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青华隘口

听到这话，徐清砚再次捧住唐婉珒的脸，笑着说道：“傻苏苏，无论如何，砚哥哥也不会落到那般地步呀！”

        再次将唐婉珒搂在怀中后，徐清砚轻声道：“眼下，有些事情我不方便与你说，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明日，我便住到慧山别苑，你也可以过去，但这边府中的事宜还要靠你多费心操持。

        “过段时间，我会离开洛邑，不过你别担心，应该不会太久的。”

        唐婉珒见徐清砚如此说，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安稳。

        听徐清砚说要离开洛邑，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不由地探问道：“我义父调到溍集，静王与楚将军也要入西境，传闻郑老将军在西境要谋反，你也要离开洛邑。子墨哥哥，是西境出了什么事吗？要打仗了吗？”

        徐清砚听着唐婉珒的话，心中暗自惊叹。

        他伸手在唐婉珒洁白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低声说道：“我的苏苏就是聪慧，不要再猜测下去了，也不要与任何人谈及此事，知道吗？”

        徐清砚的话虽未言明，但唐婉珒的心中已是了然几分，之前的各种疑惑也似乎有了答案。

        她的面容渐渐浮上了笑意，随后又即刻褪去，忧心地说道：“苏苏不知道什么，也不会与人乱说，只是夫君要答应苏苏，一定要平安归来，好吗？”

        徐清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唐婉珒搂得更紧了些。

        ★★★

        凤原，位于西境的东南，溍集府入中原的必经之地，其南约百里处便是虎跃关。

        一过虎跃关，也便算作进入中原，踏上无阻的官道，直达都城洛邑也不过月余的时间。

        凤原境内的地势南北高，中间低，形若马鞍，其周边多高山，多河流。

        故此，凤原一地水草丰腴，气候适宜谷物生长，自古便是西境粟米多产之所。

        青华隘口，位于凤原向西一百一十里处，由青泥岭与华际山交汇而成。

        两山的山势险峻，山体蔓延百里，要想进入凤原抵至中原腹地，青华隘口则是唯一的便利之途。

        隘口虽说是两山交汇，但中间地带倒也平坦，守军的城防便修建在缓坡之上的两山间。

        隘口内的空间不窄，一排排的军营依山而建，几家店铺与酒肆在长街两侧悬挂着招牌角旗，长街前后建有高大厚重的城墙，将它们护在了其中。

        青华隘口由溍集府军的固山营值守，固山营的领军校尉彭建勇在这里值守多年。

        彭建勇的衙门在长街中段的左手边，衙门不大，仅是一个二进院的宅子，进府门后有一排厢房，是彭建勇平日处理军务的地方。

        近些年，西境安稳，并无外敌犯境，要说军务之事也便没有多少。

        不过，隘口乃是西域与中原之间通商的要道，途经此地的商贾马队都需要接受固山营的盘查询问，这当中免不了要拿些好处。

        故此，这排厢房真正的用途，也就成了商旅缴纳银钱好处的地方。

        厢房中间有个套门，进门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里种有花草，只是似乎主人从未打理过，长得有些杂乱。院中临山处是一间正房，左右有两间厢房，彭建勇及其家眷便住在这里。

        此刻，彭建勇及其妻儿并未在正房中，他的妻儿躲在右厢房中，而他本人则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院中，不敢进入正房，更不敢擅自离去。

        正房内，溍集府将军陈令功的身子站得笔直，脸上的笑意有些苦，但始终在维持着，额头与两鬓处已然有了汗液。

        “陈令功，这么说隘口的驻军权，你是不打算交出来啦？”

        郑烁坐在堂中方桌的一侧，抬眼望着陈令功，口中缓声地问着。

        陈令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苦笑地望着郑烁。

        “少将军，您知道令功是老将军带出来的人，也是咱们郑家武威军的一份子。”

        “若是别的事情，令功无有不允，可这隘口驻防调换，确实是要有兵部公文，令功担负西境驻防，若没有公文随意调换，是要掉脑袋的呀！”

        郑烁冷笑道：“令功兄，你觉得我打下这里需要多久？”

        陈令功闻言，心下一惊，皱眉微闭了一下双眼，随即躬身施礼道：“少将军，令功虽不才，却也是溍集守将，有守土之责。”

        郑烁垂眼道：“看来，陈将军是想执意一战了。”

        陈令功叹了口气，上前一步，神情愁苦地问道：“少将军，这是老将军的意思吗？真的到了这一步吗？”

        郑烁沉默了片刻，抬眼望着陈令功。

        “令功兄，太子自今生死未明，我们洛邑郑氏一脉，现已圈禁的圈禁，罢官的罢官。朝廷没有斩杀他们，只不过是忌惮我父亲与手下这数万武威军罢了。”

        “我也不想如此，可现今又能怎样？不博出个活路，我们还能等死吗？”

        陈令功原地走了两步，痛心疾首地大声道：“到底为什么呀？即便是废太子，也不该如此对待郑家呀？当年要不是老将军领着咱们武威军拼死杀敌，哪里还有什么西境？哪里还有什么溍集府呀？”

        郑烁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了，北境一战，武威军伤了根基，虽然有所恢复，战力却不复当年，所以朝廷也就觉得无足轻重了。”

        陈令功坐在了郑烁的另一侧，叹气道：“少将军，令功是武威军出身，无论如何也不愿与自家人刀兵相见。”

        “可是，即便溍集不出兵，老将军与您能打多远？军报上说，静王与楚风烈正调四万云州军欲入虎跃关，您在北境与他们有过交集，真若动起手来，您与老将军能抵挡多久呢？”

        郑烁苦笑道：“令功，我之所以要青华隘口，就是不想连累你。若是拿下隘口，你的西境军就无法对凤原夹击，我们就拼死与云州军战上一战。”

        陈令功摇了摇头，扶额道：“朝廷已派唐渊为溍集府制，府制有辖兵权，即便我不出兵，唐渊也有换将领兵一说。到那时，凤原必定会两面受击。”

        说到此处，陈令功望着郑烁，诚恳地说道：“少将军，令功有个建议，不知该不该说？”

        郑烁沉默了片刻，口中说道：“你说吧。”

        陈令功斟酌了一番，低声说道：“少将军，令功觉得以凤原武威军的兵力，若想与朝廷分庭抗礼，胜算渺茫。如果是两兵交战，时间一久，武威军必定会被尽数剿杀，您与老将军真的就无路可走了。”

        郑烁并未插言，眉头却渐渐拧了起来，心中有了几分冷意。

        陈令功继续道：“不如这样，趁着当下尚未撕破脸，您与老将军领兵出凤原，过戊野，到塞外找个栖身之所。京城中的家眷则由令功打点，找个机会偷偷送出溍集，与你们汇合，您看可好？”

        陈令功的话让郑烁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令功会说出这样的话，与自己原先设想的大不相同。

        郑烁展开了眉头，思虑了一下，问道：“令功兄，如果那样的话，你便要担责，再说塞外城廓均有外族占据，一时间也难找立身之地。”

        陈令功想了想，说道：“少将军，您与老将军若同意令功的建议，令功便率兵助武威军一起打下昆疏城。”

        “昆疏城是铁勒部落的都城，铁勒有犯境之意，早晚必有一战。若由武威军拿下城池，占了它，朝廷不会介意。”

        “昆疏城离我卫境尚远，武威军即便进驻，朝廷也会听之任之。如此，令功也算是为朝廷除了忧患，应该算是功过相抵了。”

        郑烁一言不发，仅是颇有深意地望着陈令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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