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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荣而实者谓之秀


亲情是一种融入在血脉,渗透到骨髓中的情感。比起友情和爱情,亲情的维系显得更加牢固,于是亲情成了人们最难以割舍的那个。所以亲情所带来的伤痛,也远不是其他情伤可比的。

在余利入狱的第二年,他的父亲余万全,在满腔忧愤中永远闭上了眼睛。在其入狱的第五年,他的母亲也撒手人寰。世上多是锦上添花客,人间罕有雪中送碳人。余家的败落,导致了当地势力的一次洗牌。巨大的利益空缺,导致了更大规模的争斗。余家所熟识的人,也都卷入了争斗之中。自顾不暇的他们,哪有闲心去管余家的人死活!

余利入狱那年,妹妹余秀还是个满脸稚气的孩童。面对败落的家庭,她不得不担起家中的重担。只是这份重担又岂是她能担得起的。加之父母的相继离世,更让本就艰难的生活更加难以维持。于是不得已,初中还没毕业余秀,就开始打些零工维持生计。

余秀并不怎么期待余利的出狱归来,其实她内心有些抵触余利,毕竟家庭的变故都是由他而起。但是余利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试问在孤独中困苦生活的人们,有哪个不想有个至亲的人可以报团取暖呢?在余利出狱这天,妹妹余秀一早便等在监狱门口。她的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怎么接受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哥哥。

余利并没有妹妹那么复杂的心思,他本就是个寡恩的人,也并怎么会为自己的错误而羞愧。甚至他还有些怨恨父母,要不是他们没有打通关节,自己也不至于蹲了整整六年大狱。

监狱的大门开了,余家兄妹终于再次团聚了。余秀有些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这些年真的太苦了,余秀多么希望此刻哥哥能给她一个拥抱。余利见到妹妹并未显得过于激动,这些年几乎隔一段时间妹妹就会去看探视,和他说些家中变故。这些年中妹妹带来的只有坏消息和更坏些的消息,余利甚至有些厌烦了。所以他显得非常冷漠,面对不停抽泣的妹妹,他有些不耐烦了,只是象征性的安慰了下,便急匆匆的要回家。

回家路上,兄妹俩也没有什么交流。面对哥哥的冷漠,余秀是有些心里准备的。毕竟她还算是个孩子,余秀需要的也仅仅是一个依靠而已,哪怕这个依靠并不那么靠的住。

余家还住在原来的房子,只是比起从前显得空旷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人口的减少;另一方面是这些年维持下来变卖了不少家当。余秀并没有在家里设置双亲的灵位,很显然现在的她根本无暇祭拜。余利并没有因此觉得不妥,他关心的只是怎样维持今后的放荡生活。不等妹妹安置好他的随身行李,余利就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还拿走了家中仅有的几百块钱。这几乎是家中所有的积蓄,若是只靠着打零工,足够余秀赚上整整一年。时隔六年的兄妹团聚,就在这么仓促的结束了。没有想象中的亲情流露,更没有相拥痛哭,甚至没有丝毫温度。

整整过去三天,余利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浓浓的酒气和脂粉气回到家中。他丝毫不理会妹妹的关切问候,径直走到卧室,衣服鞋子也不脱便倒头睡去了。余利本就是个浪荡坯子,六年的监禁并没能改变他什么,反而压抑了他的情欲,让他迫不及待的需要去烟花地找些刺激。余利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幸运,这主要是两方面原因。一是因他遭遇监禁的第二年,全国就展开了严打。若是在那是犯事儿,等待他的可不止是六年监禁那么简单了;二是经历过严打的洗礼,以及进一步改革开放的刺激,黄赌毒不仅没有断绝,反而有更加兴盛的势头。同时余利也感觉到了些许悲哀,自己不再是那个出手阔绰的官少爷了。那种声色犬马的奢靡生活,已经不是他现在所能负担的起的了。还好他是个懂得及时行乐的人,挥霍着妹妹辛苦攒下的钱,他没有丝毫的负罪感。就这样刚出狱的余利又次成了风月场的常客。

