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直木赏

《j》获得直木赏简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这一届直木赏所选拔的其他作品都无法和《j》相匹敌，从一开始便毫无悬念。

        迄今为止发售不到两个月的《j》，以一千两百万的销售量创新了近五年来的销售高峰，并且还在不断增长中。加上海外有威尔特导演选定翻拍为电影，世界级巨星库·希斯利主演的消息，海外销量也在节节升高。

        果然，七月份传来消息，《j》获得了本年度下半年的直木赏。此时距离月森藻的十六岁生日，尚有一个月的时间。

        月森藻以十五岁零十一个月的年纪，刷新了宇佐见秋彦创下的十七岁零四个月的直木赏最年轻得奖者记录。

        而月森藻，也是唯一一个一年内同时拿到这两项堪称日本文学界志高奖项的作者。

        一向以笔锋冷酷闻名的评委野原夏生，也非常难得的给了这篇小说正面的评价。

        “虽然还有略显稚嫩的地方，但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第一次得知作者的年龄时让我吓了一跳，这篇作品无论是人物构造还是剧情设计都相当出色。最棒的是其中对于人性和社会的见解，简直深刻到了可怕的地步。”

        这段评语被疯狂转载的同时，也为月森藻正式打开了文学界的大门。获得了直木赏和芥川赏的月森藻，已经不能再用“天才新人作家”来形容了。

        一个达到这种成就的作者，已经正式迈入文学界“作家”们的行列，拥有与宇佐见秋彦等年轻一代作家们比肩的资格甚至更胜一筹，不论年龄。

        不是哪个作家一出道就有月森藻这样的强势，拿到这两个奖之一的作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能够拿到两个的，你数数有几个？更别提还有更多的，一辈子都拿不到其中之一的作家。

        天分这种东西确实残酷得很，文学界就是最靠天分的职业圈之一。没有天分的人，就算埋头苦干废寝忘食写几十年，也不如天才一天内写出的文字受欢迎。

        月森藻很幸运，她是天才之一，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上天给她的天赋，她很好地利用了，并且借此一步步走得更远。

        就连忙得要命的月森父母，也抽出时间特地一家团聚为月森藻庆祝。他们很忙碌，却也经常从侧面了解自己的儿女。

        月森藻的哥哥月森莲继承了他们的音乐天赋，这让他们很高兴。可是女儿月森藻从小就不爱音乐，弹钢琴时弹出来的也只是死气沉沉空有技巧的曲子。

        他们从不强求自己的儿女一定要延续他们的音乐事业，他们只希望他们的儿女能够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人父母，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儿女过得快乐。

        他们知道女儿的性格不好，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她成长最重要的时期，好好陪在她身边教导她。他们只能空着急，只能变本加厉地宠着她，补偿这份亏欠。

        如今女儿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开始逐渐学会走出家门，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学会和更多的人相处。不管月森藻是否是文学界的天才作家，他们都觉得欣慰而感动。

        亲人很重要，却也不能代替朋友和爱人的位置。月森藻的人生路，必须要由她自己走。

        因为“是否有必要上学”而大吵了一架的两兄妹又奇迹般地和好了，本来月森莲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妹控，现在看见妹妹能够慢慢接触社会也就觉得安心了。

        那封来自维也纳的邀请函，月森莲一直不敢回应，因为他等待总有一天妹妹能和他一起上学。经过父母的开导后，他也不再固执地认为月森藻一定要和其他人一样上学才是“正常的”。

        月森莲终于下定决心，陪着月森藻在获得直木赏一起庆祝后，随着母亲乘飞机前往音乐之都维也纳，拜访名师学习并获得更多在人前演奏的机会。

        只有真正和大型的交响乐队合作，才能磨练出更精湛的技艺。人要往更广阔的舞台走，光靠天分和运气远远不够。

        只是，他注定错过一个拥有魔法小提琴的特别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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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直木赏正式颁发之后，《逃离东京》的上映日期也已经定在了下个月，月森藻的生日也要到了。为了庆祝这三件事，月森藻特地邀请了黑崎潮还有井坂兄妹以及社幸一，当然还有敦贺莲这几个同辈友人庆祝。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当几人看到月森家的欧式庄园时，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感叹：

        真是该死的有钱人！

        月森家身为音乐世家，几乎每个长辈的一场音乐会的收入就是以上百万美元为单位。再加上日本乐器业基本由月森家承包，那些贵的要死的乐器每个都是暴利，每年还会举行高档乐器的拍卖会。

        社幸一突然觉得很惭愧，他曾以为月森藻在拍摄期间的挑剔很没道理。看到月森家的底蕴后他瞬间明白，月森藻已经很迁就了，因为所有月森家的下人一致恨不得让月森藻享受皇室待遇。

