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他宁愿自己下地狱

她下床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在床上喝粥。

        梁立阳转身过来看了她一眼，从怀里面拿了一盒烟出来，从里面抽了一根烟，然后刁在嘴里面：“介意我抽烟吗？”

        慕锦时没有抬头看他，他自己笑了一下，低头点了烟，然后又坐回那椅子上面，看着她：“我今天心情好，跟你说些宋就以前的事情吧？”

        她拿着汤匙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没有开口回他。

        梁立阳似乎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妈叫宋沅，宋沅这个名字你可能觉得陌生，宋利民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吧？他妈就是他女儿，可惜了，死的早。想知道怎么死的？别急，我会告诉你的。”

        慕锦时依旧是没开口，他又抽了一口烟，吐完烟雾，才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爸其实不喜欢他妈，可是奈何他妈喜欢我爸。那时候恰巧我爸在美国那边遇上了点困难，宋家当时有钱有地位，我爸就只好娶了宋沅。宋就出生没两年我就出生了，宋沅发现我妈的存在之后，带人找过我们。不过后来吧，我爸翅膀硬了，要跟宋沅离婚。她不愿意，死拖着，结果后来自己疯了，天天说要杀了我跟我妈。”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微微眯起眼，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戾。

        “那怎么没杀了你。”

        慕锦时看着他，冷声开口。

        梁立阳听到她的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蠢呗。”

        他说起这话，脸上是嘲讽的笑意：“你不知道吧？宋就七岁的那一年，宋沅就彻底疯了，当着他的面上吊自杀，说要变成厉鬼来找我们算账。那一天她穿了一条红色的裙子，高跟鞋也是红色的，挺吓人的。不过她命大，没死成，被宋城救下来了。”

        “你不知道宋城吧？宋沅的弟弟，宋就的舅舅。一年前我爸刚死没多久，他也死了，宋就还发了疯说是我们弄死宋城的。”

        “哼，他倒是看得起我们。”

        梁立阳又点了一根烟，慕锦时冷着脸，想开口刺他，但又想听下去，最后只好忍了。

        “不过后来宋沅还是死了，就在她上吊之后的两个月后，在公司的顶楼跳下去的。她死的时候宋就就在她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她回来。啧啧啧，我看了都觉得可怜，可惜宋沅就跳下去了。”

        “我那时候还想把宋就推下去呢，可惜呢，人小，力气不够，不然你就不用这么惨了。”

        他说着，对她笑了一下：“宋沅死了之后，宋就完全就变了个人。宋城将他接走了，但听说宋家的人也没对他好到哪儿去，他有一年，我听说还差点儿就被冷死在街头了。不过他命大，每次快死的时候，总是能够被救回来。宋沅把公司的两成股份留给他了，我爸死这么快，有一半宋就的功劳。他是个疯子，慕锦时，我真的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那样的疯子！”

        “够了！”

        慕锦时听不下去了，梁立阳的话里面，全都是对宋就的鄙视。

        梁立阳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不说就是了。”

        话落，他站了起来，“别着急，毕竟好戏还没开始呢。”

        他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慕锦时看着他的背影，真的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

        可是她没有刀，但凡她有刀，她也不会让宋就去选择了。

        宋就收到梁立阳的人送来的录音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李嘉明将梁立阳派过来的人捉住了，可是那个人却说什么都不知道，是别人让他送的，问他是谁，他说是街上的人。

        街上的人。

        大海捞针一样，根本就找不到。

        宋就知道梁立阳想折磨他，他已经放弃让李嘉明去找他了，伸手接过盒子。

        看到录音笔的时候，他愣了一下，伸手将录音笔拿了出来。

        李嘉明已经出去了，房间就只有他一个人。

        刚按下播放键，慕锦时和梁立阳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那时候我刚怀了他的孩子。我知道他爱我，但是宋就是什么样的人，你跟他交手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清楚吗？他这个人，有什么，比他自己更重要呢？我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午夜梦回的求而不得罢了。”

