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选之人

井坂亚由美眼里的月森藻是个怪人。

        几万日元的洛丽塔裙子搭配上百万日元的鞋子，定制的名匠烧食器装○清的速食炒面，生日时收到的pp表没戴过就随便丢到收纳间生灰却依靠电子产品看时间。

        月森藻写稿最常见的状态就是穿着亚x逊打折买一送一的廉价宅t，窝在平民家具店的招牌懒人沙发上裹着棕色薄毯，手里捧一台笔记本电脑，周围散落一地参考资料或漫画和周边。身边永远有一杯冰可乐或热巧克力边喝边写，偶尔怀里还抱着各种毛绒布偶。

        比起井坂亚由美听说过的到高级咖啡厅写作或者专门弄一个极度静音的大书房写作，月森藻简直亲民到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隔壁轻小说部那群宅男一伙的。

        住在顶级公寓的豪门世家大小姐竟然一身便宜货，最贵的估计就是月森藻怀里的限定布偶周边。

        后来井坂亚由美才知道那条不起眼的毯子是英国高奢品牌特地用骆马毛给滨井家定制的毯子，角落有个用金线绣的滨井家家纹。总共只有五条，两条归滨井老夫妇，一条归滨井家主，其余两条给了月森藻母女。

        全东京能洗这条毯子的店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月森藻大小姐用它配宅t，某次还把冰可乐撒在上面。在月森藻眼里它就是条能保暖的毯子，印个刚大木她反而还会喜欢些。

        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是最便宜的，这是滨井久泽灌输给月森藻的价值观。

        就说吃的方面吧，月森藻对于吃的品味相当任性，喜欢的话可以吃几百日元的泡面也无所谓。但是月森藻一旦认真想要吃高级料理的话，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奢侈。

        北海道曾捕获一条重量打破记录的鲑儿，鲑儿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幻之鲑”，往往上万条鲑鱼中只有一两条。这一尾鲑儿重量品质都是只能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品，深夜捞上来不到半小时各方料理大拿就得到消息，梦幻的食材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个个等待着竞价。

        却不曾想最终等着竞价的各位都没有得到这条鲑儿。

        捕捞到这条鲑儿的船队属于滨井家，是滨井久泽私人豢养专供滨井家料理的船队之一。当日正好是滨井久泽生日，按照往年惯例月森藻母女会在滨井老宅享用家宴，滨井久泽接到船队询问的消息当即拍板决定将这条鲑儿作为家宴主角与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同分享，为了配这条鲑儿又临时命人寻来各种顶尖天然食材并用私藏的鲁山人食器盛放。

        寒鲆、蓝鳍金枪鱼、真鲷、3l松茸、虎河豚白子、帝王蟹、bms125a松阪牛肉…个个都是极品，在鲑儿被滨井久泽所得，又得知其菜单后，多少料理大师倒贴都想要帮滨井久泽做饭以得到处理这些食材的机会。

        再举个例子，日本世界级的料理名校远月学园，前总帅薙切仙左卫门是滨井久泽好友，曾经的天才幸平城一郎现在是滨井老爷子的专属厨师。

        每周远月学园都会选中一名学员进行所谓的一周考核，这场考核甚至关乎学员的最终成绩，能够被选中参与考核的都是学校内的优秀学生，能通过考核的更是被称为“神选之人”。

        七天给东京七位不同的位高权重的老餮做一顿饭，无论是正餐还是下午茶都可以。自从月森藻搬出来后原本属于滨井久泽的那一天考核的任务就给了月森藻，而被称为“恶鬼”的月森藻给的通过率是最低的。

        远月二年级某位天才，被誉为远月十杰的有力竞争者。因为月森藻一句“比x野家还不如”拿到他入学以来的最低分，差点被远月退学。

        一般人能吃到远月学员的料理就很难得了，能够挑剔在远月里也称得上优秀的学生只有月森藻这个从小被滨井久泽用各种顶尖料理养刁了的大小姐。

        远月一席给月森藻做过一次晚餐后虽然拿到了通过，却也只是给出“平凡的美味”这种评价，回来后不由吐槽“要让住在那栋公寓里的辉夜姬满意，只有刘○星再世才做得到吧？”

        月森藻大小姐住的会是普通公寓吗？当然不是。

        月森藻住的公寓是东京最有名的顶级公寓之一，她目前住的那套公寓如果是新房价格至少需要十亿日元，就连二手房也不会低于五亿，这只是明面上的报价。实际上你用这个价格也买不到这里的公寓，因为这里没有新房出售，而这里的房主也不会因为这个价格把公寓转让给你。

        公寓所在的街道是有名的富人街，里面有好几座豪宅，要进入这条不到一百米长的街道还需要查明身份。为了保证良好视野街道上只有一栋高层建筑，也就是月森藻所在的公寓。除却十米高的第一层，这栋公寓住户层每层足有五米高，每四层两户每层约两百多平米。

        这么设计是因为这栋公寓开发者是日本顶尖的一批资本家，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好友，有个邻居好像关系更亲近，虽然真正住在这里的时间少之又少。

        敦贺莲能够买到月森藻隔壁当然不仅仅是靠名气，也是有宝田罗利背地里为他周旋已久并且房屋原主人姓迹部的缘故。因为前段时间投资了他看好的新人导演新开诚士的处女作，就算目前敦贺莲在娱乐圈炙手可热，能用钱的账户加现金堪堪两亿，这只是首付而已。