余家的家底早就空了,哪里还经得起余利这样挥霍。不过他可不管这些,手里没钱就和妹妹余秀要。余秀拿不出钱来就会换回他的一顿打骂。后来见妹妹实在拿不出钱来,才逼得不那么紧迫了。只是自己放荡惯了,过这么清苦的日子要比监禁还要难受,于是他便琢磨出了一些弄钱的门道。也无非是些偷、抢、讹、骗的手段,只是偷需要技术,抢则需要身手和胆量,这些都不是余利擅长的,于是他只能琢磨些讹和骗的勾当。

余利最先最先针对的,都是些家里的熟人。包括一些政府官员,和一些亲朋好友。总之大多是受过他家恩惠的人。那些人也多是些薄情寡义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坐看余家落魄至此。所以余利骗起他们丝毫没有负罪感,反而还有种出气复仇的快感。当然这些人也大多不太好对付,于是久而久之余利便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 先摸清对方的家和工作单位,采取堵门的策略保证不会扑空;

二、 打情感牌,套去世双亲和他们的老交情;

三、 声泪俱下的说自己的难处,有多难说多难;

四、 以借钱的名义行要钱之实,且钱的数目不能太多;

五、 遇到一毛不拔的,拿出有恩于他的架势,撒泼打滚控诉其忘恩负义。

凭借这套方法,余利几乎无往不利。不过这种方法也有其弊端,就是每户人家对多也就能“借”几次,次数再多任凭你怎么闹也是白费力气的。他也都是有些地位的,只是碍着面子不好为难他。若是把他们逼急了,这可不是现在的余利能够承受的。

于是余利又琢磨起了别的勾当,比如碰瓷什么的。他的方法也是和人学的,唤作“掏耳朵”。操作起来很简单,手里拿个耳挖子,一边走一边掏耳朵。一定不要躲着人,哪里人多还要往哪里闯。这时如果谁不长眼碰了余利,那么余利保准会哎呦一声,再用手往耳朵眼儿里一掏,那血可就出来了。此时事儿就好办了,要么去医院瞧病,要么直接赔钱了事儿。被讹的人,一般都会选择赔钱。因为大家都清楚,去医院那钱花的就更没边了。这个方法的窍门都在手指上,掏耳朵的动作是假的,被人撞到时,要趁人不备刺破手指,再喊出一声“哎呀”,接着这根流血的手指去掏耳朵。那么为什么不用假血呢,非得每次都刺破手指吗?是的刺手指是必须的,当然也可以真的掏破耳朵,不过那样代价太大。假血为什么不能用,也是有两个原因:一是颜料调配的血液太假,容易被识破;二是用动物血的话,时间长了会凝固,血液也会变颜色。不过余利的这条财路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来钱太容易,计策也颇为巧妙。很多他的同行都开始争相模仿,一时间满街都是掏耳朵的人。后来行人们也都学乖了,但凡看见掏耳朵,恨不得躲出二里地,于是乎大家都渐渐的没了生意。

碰瓷生意的兴盛一时,让余利认识到“犯罪”带来的暴利。他更加坚信自己选择的路子没有错,不久后他又琢磨出了新路子。其实也不是什么新路子,只是普通的仙人跳而已。就是让女人勾引男人来幽会,再由同伙冒充女人的丈夫抓奸。被抓奸在床,就算被识破了也的认栽,基本上都会掏钱了事。

起先他想让自己的妹妹余秀参与进来,果不其然遭到了余秀的坚决反对。余利之所以想到余秀,只因为妹妹长相不错,而且带有未经人事的清纯。这样的女子,是不容让“猎物”起疑心的。既然妹妹不同意,那么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些个相熟的风尘女子来充当合伙人了。

余利这次的创业计划实施的很不顺利,他接连找了几个相熟的女子,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拒绝。余利本想放弃,然后再想个新的路子出来。没想到一个风尘女子主动找上了他,说愿意和他合伙多赚些钱。余利一眼就看出,这女人不仅是出来卖的,而且还染上了毒瘾,保不齐还可能有艾滋什么的。他本不想用她,可是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两人的合伙生意正是启动,场所就选在女子的住所。

余利的合伙人开始游荡于各类娱乐场所,搜寻可以勾搭的猎物。虽说古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可是许多男人就偏偏喜欢“挨刀”。一个模样不错的女人,对一个不熟识的男人投怀送报。但凡有些正常心智的,也不应当上钩。那些被勾搭带走的,无疑也是抱着猎艳的心态来的,他们受骗被敲诈其实是有些活该的。

