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诚之死

姜凛望着四楼空荡荡的阳台，深吸一口气，翻过栏杆，顺着绳子垂直下落。

        刚踏在五楼的地板上，他抬起头，正好与李诚阴鸷的目光相对上。

        姜凛眼眸一暗，冷哼出声，试探开口:“就凭你一个人，也敢动这么大的心思。”

        李诚冷冷地盯着他，他的确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办法下来，下颌微微扬起:“一个人也能捏死你。”

        五楼确实只有一个人!

        姜凛眼波动了动，抬手微微捂住嘴巴:“咳咳咳……”示意越希下来。

        李诚眼底的轻蔑之色更甚。

        弱不禁风，还没开始动手就先咳了起来，可笑。

        他也懒得多废话，直接一个箭步冲上来，狠狠扬起一拳砸向姜凛面部。

        姜凛侧身一躲，现在就该轮到他动手了。他手肘曲起，对着李诚小腹处就是狠狠一击。

        李诚的身体出乎意料的灵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躲了过去。

        两双雄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相对，都透露着一股不服的劲头。

        李诚勾唇一笑，“刷”地一声抽出一把匕首来。

        姜凛眼睛一眯。他也是服了，以前从来没有在学校里看过这么多的管制刀具，现在末世愣是人均一把。

        他随便一扫，脚狠狠往地面一踩，棒球棍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弹起，姜凛立即将其稳稳拿在手中。

        这是李致当场拿来打他的那根。

        余光瞥到微微波动的绳子，姜凛沉了沉眸，越希不能出现在李诚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将后背对准阳台。

        很快，越希也稳稳地在五楼阳台站定。

        她看着对面轻蔑笑着的李诚，眼中寒霜遍布。

        李诚邪气地笑着:“就带了一个小女孩当帮手？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话音刚落，他就立即挥刀冲向越希。管她男的女的，趁对方警惕不高，先解决那个最弱的。

        越希却早有防备，立马一个闪身躲到了姜凛身后。

        李诚眼神一凛，立即紧接着向姜凛发起进攻。他横一刀竖一刀，毫无章法却步步紧逼。

        他的力道很大。

        姜凛举起棒球棍抵挡住他的迎面一击。

        如果说他们俩的打架技巧不相上下的话，那李诚的力气是比姜凛大的。并且姜凛刚不久前刚受的伤也很不利于他此刻的打斗。

        姜凛脸色涨红，眉头紧锁，他此刻胸口的闷疼感越来越重了。

        突然，李诚倒抽了一口冷气:“嘶……”

        姜凛低头一看，竟是越希往李诚的小腿上狠狠捅了一刀。

        她半跪在地上，猛然将那把捅过李致和赵延的水果刀抽出来，握刀的那只手抖得厉害，偏偏声音冷静得惊人:“放开!”

        李诚脸色一沉，嘴唇疼得有些发白，他眼睛一眯，抬起受伤的那只腿，在越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向越希的胸口，将她踢得老远。

        他转头四下寻找着，正对面墙上，姜凛的身后，赫然钉着几口钉子。

        那是挂名人画像用的，上一批的画被卸了下来，新的一批还没来得及挂上去。

        他冷冷一笑，手下一个用力，快速推着姜凛向后面撞去。

        他要杀姜凛!

        刚咳嗽完抬起头的越希看到的正是眼前这一幕。

        几乎是瞬间，她勃然变色，瞳孔放大。

        李诚手下不断用劲，最后一点点了，再推进一点，这个人就要死，他就能再去解决另一个，整个六楼都是他的!

        他脸色变换，逐渐露出狰狞的笑容。

        忽然，他逐渐成型的变态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脑袋一歪，随即软了下去，倒在了身下还在奋力抵抗的姜凛身上。

        姜凛感觉手上力道一松，随即一个黑影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一愣，随即却反射性地躲开了。

        姜凛定睛一看，是李诚。他就这么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又看向身边的越希。

        她瘫坐在地上，两只手都不断地颤抖着，嘴里念念有词，带着崩溃的哭腔:“不是……他不是人……他是活着的丧尸……我没错……司掩还在等我……我没错……”

        很快，她的眼眶承受不住不断聚集的泪水，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流淌。

        姜凛呆呆地看着她，陡然蹲下扶住她的肩，逼她看向自己:“你没错，他不是人，他要杀我，你在救我越希，你听着，你救了我你知道吗？你不但救了我你还救了司掩救了周遂，你没做错。”

        越希愣愣地看着姜凛的眼睛，嘴上却换了喃喃的内容:“我救了你，我救了司掩，救了周遂……”