        迹部家年轻的社长迹部景吾比月森藻年长八岁，他的母亲迹部夫人是和滨井美沙是手帕交，可以说他是看着月森藻从可爱的婴儿长成如今人人闻之色变的怪物。

        迹部景吾和月森藻互相看不顺眼，月森藻在商场上第一次出手就是与兵藤和也联手买下迹部景吾看好的地盘，迹部景吾他爸还特别欣赏地说月森社长后继有人，比自家臭小子强多了。

        每次社交聚会只要迹部景吾和月森藻同时存在，那么这两个遇到对方就智商下降的幼稚鬼就会全程针锋相对，偏偏在两位母亲眼里这是两个人感情好的表现。

        如迹部夫人这样名为月森藻的长辈实为夫人后援会看月森藻时选择性眼瞎，她们大部分都只有儿子，认为月森藻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自家儿子能娶到月森藻最好不过。

        可怜的迹部景吾，从小到大只是因为眼光高没有喜欢的女孩就被迹部夫人认为对月森藻爱在心口难开。迹部景吾光是想想要和月森藻长时间相处就觉得是噩梦，和月森藻结婚他宁可跳东京湾自杀。

        所以当他听到买房的是敦贺莲，那个最近在他们这群月森藻受害者联盟里出名的眼瞎敢喜欢月森藻的勇士，立马就同意以四亿日元的超低价出售了这套基本没住过的公寓——自从知道和月森藻做邻居而且顶层还有两家共用的露天无边泳池和酒吧他就没有把这里当做住所。

        能够让月森藻嫁出去最好！月森藻有了对象他们这群受害者能够包下整个东京的广告屏幕庆祝他们的婚姻安全。神宫寺家那个倒霉蛋就因为一句玩笑被月森藻玩弄到改变性向，要是娶了这个凶残的女人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月森藻受害者联盟又名月森藻婚约者后备，里面都是被家族要求和月森藻交好最好结婚的倒霉少爷们，包括但不限于：迹部景吾、柚木家某某、泷岛家某某、赤司家某某、神宫寺家某某、花轮家某某、才虎家某某、道明寺家某某…

        迹部景吾作为月森藻的幼驯染之一，比其他受害者更了解月森藻，也更不愿意和月森藻结婚。

        迹部景吾回忆里有关月森藻的部分，永远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隔世感。

        大家生而为凡人，月森藻学习做凡人。

        很小时候的月森藻是安静的，安静到几个月都可以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周围人一举一动。开始大家都以为月森藻是自闭症患者，可后来才发现月森藻只是天生不爱与人交流，大家猜想可能是因为身体孱弱。

        第一次发现月森藻是天才的时候月森藻还不到三岁。

        那时滨井美沙正好有演出顺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德国游玩，演出时她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德国的友人照看，演出后却发现自家小女儿和友人在以德语交流，一旁的儿子傻愣愣地看着，友人还夸月森藻的德语发音非常标准完全没有日本口音。

        天知道滨井美沙从没给月森藻请过任何德语老师！

        强笑着敷衍了友人，回到酒店滨井美沙立刻问月森藻什么时候上过德语课，小小的月森藻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是模仿他们说话。”

        月森藻通过语言环境自学了德语，他们来德国不到一星期。

        滨井美沙顿时失去所有语言。

        她第一次见证什么是真正的天才，而这个天才是她的女儿。

        月森藻三岁正式启蒙时展现出她惊人的学习天赋。

        她就像无底深渊将所学的一切贪婪地吞噬殆尽，其掌握知识的速度让身边自诩天才的聪明人感到些许绝望——命运何其不公。

        如果说那些获得某项超越常人的天赋的人是被上帝亲吻过，那么上帝的嘴唇从未离开过月森藻的脸颊。

        何其悲哀，和这样的神选之人生在同一时代。

        可是上天注定不会让一个人太完美。

        那天滨井美沙带着月森藻回滨井家老宅暂住，月森藻在庭院里行走时滑倒，摔倒的过程中手臂上被一旁的竹节装饰划出长而深的伤痕，鲜血立马喷涌而出极为吓人。

        滨井美沙都被吓傻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一边让佣人抱着月森藻往医院赶一边问月森藻痛不痛有没有头晕。

        “母亲，我很痛。”月森藻看向焦急的滨井美沙。

        “所以，这种时候，我该哭吗？”她的眼神里充满求知的欲望。

        滨井美沙的心凉了半截。

        月森藻是天才，却不是“人类”，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学习，包括怎样当一个“正常的人”。

        于是他们放任月森藻随心所欲，再没有约束她做任何事，并告诉她想要什么就表达出来，他们永远是她的后盾。

        哪怕月森藻一辈子庸庸碌碌当个纨绔子弟，也好过变成空有天赋的怪物。

        他们成功了。

        月森藻变得傲慢恣意，也慢慢成为一个人类。

        只是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懂爱，更像拥有人性的神灵。

        与敦贺莲相遇后的月森藻发生了变化。

        神，走下了神坛。

        如同她给内亲王讲的睡前故事，过去的月森藻从来不会构思出这般温暖真挚的爱情。

        如同她曾对敦贺莲说过：

        “你指尖的颜色很好看。”

        月森藻没有意识到。

        她终有一天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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