对于仙人跳来说,抓奸的时机很重要。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太早了,屋里的两人都还没脱衣上床,这就谈不上捉奸在床了。此外太晚了也不行,那样会让女伴真的被欺负,不过余利的伙伴本就是风尘女,他也就不十分在意了。没想到就是余利的这个不在意,就害死了他的合伙人,也让自己差点丢掉性命。

原来有一次余利进去抓奸的时机有些晚了,女同伙就半推半就的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当然这对他们的仙人跳事业并没什么影响,他们照旧敲诈到了钱财。被敲诈的男人本来也没想追究,只是后来觉得身体出了些问题。周身期满了红色的疹子。他怀疑自己染上了艾滋病。于是便怀揣着一把尖刀,想找他们讨个说法。余利他们也是犯了大忌,竟然在固定的场所搞仙人跳。余利的同伙已经宽衣解带,正和一个男人在床上温存。怀揣尖刀的男人,先余利一步闯进了屋子。没有丝毫犹豫,拔刀直捅女人。他好像杀红了眼,竟然不管不顾的把男人也一同杀了。余利见势不妙,直接溜了。那男人杀人之后也没逃走,也是叫附近的人去报警,之后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血泊中,等着警察到来。

事情的结局很是出人意料,经过医院的检查,杀人的男人,并没有染上艾滋病,他得只是普通的疹子。听到这个消息,杀人者顿时懊悔不已。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等待他的唯有一死而已。案发当天,余利就逃离了清水市,他想着等风头过再回来。其实他大可不必逃走的,警方并没掌握有关仙人跳团伙的证据。于是只能以普通的杀人案结案。不过这件事却对余利的同行们产生了一些影响,因为案件因为仙人跳而起。在当时的清水市,也闹的沸沸扬扬。于是警方展开了针对仙人跳的专项清治工作,虽然确实打掉了几个团伙,但最终还是以虎头蛇尾而结局。并没让当时清水市的治安变得多么清明。

余利再次回到清水市的时候,专项清治活动才刚刚结束。他自然不敢再攒个仙人跳的局,所以只能另某些出路了。这年头但凡是进过监狱的,都可以江湖人自居。更何况余利这种,既进过监狱,又靠着不法手段谋生的,已然能称得上其中的翘楚了。若是能组建自己的势力,迟早能成为人中龙凤。很可惜他既没有身手,也没胆量,最可惜的还是没有钱。不管什么年代,没有钱的话,鬼都不愿意为你卖命。

一心想要投入犯罪事业的余利,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出路。既然自己无力组建团队,那么加入别人的组织,混个头头当当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余利所看中的是南市区的陆家兄弟,他们三兄弟在清水市几乎无人不识,都道上有名人物。说起这陆家兄弟,他们和余家也是颇有些渊源。在余家没有失势的时候,陆泰安,陆庆安,陆平安,三兄弟都曾是余万全的手下。他们专门处理些官方人员不便出面的事儿,通俗点说就是办脏事儿的。他们和余家是互利关系,余家为他们提供保障,他们为余家提供服务。按道理来说,余家失势之后,陆家兄弟也应该受到打压。不知他们走了谁的关系,竟然没有受到波及,这些年还有独霸南市区的趋势。

此一时彼一时,余利想要和陆家兄弟搭上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事情。但是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南市区的泰安酒楼是陆家兄弟的产业,也是他们的主要据点。酒楼的顶层,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能上去的除了陆家兄弟之外,只有几个得力的手下而已。直接去找陆家兄弟,这显然是不可取的。自己可能连陆家兄弟的面都没见到,就随便被个小喽啰打发了。与陆家兄弟的会面,必须在大庭广众,而且还要是不期而遇。当然最好自己能混入酒店工作,这样偶遇的几率就增加了,而且不显得自己是有意为之。这样既能保全自己,陆家兄弟碍于面子也会多照应自己。

泰安酒楼对余利来说算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出手阔绰时曾经是这里的常客。他家老爷子在世时,也曾逼着游手好闲的余利学过些手艺。恰巧他学手艺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泰安酒楼。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是个国营大饭店,名字也不叫泰安酒楼而是叫做汇贤饭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陆家兄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国营饭店成了私产,就这份手段也是值得余利投靠的。

