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活过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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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系统呼叫时韵:[宿主,最新好感度显示为10,在原基础上降低了5,希望您知情,请尽快补救。]
时韵:……
听着冰冷的一段语音,时韵的目光逐渐涣散,系统根本无法想象降低二字对一个花季少女的伤害有多大。
她想,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撩汉速成攻略手册?]
系统:[攻略一事不可一蹴而就,我们应从长计议,不过本系统特为宿主搜罗了一些法典。]
它大约也发现了自己的宿主是个情商低的,只好送出点辅助工具。
然后时韵看着意识里出现的《情感女王撩汉十八式》,陷入了沉思。
系统:[仅供参考,请宿主自由发挥。]
片刻,时韵表示:[懂了jpg]
……
宫宴依旧继续,姜知吟身体不适,免了去宴席。时韵单独前往,然而走出暖阁,她转了个弯,往玉华殿的相反处走。
系统提示,今夜宋临羡会去查宫中的禁狱。宋临羡行事隐晦,皇帝的地盘也敢擅闯,倒是有些不同寻常。
一般禁狱关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究竟为什么要查宫中的禁狱,她不太理解。况且目前也没听说宋临羡和哪个罪人有仇啊?
有仇?
电光火石之间,时韵想起了一个人。
从平郡王那里得知宋澜远尚且未死,宋临羡定然会揪着这点查下去。他至今应当还在追寻线索,联系一下实际,难道平郡王把人藏在宫里了?
不知缘何,时韵总觉得宋澜远至关重要,或许还与宋临羡黑化离不开干系。
这么推理着,时韵已经走到了园中。
夜色凉如水,数株花树娇艳生长。细微的对话声透过细风传来。
“郡主,吟春园就在不远处。”
“知道了。”赵今棠摆手,“回去的路我认得,你们走罢。”
两个丫鬟不欲多言,其中一个想到什么,还是细声道:“郡主,吟春园的花长势蛮横,多是含刺,需得仔细脚下的路。”
赵今棠对于宫人的提醒不甚在意,继续往前走,抬眸之际,瞥见花树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她?
赵今棠微蹙起眉。
与此同时,路另一头的时韵也注意到她了。
主要是系统强调性地在赵今棠的脸部旁加了个无形的标签——
重要人物:赵今棠;
姓赵,看来大概是那赵徽的妹妹。
虽然时韵不理解重要在哪,但她还是不由认真看了赵今棠两眼。
她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生的桃腮粉面,然新月眉下一双丹凤眸狭长上挑,为娇嫩的面庞平添几分风情。
“姜三小姐?真巧呀。”隔着一段路,赵今棠轻笑出声,“三小姐这是下水逞英雄迷糊了?我记得玉华殿同这里可是相反的方向。”
时韵一下子听出来她话语里的傲慢与不屑。她满脸问号地思忖着,说话这么冲,莫非这人与原主有仇?
时韵不紧不慢地回:“那今棠郡主是原本就迷糊?我若没记错,这儿与玉华殿隔得有点远。”
“大胆!”赵今棠的唇角下撇,怒视她,“谁给你的资格同本郡主这么讲话?”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郡主。”时韵幽幽道,“我今日被湖水冲昏了脑袋,说话可能有些迷糊。您大人有大量,见谅一下。”
起初的话是赵今棠说出口的,时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这么轻巧地还击于她。
赵今棠一时语塞,同时又有几分难以置信。
从前比试时,时韵总是迟钝而落后。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的?
