找你有什么事？肯定又是有什么活要派你去干！说好的，要是工分太低了，咱不干啊！”
  蔚勤婶：“知道了，我又不傻，我去了！”
  方臻云：“去吧，去吧！”
  蔚勤婶来到队长家。
  方臻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队里想恢复大食堂，你是原来的老炊事员，对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姚蔚勤愣了一下，问：“队里还有粮食吗？”
  方臻明道：“有没有粮食你先不要管，就是问你恢复大食堂，你愿不愿意继续当这个伙头军？”
  姚蔚勤笑道：“只要有粮食，我当然愿意，有吃有喝还有工分拿，谁不愿意？”
  方臻明道：“不，这一次大食堂恢复，要一改过去的那种散漫管理，一句话就是，大食堂也要单独作为一个核算单位，自负盈亏，就是要把大食堂办得像国营饭店一样，而且是一个不能亏损的国营饭店，饭菜不仅要讲质量，而且要讲成本核算。”
  姚蔚勤道：“办得像国营饭店？……哦，我明白了，就是大食堂不能亏本，亏本了要算我的？”
  方臻明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姚蔚勤反问道：“那赚了，算谁的？”
  方臻明愣了一下，“呃？这？……如果赚得不多，社员们没有意思的话，可以归你。我给你说，办大食堂，是生产队给社员一种福利，可不能赚得太狠，赚太狠了，没有人愿意上大食堂吃饭时，你还不是要亏了？如果把好事办坏了，我还要拿你是问！”
  姚蔚勤道：“我是那样黑心肠的人吗？我又不是资本家。这样也好，吃饭给钱给票，像过去那样，某些人多吃多占，而且还不珍惜粮食，严重浪费，最后把好好的一个大食堂吃垮了，我也看不惯！”
  姚蔚勤口无遮拦的话，把方臻明说得脸红起来。
  姚蔚勤说完，才知道自己说的话伤到了方臻明。
  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又说了一句，“队长，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别对号入座。”
  不说还好，再说方臻明更讪讪了，强忍着尴尬道：“没关系，过去管理不善，我作为生产队长也确实负有责任，你批评得对，以后这事不存在了，无论是谁，到食堂吃饭，都必须支付工分券。没有工分券不得食，除了特别的招待餐，任何一名队干部都不能搞特殊。就是招待餐队里也会按照饭菜成本给工分券的。”
  “啊，不是支付现钱现票？而是支付工分……券？”
  “对，因为我们的大食堂，是福利性质的社员食堂，不对外开放的。你只是大食堂的炊事员，没有经营买卖权。你负责管理，生产队是给了你工分的。因为是本队的福利，所以只有本队社员才可以在食堂就餐。没有本队特制的工分券，不得到生产队的大食堂就餐。所以你不仅要搞好饭菜的质量，而且要加强成本核算，不要把食堂搞垮了。”
  “行，我明白了，这大食堂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帮你办得妥妥的！有人想混吃混喝，我保证把他打出食堂去。”
  “这话说得，不是帮我，是为生产队全体社员服务的，你一个人干得下来吗？”
  “能不能让我做主找帮手？”
  “让你负责，自然会把一切权力交给你。”
  “那我让田林菊继续配合我？”

  “行，就由你自己定，反正队里只给你一个全工分，10工分，配一个8工分的服务员，再配一个5工分的小工，你爱找谁找谁，队里不干涉。”
  “什么时候开始？”
  “尽早吧，最好这一两天就收拾好恢复起来。你没看到，各家都在忙着，饭都舍不得煮，舍不得吃，你再看那些娃崽们，一个个饿得跟鬼崽子一样，攒那么多工分不拿来吃拿来做什么？”
  “好嘞，得令，我尽快吧，瞧我的！”
  姚蔚勤也是一位干脆的人，一副信心满满地道。
  送走姚蔚勤后，方臻明在心里呼叫“土地伯公”。
  这是方子怡给方臻明的特权。
  既然选择方臻明作为自己明面上的代理人，他就在方臻明的识海里留下一丝自己的神识印记，只要方臻明想，随时都可以联系到他。
  所以方臻明一在心里想联系他，方子怡就能感觉到了，连忙给予回应：“在呐！”
