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圣诞节假期结束之后的前两周的课程总是很清闲，可能是教授也考虑到了刚刚从小长假脱离出来的学生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过多的课业，除了某个代课老师的长达两张羊皮纸的课后作业。

        不过即便再少的课业量乘上赫敏那多的可怕的选课数量都不能让她像司莫蒂一样，她甚至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寝室和卢娜以及她捡来的狗讲道理。

        卢娜在某方面确实是个诚实守信又略带着些固执的人，短暂的两个星期的假期以及开学两周的时间，三天一次的洗澡频率足够让她把一只脏兮兮毛发打结的狗洗的溜光水滑然后向着秃子的道路头也不回的狂奔。

        而在发现自己几乎要被人搓秃了之后，被卢娜捡回来称作black的大狗就拒绝再踏进浴室一步，以至于每天寝室都像是爆发了第二次巫师大战一样狼狈。

        而此时司莫蒂掐着黑子的后脖颈试图让他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上午还好好的躺在桌子上的图画本会变成碎纸屑像雪花一样飘落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即便被牢牢的薅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也无法阻止黑子一心一意的撕扯着那张司莫蒂上午画出的梦境片段。

        那是一张看不清人面的男人的肖像，黑色的长袍笼罩全身只露出了蓄着疯狂笑意的唇和袖口下若隐若现的骷髅头以及那一抹黄色的发丝。

        “抱歉，在黑子发现他快被我洗成秃子之后，他就不肯再让我接近他了。”卢娜站在唯一一块没有被碎纸波及到的区域小心翼翼的探头道。

        “黑子，好没创意的名字。”在司莫蒂发现自己试图挽救的动作都只是徒劳的时候只能无奈的松开手直起身嘀咕道。

        卢娜毫不客气的吐槽道：“我认为怀特也不是什么有创意的名字。”

        “你和它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司莫蒂无奈的看着满意的把嘴里的画啃的粉碎的黑子，有些心累的坐回了椅子里，挥了挥魔杖施了一个家庭清洁咒把地上的纸屑挪到了垃圾桶里。

        黑子当然不会回答她，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业一样的他，高傲的扬起了头一瘸一拐的挪回了自己的专属软垫上，转身把屁股留给了寝室里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司莫蒂扶了扶额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说道：“听说麻瓜世界的家养犬都要绝育。”

        原本安安静静趴在垫子上装睡的狗突然浑身一僵装作不经意的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的打量起屋子里的人来。

        卢娜很感兴趣的问道：“绝育？就是咔嚓的意思么？”

        司莫蒂笑眯眯的看着那只半遮半掩露出来的狗眼睛说道：“听说咔嚓之后，脾气会变得好很多。”

        卢娜耸了耸肩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哦，不过我觉得黑子的脾气还不错。”

        角落里浑身僵硬的大黑狗慢慢放松了下来，尾巴有些轻微的在身体两侧晃动了起来。

        司莫蒂的余光观察到这些有些好笑的故意说：“谁知道呢，好脾气的狗应该不会把图画本撕的到处都是纸屑吧。”

        卢娜沉吟了一下说：“唔，那我们再观察一下吧。我先去给他洗个澡看看。”

        “呃，其实……”

        司莫蒂看着黑子日渐稀疏的毛发有些不忍心的想要收回自己之前的话，但是完整的听了两个人全程的对话的大黑已经迫不及待的一跃而起蹭到了卢娜身边，一人一狗亲亲蜜蜜的走到了盥洗室，只剩下了话只说了一半的司莫蒂留在原地无语凝噎。

        “说起来，那个格兰芬多的万年第一名是不是你的朋友。”卢娜的声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传过来显得有几分失真。

        司莫蒂摸出了另一个本子试图把被撕坏的画还原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你是说赫敏么？”

        卢娜嘟了一声道：“是她，她拒绝承认有三角蜥蜴和双头龙鼬，看起来不太能接受新鲜事物。”

        “她是个务实派。”

        “好吧，不过这不重要，我是想说，她好像和她那两个朋友闹了不小的矛盾，有几次我看到她在图书馆里哭。”

        细细的水流停了下来，盥洗室传来了卢娜用力的搓洗狗毛的声音。

        司莫蒂手里的画笔顿了顿，发现自己对于梦中的人影的记忆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模糊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她犹豫着为笔下的男人添上了一双充满了狂热与冷酷的黑色眼睛。

        她和她画下的眼睛对视，一抹红色的痕迹重重的划过他的脸颊，司莫蒂匆匆合上本子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而正披着浴巾从盥洗室慢吞吞的带着几分诡异的优雅的黑子有些奇怪的歪着头看向她。

        黑子慢条斯理的站在寝室中央甩了甩他那日渐稀少的毛，安安静静的抬起来头等着司莫蒂的温暖咒和快干咒。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是个挑剔的小少爷。”司莫蒂嘟囔了一句把浮上心头的诡异想法驱逐出男孩，用力的搓起了那只看起来很欠揍的狗头，在魔法的加持下，黑子很快变得蓬蓬的还带着淡淡的沐浴液的檀香气息。

