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昏昏沉沉的，头很晕，我想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却感到一股滞涩，似乎被什么栓着。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看，脑中惊雷乍起，瞬间清醒：我的双手和双手此刻正被人用流星绳捆绑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想一下子想明白，但头好像有千斤重。

        想到手脚上的不过是流星绳稍微用内力就能崩断，我凝神准备发力，却惊觉丹田里气力微弱，竟调不出一丝真气来。

        难道…

        我大惊，连忙运功，这才发现不止丹田，还有全身各处的经脉都没有那股熟悉的真气运行之感了！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棒，又好像被人从头到尾淋了一盆冷水，我全身麻木，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天地万物都阒静无息，只剩下我胸腔里砰砰响的心跳声久久震荡在耳，令我涸思干虑，头晕目眩！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才从这种窒意般的情绪里渐渐清醒过来。

        我这才回想起失去神志前的事情：自己脑子一热就忘情的吻住檀凤，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我蓦地记起了他那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要我的教主之位。

        原来他并不是说说而已，这次回来的目地就是我的教主之位，而我竟然还在傻傻的等他回心转意，希望他留下来。

        只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矛盾远远不到要夺位的地步，他这么做，一定是在报复我爹当年杀了他的父亲檀青枝，又把他擒回羞辱的事。可是我父亲死的时候他并没有动手，他甚至承诺要给我一个稳固的霁夜江山，现在等我教主坐稳了，他却叛变了。

        想到他近年来对我若即若离的态度，嘲讽的语气，似乎今日的叛变也不是一朝一夕所引起的，而是积攒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爆发了。

        而我自己，因了这个爆发，从一个教主沦为了他的阶下囚，连我向来最引以为傲的武功也被他夺去。我不明白他为何对我如此不留余地。

        火炉燃烧的哔啵作响，而我的心早已坠入窀穸。

        暗帘轻动，一只修长的手挑开紫棠色床幔。

        我分明不想看他，但他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并且想入非非。那白皙的颈间残存着几道暧昧不明的红痕，丰润的下唇上有一道被牙齿咬出的印痕，最深处有个红艳的破口，看上去旖旎而韶艳。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和他做了什么…

        就在我神游天外浮想联翩的时候手上传来的被绳子捆缚的失血感又把我扯回了现实。

        始作俑者一出现，之前还算平稳的情绪瞬间破裂。一时间，疑惑，愤怒，悲伤…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檀凤，这就是我让你留下来的代价，是么？”我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你醒的挺快，还记得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吗？”檀凤坐到我旁边，手指在我的脸庞轻轻的摩挲着，动作温柔的好像在对着一个心头宝物，而不是刚被他夺走一切的阶下囚。

        我呼吸一滞，道：“我不记得了。”

        “这么快就忘了，那要不要我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

        他的手指碾过我有些破皮的唇，我疼得皱起眉，仍硬气道：“我不想知道。”

        檀凤听罢露出一抹让我害怕的笑意来：“好，没关系，我现在就让你再经历一遍。”

        他说罢就把手放到了我的衣服上，我努力的往后扭动，可他只是很轻松的拎住我一拉，就把我送到了离他很近的位置，我越发胆寒，连声问：“你要做什么？”

        他笑的很不怀好意：“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很快活的事。”

        我尖声道：“你疯了吗！现在是白天，外面还有那么多教众！”

        他的笑容更邪恶了：“白天怎么了，一样可以让你□□。”

        我顿时羞愤难当，厉声道：“檀凤，你不要逼我恨你！”

        他的动作短暂的停滞了一下，又满不在乎道：“你本就是我仇人之子，恨不恨于我来说有什么要紧。”

        我知道他已经失了理智，再硬碰硬也是没用的，如果软着求他说不定他还能清醒一点。我道：“檀凤，不要这么做，就当是为我们之间留最后一点余地。”

        也许是我的语气打动了他，他没有进行下去，而是放开了我。

        我努力的咽了几口唾沫，艰难开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道：“没有为什么。”

        “可我知道为什么，一切都是从我招了护法开始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变了，尤其是川柏，你很不喜欢他，你妒忌贤才，也就恨上了招纳他们进来的我，是不是？”

        “顾鸣玉，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连妒忌贤才这种可笑的理由都能编排出来，叫你当一个教主，真是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我对于他的挖苦嘲讽只有默默承受，他似乎是以取笑我为乐。

        檀凤细长的手指轻碾过自己的唇瓣，道：“说起来，我竟不知道你是这般难耐，不过用了一点迷香了就能叫你原形毕露了。”

        我虽知道他一定是做了什么我才会这么失控，但是听他亲口承认我仍是心痛的难以附加。

        “所以我刚才的失态都是因为你用了这种东西？”我极力的掩饰，可声音还是明显的颤抖着。

        檀凤闻言却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玉珠落盘般的动听，随后又不紧不慢道：“若我说那东西主要的作用是让人失去神志、散去武功的，你会信么？它催情的药效是看中者反应：对眼前的人欲望越大，才效用越大。当然，你也可以否认。你可以认为是我勾引你才让你情不自禁的。这个开脱理由怎么样？”

        我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几乎是吼了出来：“住口！简直…简直太肮脏了！”

        檀凤听到“肮脏”两个字终于收起了那一贯的假面笑意，神色骤冷，仿佛是玷污了什么似的，他扣住我的下巴，指劲大的可怕，我疼得不行直抽气，耳边响起他的声音：“顾鸣玉，我至少也懂洁身自好，你呢？一个成天喜欢勾三搭四的人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别人肮脏，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我断断续续道：“我，我没有勾三搭四。”

        檀凤浅紫色的眸子沁出一股冷意来：“没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一看到川柏就浪的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去的浪荡样子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种不知廉耻的贱货？”

        他的这句话比巴掌打在我的脸上还让我震惊和难受，我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似的看不清他：“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货…”

        檀凤无动于衷的看着我的反应，道：“又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来了，你以为你摆出这一副样子来我还会相信你么。”

        我垂下眼帘，低低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的恨我，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好受点，那你现在就动手吧。”

        他却淡淡一笑：“那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做个下人服侍我，对我言听计从。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和别人不清不楚的，后果你总知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要如此羞辱我：“你夺走了所有，还要让我来服侍你，是不是只有把我踩在你的脚底下你才会满意？”

        檀凤笑吟吟道：“我的小少爷，让你做个下人就受不了了，顾荣峥那时拿我当狗对我又打又骂我又是怎么过来的，要是换作了你岂不是早就咬舌自尽了。”

        窗棂将完整的阳光割裂成了一格格金色碎片洒落地上，我的心也好像阳光一样被割成一片一片。

        他见我不说话，也没再逼我表态，只道：“我给你时间好好想。”他语毕便离开了。

        时间过的很慢又很快，我时常昏昏沉沉又时而清醒异常，清醒的时候一分一秒都很难熬，昏沉的时候一天一夜也不在话下。

        朦胧间，我梦到了我的父亲。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壶桂花酒，坐在和娘一起种下的海棠树边独酌，那身影有点孤单，有点寂寞。我慢慢走过去。他似乎早已知道我的存在，问道：想好了吗？我茫然的看着他，他又问了一句：想好没有？我仍是不解，他啪啪扇了我两巴掌，表情狰狞，道：你想死是不是？我倏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檀凤。

        他见我睁开眼睛，问出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话：“想好了么？”

        梦里父亲扇的火辣辣的两巴掌和他愤怒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扎在了我的心尖上。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就这么耗死在这里。

        我动了动嘴唇，声音干哑的连我自己都心悸：“好，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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