        “那个，莲君，要来参观一下吗？如果，如果你要我带着你，也不是不可以。”

        一回到月森家本宅，月森藻的家居装束就变成了白色蕾丝花边的小洋裙，整个人都显得文静些。

        敦贺莲看着一回到本家，就开始不自觉让自己变得淑女的月森藻，觉得这个小姑娘真的太可爱了。口是心非的话，就不要拽着裙角的丝带，一眼就看破了傲娇的本质呢。

        “我的荣幸。还请藻牵着我，我可是害怕会迷路呢。”

        明明这么说，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敦贺莲，微笑着牵起小姑娘的手，其他人也很自觉地找下人带路。

        月森藻的手很小，敦贺莲几乎可以完全包在手里，敦贺莲手上的薄茧让月森藻有些不太舒服，却并不讨厌。

        “莲君，学过用枪吗？”

        月森藻的问题出乎敦贺莲的意料，他确实会用□□，也学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其中牵扯到他不愿意提起的那段过去，他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嗯，曾经学过一段时间，藻听说过吗？”

        似乎是怕敦贺莲误会，月森藻马上慌张地就接着解释起来。

        “不是，我只是摸到莲君食指和虎口有一曾很薄的茧，所以才这么想。我不是有意要挖掘莲君的隐私，我——”

        “没关系，藻能够凭借这一点猜到，我也感觉非常意外。藻的观察力很敏锐呢。”

        敦贺莲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看来是上次谈话的后遗症太大了，现在似乎有点怕自己。这样可不好，他可不想吓到她。

        敦贺莲握着月森藻的手轻轻用力，示意他并不在意。

        月森藻右手感受到从对方传来的力量，顿时就恢复了以往的熊孩子状态。她骄傲地微微抬头，说话也变得大声了。

        “那是当然，新一哥哥可是日本第一的高中生侦探，我当然不能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啊，到了，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敦贺莲咽下想要问“新一哥哥是谁？”的冲动，随着月森藻走进这间粉色的闺房。

        看得出来，月森藻的母亲应该很有爱心，这间房子就好像童话里的房间一样。

        四周都是粉红色的墙壁，高大的四柱床异常异常显眼，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布娃娃，粉色和白色构成了整个房间的基调。

        如果拍偶像剧到这里取景一定很合适——这是职业病犯了的敦贺莲脑海内的第一想法。

        难怪藻那么喜欢穿洋装，她生活的环境就满是洛丽塔氛围。

        “莲君，快来，这边！”

        回到自己房间的月森藻好像回到水里的鱼，也不顾形象拉着敦贺莲就跑到房间内的大落地镜前。月森藻将落地镜向左移开，出现了另一扇门。

        “莲君快推开看看！”

        敦贺莲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和月森藻一起推开了那扇大门。

        这是一个和月森藻的房间风格迥异的大书房，敦贺莲回头才发现，原来那扇门的背面竟然是两个书架，难怪需要一些力气。

        “这是我房间里的秘密通道哦！”

        月森藻的语气好像一个发现秘密基地，向小伙伴炫耀的孩子。

        而敦贺莲，也不得不叹服这里的设计。

        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三层楼高的小型图书馆。在一扇由无数彩色玻璃组成的圣母落地窗的折射下，能够看清两边都是排满整面墙的书架。木制结构的回廊和楼梯供人上下，每个书架旁都有详细的标注。

        中间的浅棕色木地板上，则竖着一架黑色的九尺斯坦威钢琴，钢琴旁还放着乐谱架，显然是使用某种携带式乐器的人使用。依照乐谱架的高度来看，这个人身高不低，显然不是月森藻使用。

        “我啊，小时候和哥哥就在这里练习，他拉小提琴我弹钢琴。等到老师走了我就偷懒不练习了，我根本就不想成为一个音乐家，我永远也不可能像妈妈一样优秀。”

        那时候为了这件事，月森藻和月森莲吵得很凶，比起一遍遍地弹钢琴，月森藻更喜欢坐在书架旁的木廊上看书。

        从小，她就不喜欢音乐，她是这个家唯一的“意外”。

        敦贺莲感觉到了身边小姑娘一下子落下去的情绪，以他的智商很容易就想到了原因，他不由自主地为月森藻心疼。

        他们两个，其实很像。

        活在父母的光环之下，是件很累很累的事，尤其是你的父母已经站在世界的高处。哪怕你再如何努力，你也不可避免地成为父母的附属品。

        月森藻，和那时候的他，何其相似。

        一个用堕落来反抗，一个用任性来反抗。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份活在强光照射的阴影之下的痛苦。

        无人安慰，无人知晓。

        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反抗的月森藻，其实比几年前的他，要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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