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未雨绸缪

“梁人？”徐清砚有些吃惊。

        “对，应该就是梁人，溍集原属梁国，后被我朝灭国吞了疆土，可武宗皇帝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留了梁国一支血脉，将他们逐到陇血滩以北，建立了北梁。”

        “起初，北梁臣服我朝，后来背信弃义与西戎同盟，攻占了大半个西境。之后的溍集大战中，西戎被赶进大漠，北梁也被当今陛下给灭了，北梁是没了，但梁人还在，人口亦是不少。”

        秦方义作为广云昌的二当家，经常要到各地察看生意，接触的人多了，知晓的事情也就自然不少。

        另外，他出身云州军，武人的习惯让他十分关心军情之事，所以也就对西境的往事尤为感兴趣。

        徐清砚听着秦方义的讲述，默默地点着头。

        韩晋问道：“北梁的萧氏不是被杀光了吗？难道还有人活着吗？”

        秦方义笑道：“韩小哥，萧氏皇族被陛下杀个精光，可萧氏是梁人的大族，有些平民也姓萧，哪里都能杀光呀！”

        徐清砚亦是笑道：“萧姓虽不是大姓，可人数亦是众多，总不能因为人家姓萧，就要都杀了吧？若是如此，兵部尚书萧大人早就没命了！”

        韩晋挠了挠头，笑道：“公子说的也是。”

        秦方义转头望着徐清砚，继续说道：“见到这一情况，咱们的兄弟就多了心眼，去探查了一番。”

        “这一查才知道，西戎残部早已被打降了，由一支来历不明的大军统辖，那支兵马的具体归属倒没有查到。”

        说着，秦方义从衣袋中取出一张绘制的地图，平摊在桌面上，继续道：“三公子，这是咱们走货的路线图，你看，坎布城在这里。”

        说着，他指向图中的一个位置。

        徐清砚俯身看了看，说道：“如果从坎布城出兵，骑兵急行六日便会抵达戊野城，可若是如此，后军无法跟上，攻城不太可能。”

        秦方义闻言，指着地图上的另一处：“公子，他们无需急行，这里有水源，可以在此休整，等待后军跟上。”

        “那是哪里？”徐清砚问道。

        秦方义用手在那处方位画了一个圈，说道：“巴里托，那里是一大片绿洲。”

        “大漠中还有绿洲？”徐清砚从未去过西境，听秦方义如此说，大为惊奇。

        “三公子，虽说大漠黄沙漫天，但也并非都是如此，若是走的得远一些，绿洲也是常见。”

        “另外，您看这里。”

        说着，秦方义指向一处，继续道：“这个地方就是陇血滩，原本是北梁的属地，您看这座城，这里距广乌城约有百里之遥，是滳月部落的苏木达奇城。”

        徐清砚靠前了一些，看向秦方义所指之处。

        “前几日，有消息传回来，这个苏木达奇城的城外驻了约有三两千的重骑，说是并未攻城，好像在等待什么事情。”

        说完，秦方义望着徐清砚：“三公子，咱们暂时就只有这些消息了，耿老大让我问您，是否需要专门派些人手过去？”

        徐清砚稍作思忖，将地图重新看了一遍，点头道：“我觉得可以，让弟兄们千万要小心，不要伤了性命。”

        说完，他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转身拿起了地图。

        “按照秦二哥所说，我觉得这支兵马应该是想拿下苏木达奇城，如此一来，就能掌控那片绿洲，为大军的远行提供休整之所，即便不进犯西境，也能掌控溍集以北的大半区域。”

        说着，徐清砚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直线。

        韩晋望了望那片被划出的疆土，说道：“公子，那里虽说是咱们卫朝的疆域，可朝廷似乎无力顾及，假以时日，那支兵马要是强壮了，未必没有犯境的可能。”

        “这是一定的，何况秦二哥还说他们以梁人为主，我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写个奏折递上去，有些事情必须要防范于未然，未雨绸缪没有坏处。”