不过眼下也是有些困难的,自己虽然是余万全的儿子,但是父亲并未让自己和陆家兄弟有过太多交集。况且自己的父亲早就去世多年,陆家兄弟还能不能念及这份香火情。而且直接去找陆家兄弟也显得有些不妥。几经考虑余利觉得还是走走别的门路,先进到酒楼工作比较稳妥。余利欣喜的发现,自己学徒时的师傅,也就是国营饭店的主厨,竟然还在现在的泰安酒楼工作。余利通过师傅的关系,顺利的到了酒店帮厨。然后他借机利用工作的便利,制造接触陆家兄弟的机会。

一次人为的偶然相遇,落魄的余利见到陆家兄弟。当余利几乎眼含着泪水,亲切的喊出“大安哥、二安哥、三安哥”时,他几乎把自己都感动了。但事实上,除了陆泰安之外,陆庆安和陆平安都要比余利小得多。余利的突然出现,并没有让陆家兄弟显得错愕,他们没能认出余利,还当是哪个慕名拜访的小混混呢。余利一看对方似乎没有认出自己,忙着自报身份,接着就声泪俱下诉说往日的恩情,当然还有自己的辛酸苦楚。余利出狱后的种种劣迹,陆家兄弟其实早有耳闻,他们本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虽说道上混的,多以义气自居。但他们既非善男信女,哪又来的高尚情操?只是被余利当面相认,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不然传出去对他们兄弟的名声也不好。陆泰安给两个兄弟使了眼色,二人立即会意。连忙亲热的拉住余利的手,一口一个兄弟的叫着,别提有多亲了。陆家兄弟自是给足了余利面子,破例请他到了酒店顶层,享受单独的宴请。只是当余利表示了自己对组织的向往,以及自己对犯罪事业的决心时,陆家兄弟总是笑而不语。余利再说下去,他们要么一个劲儿的劝他吃菜喝酒。要么说自己早就转做正行了,对道上的事早就不过问了。听到这话,余利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余利心中自有盘算,他本就没有期望陆家兄弟能够真正接纳他。不过有陆家兄弟的照顾,余利在酒楼的工作也能舒服许多。余利自视为是能大干事的人,干大事当然不能急功近利,徐徐图之才是上策。现在已经和陆家兄弟搭上了关系,想要更近一步,无非是博得他们的信任。虽然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好在现在近水楼台,总能让自己找到机会。现在无非就是混份儿差事,再不济也能弄份儿工资。

余秀很惊讶哥哥竟然走了正途,能踏踏实实的找份工作。她不怎么清楚哥哥的心声,只是高兴哥哥的转变,这总比每天琢磨些邪魔外道的勾当要强得多。不过余秀还有些不放心,他担心哥哥还在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余秀才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哥哥似乎在酒店很是吃的开,工作好像越发顺风顺水了。正巧余秀自己也正为没有固定工作而发愁,便央求着哥哥托关系把自己也弄到饭店去工作。余利虽然在饭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职务,但是给妹妹安排个服务员的工作,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余秀还在为自己的新工作而感到高兴的时候,却不知道真正的厄运才刚刚来临。

陆泰安是陆家兄弟的老大,也是泰安酒楼名义上的老板。余利有些好奇,怎么陆泰安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有娶过一个老婆。按理说以他的实力,应该不缺女人。于是他多番打听,终于得知了其中的隐情。据说陆泰安是有些特殊癖好的,以至于没人敢嫁他。起初余利以为陆泰安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后来才发现不是。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陆泰安都会找些风尘女子过来玩乐。当她们离开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满身伤痕。

自从余秀到了酒店工作,老板陆泰安的眼睛总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里还总是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余利不禁又开始盘算,自己的妹妹模样长得不错,虽然只有16岁,但是稚嫩的脸庞让她显得更有吸引力。若是自己妹妹能被陆泰安看上,自己还愁没有出头之日吗?这一发现余利看到了转机,他觉得走裙带关系,成为陆家的亲家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于是他总是有意义无意的在余秀跟前提起陆泰安,他想看看妹妹的反应。

对于陆泰安,余秀是有些感激的。毕竟陆泰安为他们兄妹提供了不错的工作,自己来酒店的这段时间也十分的照顾自己。当然这其中是没有男女感情在其中的,这一点余利也看得出来。看到妹妹对陆泰安的评价不错,余利不禁为妹妹单纯而感到担忧,但是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吗,因此也就不再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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