        “砰砰砰……”门外传来丧尸大力敲门的声音。

        姜凛一惊，他先看了看还在呢喃的越希，随即将视线从越希身上移开，看向地上躺着的李诚。

        他拔下还插在李诚后脑勺上的匕首，思索了几秒，将李诚拖到了阳台边。

        姜凛抿了抿唇，将刀口伸向了李诚的大动脉。银色闪过，意料之中的红色液体流出。

        姜凛闭上了眼，任由爆开的血液溅落在自己的脸上。没再多想，他反手将已死的李诚推了下去。

        他睁开眼，抹了抹自己的脸，看向指尖的深红色，随即听着意料之中的落地之声响起。

        “嗵”地一声巨响，仿佛暗夜中的一个开关，整栋楼中的丧尸鱼贯而出，纷纷奔向一楼的李诚。

        看到这一幕的姜凛没有任何波动，他转过身跑过去半跪在越希面前，向她伸出自己的手:“你看，我刚刚割了他的大动脉，这件事是我们俩一起完成的，要怪的话你也要怪怪我啊……”

        ……

        司掩本来还在昏昏欲睡，却陡然被门外传来的巨大动静惊醒。

        她刷地睁开眼，周遂猛地抬头，二人目光不期而遇。

        柯霖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翻涌的动静，沉吟片刻，等到外面再无一点声音。

        她略略思忖，走近门口，抬手打开了门锁。

        没有动静。

        柯霖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透着狭窄的门缝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没有丧尸。

        一只都没有。

        她本就皱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回头对众人小声说道:“走!”

        管它三七二十一的，先脱身为上。

        四人静静地跟在柯霖身后，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一只丧尸都没有。

        几人来到阳台，五楼的姜凛对他们招了招手。

        周遂心下一松，原来是姜凛的手笔，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一行人顺着褚许扔下的绳子来到了五楼。

        姜凛一回头，越希静悄悄地站在自己身后。她面色冷静，一点都看不出她刚才经历过什么。

        他瞥了眼栗旸身后的秦深，那是个陌生面孔，又望了望有些呆滞的越希，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什么。

        姜凛自从下到五楼就一直觉得五楼的味道不太对劲。六楼有一些食材的腐败味道很正常，可五楼什么都没有，他却偶尔还能问道一种腐烂腥臭的味道。

        姜凛的眼神刹那间冷意翻飞，他叫住周遂，二人一起向自习室方向走去。

        越接近自习室，那股诡异的味道越浓重，姜凛眉间的冷意越足。

        周遂看着姜凛越来越差的脸色，眼底色彩也沉了下去。

        终于走到自习室门前，姜凛抬手拧开门把手，一股冲天恶臭扑面而来。姜凛立马抬手捂住鼻口。

        尽管有所猜测，真正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姜凛依然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开了一两步。

        正对门的墙角安然躺着一具死透的躯体。比起靠墙的那只腿，外面的那只大腿根部已经明显地凹陷了下去，手臂干瘪异常。那人面色灰败，看不出一丝生机。

        姜凛心下一窒，黎听说的是对的。

        整个大厅瞬间被恶臭布满，秦深反应尤为激烈:“我的个妈呀!什么味道？臭死了臭死了!”

        司掩看着周遂面前那敞开的房门，垂眼思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几人乍一走近，都快被恶臭熏得睁不开眼。

        司掩看着面前的一幕，惊愕地仿佛被堵住了嗓子眼。

        柯霖捂住面部，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这也是本以为死去的三人中的一个。”

        他的遗体周围还围绕着大大小小的粪便，白色的地面上，干涸的痕迹尤为明显。

        姜凛垂下眉眼。

        李诚为了掩饰血腥味，只能用粪便的恶臭味盖过去。

        整个大厅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

        姜凛回过头，越希不在。

        他愣了愣，随即开口道:“先上去吧。”

        经历大半宿的磨难后，几人终于回到了六楼。

        姜凛看向褚许和黎听的身后，越希还是不在。他正准备去找她的时候被司掩一把拉住:“越希去哪儿了？”

        他回头，看着司掩担忧的眼睛，拧了拧眉头，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众人，将司掩拉到了一边，向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司掩听完，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脚向卫生间走去。

        姜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眸微沉。五楼那人是一定要死的，他不死他们就得死。他本来是准备自己来解决的，没想到形势所逼，却让越希先动了手。

        唉。他沉默地叹了口气，一回头正对上周遂审视的目光:“你们在说什么？”

        ……

        司掩走过长廊，来到了卫生间的盥洗台，越希正背对着自己，歪着头靠窗，看向窗外。

        她看着越希沉默的背影，心底五味杂陈。

        末世之前，越希可是她们宿舍最娇气最胆小的人。然而现在，她拿起了她最害怕的刀，干着她最害怕的事——为了自己。

        姜凛告诉她，越希一直在说“司掩还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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