        徐清砚说着，在地图上敲了一下，望向秦方义：“秦二哥，是谁伤咱们的人，查清楚了没有？”

        秦方义先是摇了摇头，继而又回道：“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怀疑是金乌堂的人。”

        “金乌堂，那是什么人？”韩晋疑惑地望着秦方义。

        秦方义为徐清砚倒了一盏茶，说道：“金乌堂也是一家商号，主要在西境一带发展，他们也经常要到西边往返走些货，与咱们广云昌在生意上有些冲突。”

        “听说，金乌堂的东家与镇西将军陈令功的私交甚好，官面上对咱们的压制很严厉。”

        徐清砚饮了一口茶，苦笑道：“虽说咱们云州军的威名大，可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总不能领人打到西境吧。”

        说着，徐清砚笑了笑:“不说路途遥远，陛下知道了也会免了我的兵权，现在可不是战时了。”

        “另外，我也打听过陈令功的为人，此人喜财色，应该不是善类，郑老将军怎会有如此的手下呢？”

        秦方义接话道：“三公子，您说得太对了，那个陈令功在溍集的风评极差，我也结识几个溍集的官员，他们对这个镇西将军也多是敢怒不敢言。”

        徐清砚淡淡地笑了笑，未再做评价。

        突然，徐清砚拍了一下肚子，冲着韩晋说道：“闲扯了这么长时间，腹中也有些饿了，你去找些吃食，咱们喝几杯。”

        秦方义闻言，赶忙催促着韩晋，口中还抱怨道：“喝了一夜的茶，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喝茶就不如喝酒来得痛快，我刚想说换些酒来呢。”

        徐清砚望着秦方义的一脸焦急，不由地笑了起来。

        不多时，几样小菜和一坛桃花酿摆在了木亭中。

        几盏酒下肚，三人都懒散地倚靠着凭几闲聊。

        这一刻，木亭中没有了将军，也没有了属下，只有三个生死兄弟在畅饮美酒，欢谈趣闻。

        “三公子，没来洛邑前，我就听说了您与唐家姑娘的轶事，说您青山寨里单刀救美，玄貂定情，还听说您刀劈御史家的府门，马踏唐府，强行劫走了唐渊的女儿。”

        “公子，咱们北境的各位将军可都说啦，既然静王过些日子要大婚，请三公子也给个准信，大伙儿好将礼品都背齐了，您到底啥时候把那个唐姑娘娶回府呀？”

        说完，秦方义喝了一大口酒，眼巴巴地望着徐清砚。

        徐清砚听着秦方义口中所谓的轶事，斜眼看向韩晋。

        韩晋见状，赶忙摇头道：“公子，我可没说，一定是章大哥，这些话也就他能如此说。”

        “哎，没错，就是章胖子说的，他给耿大哥的书信中就是这样说的。”秦方义肯定地回答。

        徐清砚饮了一盏酒，没有好气地说道：“当初，缝伤口的时候，就应该让唐姑娘把章胖子的嘴也缝上，他就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秦方义听了这话，不解道：“三公子，莫非有啥差处？”

        徐清砚没有说话，只是饮了一口酒。

        韩晋接话道：“倒是有什么，就是不知为何，唐姑娘好像和公子有了深仇大恨似的，就连救命之恩都不谈了，真是个怪人。”

        “上次，我送秋夫人去诊病，她都未与我多言，也是冷着面，连秋姑娘都看出来了。”

        秦方义听到秋姑娘，瞪着眼睛问道：“韩小哥，你也有心上人啦？”

        韩晋一听此话，慌乱地摆手：“秦二哥，您可别乱说，秋姑娘可是公子的心仪之人。”

        秦方义闻言，转头望向躺在地板上的徐清砚，问道：“三公子，您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那您和秋姑娘何时成婚呀？”

        “你说什么，移情别恋？”

        徐清砚听到这个词，气恼地想找东西砸过去，可划拉了半天，只有一块酥糕飞向了秦方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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