转念想到她今日与姜知吟上演的姐妹情深,赵今棠忽地明白过来——原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时在口齿赢过自己罢了,别的东西就算再如何效仿,也掩盖不住她是个草包的事实。
赵今棠刚想斥冷嘲热讽一番,眸光一闪,掠过花树之后的小径,出口的话便拐了个调:“姜三小姐,我不过是想关心一下你,何苦这般咄咄逼人?若是我哪儿得罪了你,我可以改。”
时韵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变化,便见这女的踏着小碎步朝她而来,面容为难且凄楚,时韵顿时戴起了痛苦面具。
眼看赵今棠那略微摇曳的身姿、倾斜的幅度,时韵心说这么多年电视剧不是白看的,即刻笃定:她肯定是想碰瓷。
下了这个定义,时韵当即脱离茫然的状态,面对面迎上去:“郡主,你这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要是此言当真,那不如你先改一个试试。”
时韵找好角度,可以精准的避免事故发生。瞥了眼即将擦肩的赵今棠,时韵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地迈开腿。
然后她身子一斜,落下最后一步。事实上,她的确躲过了赵今棠的人身攻击,却没完全避开事故。
她估算了绝佳的距离,然而没料到世上有一句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草……”
一声闷响伴随优美的语言传来。
时韵两眼一黑,庆幸的是她反应灵敏,不受控制地扑倒前,她依照前辈子玩滑板的经验,将姿势稍微转换一下。亏得手垫在了脸下方,否则毁的可能就是容貌。但手受伤也有点惨,大夏天的不能再撩开胳膊了。
一时间时韵想完后续情形,大脑空白一刻,这才注意到被她忽略的意识里,红色圆点停下。
她心念,完了。
“表哥。”赵今棠看了眼来人,下意识出声。方才她双手揪着的帕子落到了地上,意外突然降临,倒是忘了要捡帕子。
赵今棠至今也很懵,以往她和时韵就不对付,想到时韵的作风,她本是打算营造出一副被欺凌的现象,好让表哥怜惜一番。谁料眼前一晃,时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跌进旁边的花草里。
想到这里,赵今棠急忙道:“我也不知这姜三小姐是如何摔下去的,险些伤着的人就是棠儿,真的是将我吓坏了……”
听到这话,时韵略微反应过来,这小郡主竟是同道中人。心里默默将重要人物和情敌画了个等号。
转而想到,可你们是近亲,是没有结果的呀。
宋临羡淡淡掠过赵今棠,随后瞥向那迤逦在地的裙摆。
时韵的脸埋在花香里,不愿出声。她的脑子适时地浮现一句诙谐的话:又菜又爱玩,亲近大自然。
“姜三小姐,起不来了?”
男子冷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时韵:“……”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时韵做好面部管理,手撑在草地上起身,动作一挪,她才感知到小臂传来的痛感,低头看去,手不经意被花刺刮到。
她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掩下,转过身忽然发现少了什么。视线下移,她才注意到自己只剩白袜的一只脚。左顾右盼一下,目光捕捉到那只孤零零杵在青石路上的鞋。
……救、救命!
身上衣物都是宫人送来临时换的,衣衫勉强合身,可绣花鞋尺码偏大,她起初不太在意,如今才后知后觉,可不就是这衣服和鞋子的问题!
先是被长裙绊倒,再是甩飞鞋。时韵仿佛看见了自己形象崩塌的一刻。
忍住二人微妙的目光,忍住脚踝的不适,时韵单腿蹦哒两下,走去踩住鞋穿好。
时韵忽然没有勇气留下来,她垂着脸,正欲同二人告辞,蓦地听见宋临羡说道:“宫宴即将开始,表妹是不是该走了?”
赵今棠想多说几句话,但见宋临羡不紧不慢投来一道目光,她陡然一怵,不敢反驳,却是恨恨地盯着时韵,鼻音发出一声冷哼。
对着宋临羡时声音却柔顺下来:“那表哥也不要耽误了时间,早些过去。”
时韵默不作声地看着赵今棠,这女的转头的动作都趾高气扬极了。
她想,她或许应该学一下赵今棠强大的心理素质。
但不是现在。
时韵:“那侯爷,我也先走了?”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四仰八叉丢人的一幕仍徘徊在时韵的脑海挥之不去,她的笑快维持不下去了。见宋临羡不动声色,她默默叹息,回过头就要朝赵今棠的方向走去。
甫一迈开步子,动作却陡然顿止。
时韵沿着肩线偏头望去,她的双臂圈着披帛,然而此刻,丝帛的一端被人握在掌心。细长的指稍一使力,便将她带着往后退。
时韵不解地看去。
“不是要找我?”
