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活着

　　“活……活着，……好想活下去啊！”

　　“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好多好多这样的声音传进常生的脑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常生陡然张开眼睛！眼前跪着一个蓬头垢面身着囚服的男人，周围围着一群古装的男女老少。常生觉得自己的视角好奇怪，他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地上，那个身着囚服的男人就跪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把大刀落下，男人的头被砍了下来，从常生身上滚过，鲜血洒落，常生的眼前变得血红一片，看东西像隔着一块半透明的红玻璃，朦胧又可怕……

　　忽地，常生又听见了一声冗长的叹息：“啊……好想活下去……”

　　常生感觉心脏抽痛了一下，巨大的悲伤与期盼将他淹没……

　　日月快速轮转，很快一切重新上演，只是被砍的人不一样了，周观的人也变了！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滚落，血又溅在了常生的身上……

　　“再能活一次该多好啊！”充满了无限期望与悲伤的声音传进常生的心底。

　　春去秋来，这一次换了铡刀，一个人被拦腰斩断。他的半个身子掉在常生身上，他挣扎着，扭曲着，眼中满满的都是对生命的渴望与眷恋，他伸出手向围观的人群求助，换来的却是一片叫好声。男人绝望了，他的眼神渐渐暗淡，他的血又染红了常生眼前的世界。

　　男人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光泽，最后一刻，他明明没有说话，常生却清楚地听到了一声：“能再活一回就好了！”

　　男人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泪水落在常生眼里，微凉让常生心底一颤，常生猛然惊醒，眼前是数个静止的屏幕。常生木讷地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厉寒正坐在旁边的椅子里，眼睛盯着屏幕里正睡觉的孙小燕。

　　随着常生的动作，常生眼角落下一滴泪。厉寒转头看见，用拇指擦去泪水，轻声问道：“做梦了？”

　　常生轻吐一口气，答：“梦见好多人被砍头、被腰斩，不过……他们都穿着囚服，应该都是坏人。”

　　“跟你的回忆有关？”

　　常生摇头，“这次好像不是我的梦，应该是别人的，视角好奇怪，我觉得不像是人的视角，我觉得我在梦里应该是……地面。”

　　“地面？”厉寒沉默片刻，说：“你白天感受过凶手的气，这个梦应该跟凶手有关吧？主题是什么？”

　　常生想了又想：“活着！我听到了那些人死后一瞬间的心愿，他们每一个人最后的心愿都是想要活下去。”

　　“知道地点在哪吗？”

　　“不知道，我的视角太怪了，我除了能看见死刑犯和刽子手外，就只能看着一点点儿围观的人群，剩下的就是天了！地点什么的，真的不知道。周围人的声音都是模糊的，听不真切，只有死人的心愿才是清晰的。”常生无奈道。

　　“没关系。”厉寒安慰道，“这个梦至少证明了一点，对手真的是精！就是还不知道，它是属于大部分里的，还是少部分里的。”

　　“什么意思？”

　　“大部分是没实体的精，少部分是有实体的精怪！”厉寒解释道。

　　“真复杂啊！”常生感叹。

　　厉寒盯着屏幕说：“哪有人心复杂。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复杂，最莫测的东西，总是变来变去的，让诺言都变得不再可信，让世界变得不再真实。”厉寒的话语里透着淡淡的无奈与哀伤。

　　话语里透着悲伤的厉寒让常生觉得很陌生，一点儿也不像平时总是一副仙风道骨，无欲无求的他。常生犹豫着问道：“你不相信弥欣她是真心喜欢你吗？”

　　厉寒盯着常生，反问：“你希望我喜欢她吗？”

　　常生沉默了。

　　厉寒轻笑出声，“认识你之后，我还是觉得选择相信别人活得比较轻松。我愿意相信弥欣是真的喜欢我，可是……选择相信后，我便不愿意欺骗她说自己喜欢她。你能明白吗？”

　　“弥欣她很好啊，没认识你之前，我就知道她非常非常喜欢你！就算你现在还不喜欢她，你也可以试着接受她看看啊！说不定你会发现她真的很好，说不定你就会喜欢上她的！”常生小声问道：“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厉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曾经有过，现在还不想接受别人。所以……我没办法回应弥欣，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要错过，我不希望你因为弥欣喜欢的是我就放弃，知道吗？”

　　常生目光中带着伤感地说：“我止步不前，不是因为弥欣喜欢的人是你！而是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我！如果有一天，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上我，我就会堂堂正正地跟你争一争。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是不会把幸福让给你的，赢来的幸福才能心安理得地拥有，不是吗？”

　　厉寒用力按了按常生的肩膀，“讲得挺好听，到时候你可别说一套做一套把幸福拱手让人就行，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

　　“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你太高看我了。”常生笑着说。“我盯着，你眯一会儿？”

　　“好。”厉寒离开坐位，往沙发里一躺，两人不再言语。

　　凌晨，弥欣和小七风尘仆仆的赶来，两人一进屋二话没说就把唯一的床和沙发给抢了，一睡就睡到大中午。醒来之后，四人重新理了一遍案情，钱弥欣和小七就开始接替厉寒和常生的工作，把他俩换下来休息了。

　　他们重新分配了工作，厉寒和常生负责跟踪外出时的孙小燕，钱弥欣和小七则负责在家轮班看监控。钱弥欣当然不愿意了，她自认阅历、武力、什么力都比常生强，凭什么让她在看里窝着看监控，让常生跟厉大神一起出去跟踪？她不服！

　　厉寒一句话就把钱弥欣的嘴给堵了，他问道：“你感知力也比他强吗？”

　　钱弥欣拳头攥地嘎吧响，恨恨地白了常生一眼，气鼓鼓地看监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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