        录音戛然而止。

        宋就捏着录音笔的手不断地收紧，闭上眼，脑海里面全都是慕锦时说过的话。

        她对他，已经这么绝望了吗？

        梁立阳要折磨他，他成功了，他现在，比他先一步生不如死了。

        这一个晚上，对于宋就而言，比当初宋沅跳楼的那一个晚上还要难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梁立阳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

        时间一晃到了三天后，宋就才再次接到他的电话。

        “哥，好久没联系了，想我吧？”

        “玩够了吗？”

        “差不多了，想不到你比我还心急。”

        宋就几乎是咬着牙：“你到底要怎么样，只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提的话，之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了！”

        “啧，你这话要是让慕小姐听到，该是多伤人心啊。”

        听到他的话，宋就僵了一下。

        梁立阳这一手离间计用得真的是好，可是他见不到她，除了这样忍着，别无他法。

        “哥，我也给你一个机会，慕小姐的命到底值不值钱，就看你了。”

        “你想要公司？”

        “不不，那多没意思啊。”

        他顿了一下：“我想跟你玩一场游戏，狩猎游戏，哥你还记得吗？”

        宋就想都没想：“可以，你把慕锦时放了。”

        “那就没意思了。”

        “梁立阳，你特么是不是找死！”

        “哥，别这么凶。明天下午三点，我派人接你，就你一个人，老规矩，你懂的，要是多了一个人，你看到的，或许就只有慕小姐的尸体了。”

        “你最好说话算话！”

        梁立阳笑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他每一次都掐好时间，他们追踪不到的。

        李嘉明进来，宋就不用听他说都知道查不到了。

        他摆了摆手：“不用查了，我明天过去一趟，不要派人跟着我。”

        “宋总——”

        “李秘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了解我的。”

        李嘉明僵了一下，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却没有退出去。

        宋就抽了一口烟，“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要看好她。”

        他说着，闭了闭眼：“如果她愿意，你就让陆怀远回来吧。”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放过手，唯独对慕锦时。

        梁立阳想要他的命，他知道的。

        他这条命，在三十年前就该没了，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就算是死，也想拉着慕锦时下地狱的，可是真到了这个地步，他却发现，他宁愿自己下地狱，也想她一个人好好活着。

        他知道，她那么聪明，总能活得很好的，离开他的那四年，不就是活得很精彩吗？

        天亮了。

        慕锦时想起昨天晚上梁立阳的话，只觉得心头发堵。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跟她说：“慕小姐，你明天就能知道他爱不爱你了，激动吧？”

        她不激动。

        她知道他会来的，可是如今，她只想他不要来。

        这些天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她不知道梁立阳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她知道，总归不是好事的。

        宋就来，不过是送羊入虎口罢了。

        她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希望，天不要亮的。

        可是就算一晚上没有睡，天还是亮起来了。

        从前她看到阳光的时候，心底总是觉得有些温暖的，如今，她却只觉得冷，浑身都是冷的。

        门被推开，梁立阳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早啊，慕小姐。”

        慕锦时偏头看着他，“梁立阳，他是你哥哥。”

        听到她的话，梁立阳直接就笑了起来：“慕小姐，我宁愿他不是我的哥哥。”

        他冷哼着，脸色阴沉下来，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帮慕小姐准备早餐，还有一套新的衣服，要见心爱的人，不能穿成这个样子。”

        说完之后，他人就走了。

        慕锦时抬手抹了一把脸，将早餐吃完，然后换了一套衣服。

        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让宋就看到她这么狼狈。

        她怕他会发疯。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坐在床边看着外面越升越高的太阳，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宋就说的话，“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人把你烧了，放在床头，你总是要陪着我的，慕锦时！”

        突然之间，她忍不住就笑了。

        这下好了，他连烧她都省了，真的就是拖着她一起下地狱了。

        她坐了许久，一直到中午饭送过来，期间梁立阳来过一次，他说了什么，慕锦时没听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就像是一樽佛像一样，坐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

        梁立阳听了手下的人汇报，冷笑了一声，转身就打了个电话。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慕锦时被人带出了房间。

        人被拖着下了楼，还没有走出去，她就听到宋就的声音了：“她人呢？”

        “你这么守信，我当然不会让你失望啊。”

        梁立阳的话音刚落，慕锦时就被身后的人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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