轻薄的丝绸在指尖打了个卷,宋临羡缓慢抬起眼睑,沿着少女单薄的肩背往上,对上那双略带无措的眸。
时韵目光一凝,看见他慢条斯理地启唇:“现在我来了。”
“……”诶,好像有点犯规了。
这话一听就是有戏,时韵瞬间打起了鸡血一般。
让我们短暂的忘记社死场面,继续愉快的攻略吧!
二人并未去玉华殿,时韵紧跟着宋临羡,再次回到了暖阁。
时韵刚坐下,一道风推过,门悄然阖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三小姐下午寻我,是想做什么?”
审案一样的口吻。
好吧,跟她想的是有点不一样。
宋临羡还是那个宋临羡。
时韵蔫了,嘟囔道:“我就不能无事登殿吗?”
宋临羡静静盯着她,眼神渗着细微的寒意。
人和人之间再也不能单纯一点了。
时韵崩溃到快装不下去。
手臂升起痒意,时韵不自在地挠了挠手,她组织一下语言,坦白道:“我就是想见你。”
宋临羡重复:“想见我?”
时韵如捣蒜般点头。
他逼近了一步,“为什么?”
时韵顺口回:“喜欢一个人,当然无时无刻想见到他呀。”
“喜欢我?”
时韵还是点头。
“说说,喜欢我哪里?”
这问题等同于考验她的求生欲,万一不能让这祖宗满意,就是白送人头。
时韵沉默了。
喜欢你的全部?会不会太敷衍了。
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那种惊疑不定的感觉是挺符合她追求的刺激。
好像都不太行。
当她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一个教科书答案时,宋临羡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面前的少女支吾难言,他心道自己也是过于清闲,才会同她在这作无趣的交流。
[宿主,温馨提示,好感度-2。]
时韵头脑爆炸。
反派跟系统一样不讲武德,就只会默默扣分!
一定还有机会补救。
时韵终于抬头,视线中突然出现一瓶极小的玉白瓷瓶。她微一怔,没有接过,下意识看向宋临羡。
见她不接过,宋临羡把瓷瓶往案上一搁,言简意赅:“药。”
看到这个瓶子,受伤的第一时间也没觉着多难受的时韵忽地矫情起来。
臂间华贵的衣料有一两处破开的痕迹,时韵才意识过来,若是刚刚她去了宴上,被人瞧见指不定会因此摘得个御前失仪的罪名。
心下存着一丝侥幸,时韵手一伸,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
宋临羡不欲多留,方站起身,袖角便被两根葱白的手指轻轻拽住。
他停下来,偏过头。
“喜欢有多种缘由。京中应当也有不少人喜欢小侯爷,她们的爱慕或许大多始于表面,可我不一样。”时韵睫羽颤颤,忽而认真地看向他。
宋临羡一顿。
“我既喜欢你有钱有房,年轻力壮,也喜欢你阴险狠辣,冷酷狂妄?虽然我的喜欢也很肤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大约的确是对你有情的。”
宋临羡:“?”
所以,说到底这是说了些什么废话?
时韵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临羡,耳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频率,但她分得清这绝不是心动。
只因为——人在心慌的时候也会这样。
宋临羡终于在她的目光下露出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开口:“有情?”
“空口无凭,倒不如来点实在的。”
嗯?实在的?
