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９８章 探听虚实

就在这时，只听见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黄玥抬眼看向门口，轻声说请进。
    刘良奎推开门，面带微笑道：
    “黄厅长在忙什么？”
    黄玥和刘良奎原先都是有些被边缘化的副厅长，按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其实却不然。
    刘良奎被提拔为副厅长后，黄玥主动示好，但他视而不见，颇有几分我行我素之意。
    作为副厅长，黄玥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刘良奎既然不理不睬他，也就没必要再主动示好了。
    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普通同事无异。
    黄玥没想到刘良奎会主动过来拜访，心里很有几分吃惊，脸上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忙什么，刘厅，请坐！”
    黄玥边说，边向刘良奎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良奎装作没事人一般，在沙发上坐定。
    秘书奉上一杯香茗后，退了出去。
    黄玥面带微笑道：
    “刘厅，这茶不错，你尝尝！”
    周良奎伸手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品了一口，连声称赞茶很好喝。
    黄玥见状，并不搭茬，静待对方的下文。
    初见刘良奎时，黄玥心中很有几分惊诧，但她随即便回过神来了。
    刘良奎过来十有七八和厅长之前说的那事有关，不出意外的话，厅长应该给他打电话了。
    由于心里没底，他才过来打探消息的。
    弄清刘良奎的来意后，黄玥一脸淡定，坐等他的表演。
    借此机会，一探虚实。
    根据徐城刘夏杰传递过来的消息，假疫苗事件极有可能牵扯到副厅级高官。
    刘良奎也是怀疑对象之一，借此机会，听听他怎么说，有益无害。
    “黄厅，这两天在厅里没怎么见你，忙什么呢？”
    刘良奎面带微笑道。
    黄玥态度虽非常热情，但却不接话茬。
    刘良奎无奈，只得“主动出击”。
    黄玥不动声色，面带微笑道：
    “我忙什么，刘厅还能不知道？”
    “中医院的事出了以后，我一个脑袋足有两个大！”
    近阶段，省中医院天价挂号费的事在肥城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
    黄玥作为负责这事的副厅长，忙的不亦乐乎。
    “这倒也是，省中医院的季怀礼等人做的太过分了，胆大妄为，目无党纪国法。”
    刘良奎义愤填膺道，“黄厅，要不是出手，他们指不定要搞大多大的事来呢！”
    短短半年，通过与黄牛勾结，省中医院就获取两千多万，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是呀，这帮蛀虫，属实让人憎恨！”
    黄玥一脸阴沉的说。
    季怀礼等人搞的两千多万，都是老百姓的“救命钱”，可谓罪大恶极。
    黄玥每当想起这一茬，心中都非常愤怒。
    “中医院的事出了以后，我领着人去儿童医院和二院查了。”
    刘良奎出声道，“情况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黄玥听后，轻点一下头，沉声道：
    “那就好，如果再出一个中医院，那我们安皖卫生医疗系统，又要二次全国扬名了！”
    “黄厅说的没错，千万不能再出岔子了，否则，可就难办了。”
    刘良奎面带微笑道，“厅长对这事是什么态度？”
    朱立诚突然打电话召见，刘良奎心里很没底，特意过来打听相关消息的。
    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将话题往厅长身上引。
    黄玥事先便猜出刘良奎过来的用意，不动声色道：
    “厅长要求彻查此事，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养奸！”
    这确实是朱立诚的态度，黄玥并未隐藏。
    刘良奎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这事给我们安皖卫生系统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确实要严肃处理。”
    “对了，假疫苗事件查的怎么样了？”
    “我听说，厅长让刘夏杰亲自去淮江的徐城查这事？”
    刘夏杰作为基层卫生处长，他的行踪根本瞒不住。
    “嗯，确有此事！”
    黄玥不动声色的说。
    作为朱立诚铁杆，黄玥不可能推说不知道，那样就太做作了。
    “哦，情况怎么样？”
    刘良奎看似随意的问，“这事是我们卫生厅的头等大事，厅长更是当着全省电视观众的面，立下了军令状，马虎不得。”