        像是也顺便在浴池里打了个滚的卢娜湿淋淋的拒绝了司莫蒂的快干咒扯了块毛巾把自己一头浅金色的头发蹭的四处飞扬。

        “所以你是不打算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么。”

        司莫蒂摇了摇头毫无波澜的说道：“她没来找我，应该就是自己应付的来。”

        卢娜把毛巾丢在床上准备去换件干净的衣服也不是很在意的说道：“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她。”

        而司莫蒂蹲在一边轻轻捏了捏黑子的后腿试探了一下骨折的愈合程度。

        黑子不满的缩回了腿，看他收腿的速度看起来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好好待着，我去厨房给你要点吃的。”

        司莫蒂也不是很在意黑子的态度站起身带这些威胁的语气眨了眨眼睛说道：“要听话哦，黑子。”

        司莫蒂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霍格沃兹的厨房托胡桃的关系蹭到了一大块煎的五分熟的牛排加上一大杯羊奶，热情的小精灵递过来的牛排分量沉甸甸的坠手。

        她把吃的打包好小步的走在回寝室的道路上迎面就看到了面色有些苍白时不时用手捂着嘴咳嗽的卢平教授。

        司莫蒂微笑着向他行了个礼：“晚上好，教授。”

        卢平教授温和的笑了笑道：“晚上好。”

        司莫蒂把捧着略微有些沉重的袋子换了个手，这种时候她就开始怀念那个总是从她手里顺走一切东西的双胞胎了。

        “您也是来吃夜宵的么？樱桃刚刚和我说说今天的牛排很不错。”怀里捧着的东西的分量让她不太想站在原地展开一场过于漫长的

        卢平教授好脾气的摇了摇头：“不，其实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问了你的室友，她说你来厨房了。”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听了卢平教授的话之后司莫蒂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下想要把手里的东西暂时放在地上，却被卢平摆摆手阻止了。

        卢平又咳嗽了两声道：“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我们可以边走边说，我也可以帮你拿着东西。”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一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人帮她负担重物的司莫蒂坚定的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觉得您的身体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忧，需要我陪您去医疗室休息一下么？”

        卢平教授不以为意的说道：“别在意这个。我来找你是想要和你讨论一下关于课后额外补课的问题。”

        司莫蒂礼貌的点了点头道：“您说。”

        “你最近的感觉如何，我可以提前透露一下，博格特会是期末考试的试题之一。”

        司莫蒂短暂的停顿了一下很快微笑的说：“挺好的。”

        卢平点点头说：“事实上，这个学期我答应了哈利给他课后补习一些内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一起过来。”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想之前的补习应该已经能让我完美的通过考试了。”

        卢平侧过半边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判断的很好。”

        “不过假期我的一位朋友曾和我谈及过他的过往，我想他过来人的经验也许能够帮你少走一些弯路。”卢平教授的声音依旧是一贯的温和带上了些许病态的虚弱。

        “请讲。”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拉文克劳的休息室的附近，司莫蒂微微站定抬起头平静的直视着卢平教授那双温和的黑色眼睛，同样的颜色却和她梦中的那双闪烁着疯狂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卢平带着些许暗示的意味说道：“停驻脚步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进展，有时候坦然的的接受能带来新的转机。”

        卢平随即又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沉寂的气氛道：“好了，中年人的唠唠叨叨就到此为止。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望你今天能做个好梦。”

        司莫蒂平静的回视了那双看起来不带任何恶意的眼睛，浅浅的扯起了唇角道：“我会的，晚安，卢平教授。”

        司莫蒂并没有和任何人提及起自己噩梦缠身的事情，即便是和她暂时同住在一间寝室的卢娜也只是以为她的睡眠比较浅而已，当然这也可能是卢娜的睡眠质量过于良好的缘故，她坚称每天晚上瞌睡虫都会飞到她的耳朵里帮她入睡，而最近她正在和瞌睡虫沟通试图让他们飞到司莫蒂的耳朵里帮助她也能睡个好觉，不过被司莫蒂委婉的拒绝了。

        她的问题并不在于睡眠质量，而且入睡后那无穷无尽的时光重现。

        据说当一个人受到过大的刺激之后大脑会主动屏蔽掉这一段记忆以确保身体的主人能够继续的活下去。

        而现在的她，日日夜夜就徘徊在那段被刻意抹除的深渊边缘。

        前进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留在原地，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而她，没有退路。

        额头上泛着浓密汗珠的司莫蒂被难得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卢娜用力的从床上拉了起来，蹲在一边的黑子咆哮一声咬住了她死死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下，司莫蒂略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神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只有脖子上两道明显的痕迹诉说着刚刚的惊险，也许明天早上就会变得青肿起来。

        司莫蒂声音嘶哑带着几分飘忽的说：“我看到了。”

        卢娜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司莫蒂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其他声音。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火焰贪婪舔舐着来自至亲的冰冷血液。最终鲜红化作漆黑，世界又归于荒芜。”

        司莫蒂闭了闭眼将梦中那个人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模糊，随后缓和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冷静又带着几分疯狂的意味。

        “我看到了我早就该完成的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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