  “土地伯公，大食堂的事搞定了，还有什么吩咐？”
  “很好，大食堂需要什么食材，可以让食堂炊事员凭队里核定的工分券到代销点采购。对了，队里需要印制多少工分券，我这里可以免费为生产队代印。”
  “让我想一下，工分券……，这样吧，半工分、1工分、2工分、5工分的各印张，10工分的印5000张，这样合起来就有……工分，暂时够周转了吧？”
  “行，晚上我给你送去，不够周转时，随时可以加印，放心，不收钱的。”
  关闭了与方臻明的神识沟通后，方子怡不禁苦笑一声，唉，当这个“土地伯公”，真是劳心劳力啊，啥事都要操心一下，真是操碎了心呀！
  不过，方子怡转而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他可是在社员身上赚得盆满钵满的，付出这么一点，他不偷着乐吗？
  再说姚蔚勤离开方臻明家后，直接跑去六直中厅找到田林菊，将她要恢复大食堂的事跟田林菊讲了，问田林菊愿不愿出来帮她。
  两人本来关系就好，又一起在大食堂合作过，田林菊没有不同意的。
  听了姚蔚勤新的食堂管理办法，她也说好，就该这样。
  她也看不惯原来大食堂的那种无节制的大吃大喝、浪费严重的败家子现象。
  “不过，队里给服务员的工分还是只有8个工分，你愿意继续干吗？”
  “愿意，8个工分不少了，她蔚勤婶子。”
  “好，你不嫌少就行，等我们攒到多出来的工分券时，我多分你一点。另外，还有个5工分的小工，你说找谁好？”
  两人将祠堂里的人排了一遍，最后有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张茹秀，一个是半边麻的母亲殷应蓝，一个是萧桂蓝。
  这三人以前都在食堂帮过工。
  比较来比较去，张茹秀家境好，可能看不上眼这5工分券，殷应蓝有他的街溜子儿子半边麻在，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后还是选中了萧桂蓝。
  萧桂蓝是寡妇，原来是生产队的神婆子，靠给人问神攒点生活费维持他与儿子方福金的生活。
  方福金还在城里上初中，生活比较困难。
  现在上面管得紧，破除迷信，问神的人也少了。
  她的生意更清淡了。
  姚蔚勤也是从照顾方面考虑到她的。
  田林菊也同意请她。
  这事，让姚蔚勤找她谈谈，想必她不会嫌这5工分券太低的，毕竟是在食堂工作，饿死谁，也不会饿死厨子不是？
  姚蔚勤与田林菊分开，回家正好经过萧桂蓝家。
  她们都住在2直，姚蔚勤家住上厅，萧桂蓝家住下厅。
  请萧桂蓝到大食堂做小工（帮厨，打下手，烧火洗菜等的活），虽然每天只记5工分，萧桂蓝也没有嫌低，不仅答应了，还千恩万谢了一番。
  人手落实了，姚蔚勤心里也踏实了些，剩下的就是明天去整理大食堂，同时落实食材等准备工作了。
  是夜，方子怡将空间商城代印的《方家镇人民公社照前大队第六生产队工分券》张投送到队长方臻明家。
  第二天是农历初九日，正是方家镇圩日。
  方臻明组织了一个“大型采购团”去赶圩。
  他把生产队的“家底”全掏了出来。
  牛崽，不能随意买卖，要有公社统一的指标分配。
  猪苗，任务猪及多养的计划外生猪，公社养猪场已按生产队要的数量给送来了，也分到社员各家去代养了。
  方子怡的奶奶就领养了6头，其中代养任务猪4头，计划外领养2头。
  果树也是果林场会送的。
  鱼苗县鱼种场也没有，这个生产队已放弃了。
  现在要分头去圩上采购的就是羊、鸭、鹅、兔，队干部除留下来值勤的看牛佬，全都上街去赶圩了。
  代销点公社供销社暂时没有下派代购任务。
  因此，腾秀勤留下老公负责看店。
  她自己想去圩场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物资。
  供销社虽然没有下派代购任务，但她要发挥一下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嘛，代购物资不能老是靠在“土地伯公”那里淘。

  这两天代销点的生意好极了。
  但是钱票没有收到多少，毕竟乡亲们那玩意儿少。
  却是换了一堆旧瓷器、破铜烂铁，少量的金戒指和玉石玉器玉扳指。