    为避免引起黄玥的猜疑，刘良奎给自己找了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黄玥抬眼看向刘良奎，出声道：
    “刘厅，这事是厅长亲自负责的，我不了解情况。”
    “你要想知道的话，得去问厅长！”
    这话说的直白，并未给对方留面子。
    刘良奎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出声道：
    “厅长突然让我过去汇报工作，我心里有点没底，特意向你请教一下！”
    黄玥事先猜到极有可能是朱立诚给刘良奎打电话，他才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这话一出，验证了黄玥事先的推断。
    黄玥脸上故意露出几分惊诧之色，出声道：
    “厅长找你谈事，你不立即过去，来我这干什么？”
    刘良奎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沉声说：
    “黄牛贩卖专家号事件是我们一起查的，你那边搞的风生水起，我却毫无动静。”
    “我生怕厅长责怪，特意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顾左右而言他！
    黄玥将连一沉，冷声道：
    “刘厅，我觉得你想多了！”
    “厅长安排工作，我们只需认真去做就行。”
    “至于结果如何，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你说，对吧？”
    刘良奎脸上的尴尬之色更甚了，轻点一下头，出声道：
    “黄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就去厅长那汇报工作。”
    黄玥站起身来，出声道：
    “刘厅请！”
    “黄厅再见！”
    刘良奎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走出黄玥的副厅长办公室，刘良奎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来。
    他本想过来打探一下消息，谁知却碰了一鼻子灰，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刘良奎边走，边想：
    “这女人是真不知道徐城的事，还是故意在忽悠我？”
    这一问题，只有黄玥能回答。
    刘良奎再怎么思考，也不会有答案。
    黄玥也在蹙着眉头思索着刘良奎的来访，他是真的因为心里没底，还是做贼心虚？
    刘良奎之前分管过疾控中心，若和假疫苗事件有牵连，完全说的过去。
    当他得知刘夏杰带人去徐城找王福贵后，心虚了？
    黄玥思索许久，仍想不出答案。
    “明天将这事向厅长汇报，让他去决断！”
    黄玥心中暗道。
    刘良奎的举动很有几分反常，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黄玥都有必要向厅长汇报此事。
    走进厅长办公室，刘良奎主动出声打招呼。
    朱立诚的态度并无异常，一如既往的热情。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后，朱立诚出声问：
    “刘厅，儿童医院和省二院的专家挂号费查的怎么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良奎听到问话，急声道：
    “厅长，我之前就想向您汇报此事，但见您这两天忙的很，便没过来！”
    “没事，你说！”
    朱立诚看似随意道，顺手递了支过去。
    刘良奎接过烟，装模作样想起身帮厅长点火。
      朱立诚扬了扬手中的打火机，自己点上火。
    刘良奎此举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他作为副厅长，绝不会给对方点火的。
    喷吐出一口烟雾后，刘良奎出声道：
    “儿童医院和省二院或多或少存在贩卖专家号的情况，其中以儿童医院的情况较为严重。”
    “经过认真检查，这都是黄牛的个人行为，和医院并无关系。”
    “尽管如此，我在两家医院分别召开了现场办公会，强调这事的严重性，要求他们必须坚决铲除这一现象。”
    刘良奎虽说的义正言辞，归根结底还是开开会，谈谈话，不了了之！
    朱立诚虽有几分不满，但却并未表现出来。
    “刘厅，省中医院的事，你该知道了吧？”
    朱立诚抬眼看向刘良奎，一脸严肃的问。
    刘良奎听到问话，不敢怠慢，用力点了点头。
    “这事一出，给我们安皖卫生医疗系统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朱立诚一脸阴沉的说，“我不想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儿童医院和省二院，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出现问题，你承担所有责任，没问题吧？”
    刘良奎没想到朱立诚如此上纲上线，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刘厅觉得有问题？”