时韵一头雾水,左看右看,开始纠结起来:“在宫中,酱酱酿酿的不太好吧……”
“……”宋临羡稍一使力,甩开了她的手,“我是说,姜三小姐不如想想自己能做什么。”
又开始打哑谜了。
狗男人满脑子只想着利用。
时韵当然知道自己暂时还有点价值,只不过这个认知还是让她有一瞬心酸。
“噢好。”时韵收回手,顺势摆到桌前,“在那之前,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
时韵做作地撩起鬓角的碎发,避开视线,道:“其实我会的还挺多,就是不太会上药。”
宋临羡沉默了。
系统看见宿主正在挤眉弄眼不太聪明的样子,也沉默了。
丝毫不知情的时韵指了指药瓶,还在继续说:“我现在很脆弱。”
宋临羡让了一步,帮她把瓶塞打开。
时韵语塞。
《情感女王撩汉十八式》:
第一式,适当展现自己的柔弱,唤起男人的保护欲。
实验者时韵,以失败告终。
……
问心亭落水一事传的人尽皆知,传到后头版本众多,竟然有人称是二女为了争夺鄞江王世子大打出手,不慎落水。世子赵徽救下肃诚伯大小姐,而姜三小姐为救姐亲自下水,一怒之下对二人冷眼相看、恶言相加。
还有一则版本是国公府两位小姐与楚大小姐同时爱慕赵世子,因为一时不愉大打出手,一齐落水,危难之中国公府展现姐妹情深,解了赵世子的为难之意。
最正经的版本只剩两位小姐嬉闹失足。
时韵只觉离了个大谱,造谣违不违法?
对于当事人来说,故意推人是口说无凭的事情,为了息事宁人,真有什么疙瘩也只能先容忍下去。
关于问心亭的事不过是件意外,不过因着前年有位妃嫔也是在问心亭失足落水,倒是令帝后起了意。听闻皇帝当即下令封了问心亭,工部听命,日后将亭台重建。
唯有姜家两姐妹,兴致盎然进宫来,双双受伤把家还。
不过,同样受伤的还有鄞江王府的两兄妹。
鄞江王府内无比寂然。
有一种暴风雨来临的宁静。
“糊涂啊!”鄞江王大踏步迈进院中,嗓音凸显出他此刻的暴怒。
对比之下,鄞江王妃倒显得淡定许多,“事已成定局,王爷何必这般动怒。”
赵徽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父亲,大不了我就娶了那楚葶。”
他暗自思忖着,楚葶虽然看着清傲了点,但是遇险时何其纤弱,对他又是何其小鸟依人。而且那一把纤腰,总是叫赵徽魂牵梦萦。
鄞江王挥袖,来回踱步,颇为烦躁:“肃诚伯处处与我作对,而且他还是站在献王那头的,娶个宿敌回家,亏你想的出来。”
赵徽心知自己无权发言,只好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鄞江王妃瞥了赵徽一眼,上前道:“肃诚伯爱女心切,顾及女儿名声,自然是会应下这门亲事的,至于那位仁厚宽和,总会谅解。”
鄞江王听罢,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末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悻悻的赵徽,“若是你有你表哥一半的能耐,也不至于我们处处受限。”
赵徽听他谈及宋临羡,攥紧拳道:“先前在京外我们都没能得手,回到这里更是再难动他。难不成真的要看他这么嚣张下去?”
鄞江王抬手道:“既然失败,就不必再轻举妄动了。想来应该会有人替我们动手。”
赵徽镇静下来后,在脑中组合起零零碎碎的片段,迟疑一会,还是道:“当日落水之时,姜三小姐也在。”
鄞江王和鄞江王妃同时看去,他们对这姜三小姐没太大印象。
又听赵徽说道:“我本来很奇怪为何她恰巧在第一时刻赶到,又及时救下姜二,现在想来会不会是一出计?”
赵徽越想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毕竟那姜三小姐曾经也是暗恋过他的,莫非得不到就要毁掉?
鄞江王妃一怔,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她见多了。
此刻也不由多疑。
“还有,她与表哥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
赵徽这话提醒了鄞江王妃,她道:“回府时今棠也跟我提到过,说是宋临羡竟然帮外人说话也不向着她,这个外人也是姜三小姐。”
鄞江王眼神一凛。
姜三小姐。
倒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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