  这些玩意，“土地伯公”喜欢，给她后院的仓库补货补得满满的。
  都让方臻玉与腾秀勤有些害怕起来，晚上都不敢回家睡，就住在代销点后院里，生怕院子里的物资会有个什么闪失。
  腾秀勤要去赶圩，怕代销点方臻玉忙不过来，还叫来的姚蔚勤的老公方臻云背着枪来坐镇，陪着方臻玉，防止那些街溜子和小混混来捣乱。
  不过，这几天，街上的街溜子和小混混没少来代销点，但都是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就买点货，要不然就溜了一圈后就走了，老实得这让方臻玉和腾秀勤更害怕了，以为这些街溜子和小混混是来代销点采点的，晚上除了他们夫妻住在代销点看着，还特意交代夜晚值勤的民兵多到代销点这里巡逻。
  他们的警惕是对的，但是终究是会虚惊一场的。
  因为这一切都是方子怡的锦鲤属性导致的，包括方子怡本人都不知道他自己有这样的属性。
  不是那些混混不想来搞代销点，而是他们一靠近代销点，就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现在方子怡见娘亲要去赶圩，也闹着要去。
  腾秀勤不想带他去，让他和妹妹一起在家里帮助奶奶看小鸡，奶奶又要看牛喂猪，还要照顾自留地，他们两个都长大了，要懂得帮助家里干活。
  方子怡：“？”呵呵，长大了？我才6岁，妹妹才3岁好不好？长大了？长大的标准在娘亲的眼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子怡原来的人设就是爱闹，这次也确实是想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市场，了解一下行情，圩天集市是最能反映这个世界经济情况的体温的。
  他一闹，奶奶就心软了，就让腾秀勤带他去，小雅还小，不好带，就留在家里帮她干活。
  方小雅：“？”我还小，不好带？却可以干活？什么逻辑啊？
  不过，方小雅没有意见，她小是确实的，毕竟年纪就是3岁。
  说她不好带，她从小闹过谁啦？
  而且她力气大，确实可以帮助奶奶干不少活，奶奶说得大部分是对的。
  但说她不好带，那是昧着良心说的。
  腾秀勤带方子怡上街是正确的，要不是方子怡的锦鲤属性，腾秀勤的采购也不会那么顺心，想要什么，来什么。
  就连正在圩上带着采购团采购的方臻明都沾了光。
  今天这个圩日，不知怎么的，卖东西、换东西的人就特别多。
  换东西，代销点就不缺东西，要钱要票，代销点也不少。
  腾秀勤凡是想换东西的卖主都留了下来，让人带着东西去井角头代销点换，要钱要票的，也让人拿着东西到代销点去拿，哈哈，运气真好，她都没有想到替供销社代购的物资这么容易就代购到了。
  一天代购的东西，相信供销社收了她代购的货后，就会将代销点转正。
  她哪里知道这全是她带着有锦鲤属性的儿子，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一下子，腾秀勤就将供销社给的代购周转金及票证花完了，这可是供销社给的三个月的代购周转金呀，还把儿子给的钱票也花出去了，口袋空了，物资收完了，只好带着儿子打道回府了。
  同时，在圩上的生产队采购团，除了羊羔数量不足外，其他的都采购齐全了，也差不多将生产队的家底也花光了，一个个赶着羊羔、挑着鸭笼、鹅笼、兔笼，兴冲冲地回生产队了，采购一级棒的顺利。
  不过，照前大队第六生产队的采购，差不多横扫了整个圩场，造成了强烈的轰动。
  第六生产队不过了，还是捡到金银财宝了，几乎把圩场上的羊羔、鸭苗、鹅种、兔崽子都买光了，哦，还有小鸡崽，小鸡崽他们咋不要呢？
  轰动，疑惑，不解，惊异……看着第六生产队的人，各种表情的都有。
  就连方子怡也被误导了，不是说困难时期吗？物资匮乏吗？怎么圩上好像不缺物资嘛！
  不过，也就仅仅就是这样了，其他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倒是没有，可见方子怡这锦鲤属性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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