    朱立诚沉着脸，冷声问。
    自从走马上任后，朱立诚一直以微笑示人，尤其在和几位副厅长交流时。
    刘良奎从未见过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有几分打鼓。
    “没……没问题，厅长！”
    刘良奎略显慌乱的说。
    “刘厅长，这并非难事。”
    朱立诚沉声道，“你只需多往两家医院跑跑，加强监督，就没问题了！”
    刘良奎听后，连连称是。
    朱立诚轻点一下头，出声招呼道：
    “刘厅，别干坐着，喝茶！”
    看着朱立诚云淡风轻的表情，刘良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
    “他变脸的速度真快，连一些老江湖，都不是对手。”
    刘良奎已四十出头，在副厅级干部里算是年轻的，但却还是比朱立诚年长七、八岁。
    在这之前，他颇有几分小觑朱立诚之意。
    经过今日交锋，他深刻认识到对方的厉害，再无任何小觑之意。
    朱立诚见火候差不多了，话锋突然一转，出声问：
    “刘厅，疾控中心是你分管的吧？”
    刘良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点头称是。
    “你说说相关情况吧！”
    朱立诚沉声道。
    刘良奎意识到朱立诚不但在两人的谈话中占据绝对主动，而且他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之感。
    朱立诚作为一厅之长，掌握主动无可厚非。
    作为副厅长，刘良奎竟然跟不上对方说话的节奏，这就让人郁闷了。
    吕茂山在任时，刘良奎和他交流过多次，从未出现过如此情况。
    刘良奎摸不准朱立诚口中的“说说相关情况”是何用意，只得支吾着说起疾控中心的人事安排来。
    “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佘健的能力很强，曾经师从燕京……”
    刘良奎刚说到这，朱立诚沉声道：
    “刘厅，你重点谈一谈与儿童疫苗接种相关的情况！”
    看着朱立诚满脸不快之色，刘良奎连忙改口，介绍起儿童疫苗接种的相关流程来。
    朱立诚听的很认真，不时抬眼看向刘良奎。
    将厅长的的表现看在眼里，刘良奎心里很有几分不淡定，生怕什么地方说错。
    朱立诚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静静的听刘良奎说着。
    十多分钟后，刘良奎出声道：
    “厅长，儿童疫苗的接种情况大体如此，您要是还有疑问的话，我可以让佘主任过来向您汇报！”
    由于摸不清朱立诚的用意，刘良奎心里很有几分没底，想将佘健推出来当挡箭牌。
    “不用了，你介绍的很详细，但我一个问题不明白，想向刘厅请教！”
    朱立诚一脸阴沉的说。
    刘良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急声道：
    “厅长，您有事尽管吩咐，请教我可不敢当！”
    朱立诚轻摆一下手，出声说：
    “我之前没接触过医疗卫生相关的工作，有些情况不了解，你一直在医疗系统任职，向你请教并无问题！”
    刘良奎摆手，连声说不敢。
    朱立诚抬眼看向他，沉声道：
    “刘厅，根据你刚才所言，无论厅里，还是疾控中心，对于疫苗的监管都非常到位，没错吧？”
    这是刘良奎刚才说的中心意思，听到问话，连忙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那些假疫苗是怎么进入防保所的？”
    朱立诚沉声问。
    刘良奎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抬眼看过去，思索着如何作答。
    根据刘良奎刚才所言，假疫苗要想进入防保部门，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注入儿童体内了。
    “厅长，我们的政策虽然没问题，但在管理过程中，却出了问题，这便给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
    刘良奎思索许久，找了个自以为合适的借口予以解释。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否则，便不可能出事了。”
    朱立诚并不满意，阴沉着脸道，“针对省内出现的假疫苗事件，你具体说说问题到底出在哪个环节？”
    到任后，朱立诚的注意力都在假疫苗上，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
    刘良奎要想蒙混过关，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来今天厅长找我过来主要是为了假疫苗的事，省儿童医院和二院的专家挂号费只是虚晃一枪！”
    刘良奎心中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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