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军训结束后迎来一个周末，时漫和赵朵朵都是本地人，两人军训一结束就收拾着东西回家，刚出了校门，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蓝色凯迪拉克，赵妈妈从车里下来，朝她们打招呼。

        赵朵朵摆着一张脸，与赵妈妈脸上的热情截然相反。

        她嘟囔着嘴：“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我都读大学了，会自己回家的。好不容易军训完，等会还想要和漫漫去玩一会才回去。”

        赵妈妈穿着一件米色长裙，头发挽起来，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优雅中尽显温柔，温淑气质透露着高贵。

        她笑道：“那妈妈不是担心你，不是想早点见到我的宝贝女儿嘛！你都不让我来看你。”

        说着还有点委屈，很快又被心疼的情绪占满：“哎哟哟，我滴乖乖哟，怎么军训两周，黑了不少，还瘦了不少。我得喊王姐买点猪蹄回来给你补补，把肉肉补回来。”

        “漫漫倒是没黑，也瘦了好多。妈妈看到可要担心了哟。好了，上车吧。”

        她们一起上了车，两人坐在后排，学校在城东，她们家住城西，跨越了大半个城市。窗外从橙色暖阳慢慢黯淡，乌云往下压得很低。

        天气多变，中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傍晚就乌云笼罩，浓墨重彩。

        两家住得近，时漫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是坐赵家的顺风车回来，跟赵妈妈道过谢之后背着书包上楼。

        钥匙开门后，屋内黑压压的一片，时漫低下头，睫毛低垂，心口有一处地方和走廊的穿堂风一样，凉飕飕的。

        她一个人煮了碗挂面，坐在靠窗的餐台上吃，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砸在透明的玻璃上，黑得像是打翻墨汁的天空，雷声轰然作响。

        室内静谧无声，世界都似乎只剩下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伴着雷声和白光乍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碗里热气腾腾的面条也开始变得陀起来，吸干水分，黏作一团。她用筷子戳了戳白花花的挂面，胃口全无，倾数倒进了垃圾桶。

        壁光灯倾泻而下，落在她身上将影子拉得长，却显得有些孤寂。

        周末一晃而过，时漫这两天不是泡面就是外卖，周天晚上九点才打车回学校，回到学校已经十一点多，机械地洗漱，刷牙，然后躺下睡觉。

        次日一早，她们就起来去上课，一个寝室包含三个专业，但是课程时间都差不多。

        从今天开始，才意味着他们的大学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白天上课，晚上社团来宿舍招新，她本来想加入漫画社，赵朵朵说播音部有帅哥，硬是要拉着她一起加入播音部，她本人有些声控，也就没有拒绝。

        大学的生活像是被按下加速键，身边的同学也好像突然解放了天性，染发穿吊带纹身，所有高中校园里不允许出现的在大学里都司空见惯，他们好像一下子成为了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自由人。

        赵朵朵整天嚷嚷着要谈恋爱，却睁眼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比自己先脱单，特别是黎羽西，竟然开学一个月就成功脱单了，把她嫉妒得差点给月老跪下。

        这不，赵朵朵看她抱着手机嘴角快咧到耳根处，嫉妒使人发狂，她拥上来掐着她脖子喊道：“我要代替单身狗消灭你！”

        黎羽西把手机仍在桌面上和她闹作一团，须臾，两人气喘吁吁倒在椅子上。

        “明天天文学有个讲座，你去不？”

        赵朵朵白了她一眼，“废话。这种讲座含金量很高，我当然不会缺席了。”

        黎羽西朝她挤眉弄眼，得意洋洋：“我也去。陪我家张哥哥去。”

        赵朵朵两眼一闭，手掐上人中，整个被大无语到。看向一旁在背单词清心寡欲的时漫，她眼睛灵活转动着，继而上前拉过时漫的手，柔声道：“漫漫，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听讲座呀！”

        “不了，快要考四级了，我得好好复习。”时漫摇摇头，一只手拿着笔在写满半页单词的纸上默写单词，腾出一只手把散落到眼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撩到耳后。

        “就一起去嘛，求你了，我的好漫漫，求求你了……”

        时漫受不了赵朵朵的几番打磨，最后还是答应了。

        -

        次日，时漫几人到科技馆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穿着花衬衫的陈芋，头发梳得整齐，还喷了点发胶，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上前搭着黎羽西的肩旁，两人旁若无人地甜蜜一吻，继而朝时漫几人打招呼：“小侄女，好久不见，你也来听讲座？”

        “叫谁侄女呢？”余梓韦穿着一件蓝色衬衫走过来，后面还有一同慵懒着走来的陆烬言。

        他嘴角微勾，肩宽腿长，白皙的虎口处一个戒指模样的刺青异常醒目，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却引得周围不少女孩的注目。

        他们找了座位坐下，前后两排。结束后，余梓韦说为了感谢许诺之前军训替他照顾时漫，要请她们吃饭。

        七人到自助小食堂，小食堂种类众多，不一会儿，方形的桌子上摆了满满当当的各类美食，肠粉、烤冷面、炸鸡等。

        “余老板，阔气！”

        几人围在圆桌边而坐，张芋和黎羽西坐在一起，甜蜜互喂，你一口我一口，余梓韦脚踹了他一脚，一副你俩够了啊的表情。

        “章鱼，你够了啊！”

        他很少叫张芋章鱼，都是叫芋头多，别人叫自己鱼籽，叫他章鱼，那岂不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啊！

        时漫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落在余梓韦眼里，他抬手捞起一个菠萝包递给她，语气不容拒绝：“吃了。吃这么少，你看看你，瘦得跟条竹竿似的。”

        一旁一言不发把玩手机的陆烬言倏忽轻笑出声，惹来众人的视线交汇，他把手机揣进兜里，腰背挺直，修长双腿斜挎着踩在桌子下的横杠上，漫不经心调侃：“舅舅挺凶啊！”

        “舅你妈。”

        一行人吃完之后，收拾着桌面上垃圾，赵朵朵一只手忽然拽着她手腕，定在那里，双眼晶亮。

        时漫朝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瞧到对面打着餐盒径直走过来的眉清目秀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袖子挽起来，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看着有点眼熟，大脑搜索了一翻，却又毫无印象。

        和余梓韦几人认识，他们聊了几句，被赵朵朵捕捉到重点。

        张芋朝他抛了个wink，嘴型吐出两个字：“周末！”

        赵朵朵在这一秒第一次看到陈煜风脸上除了无表情的冰山脸还有别的表情，他嘴角微勾，梨涡浮现，像是夏日里一阵柔和的风，轻柔吹过，他微微发白的薄唇轻启：“哪？”

        “老地方。还是那带劲！”余梓韦答道。

        陈煜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抬脚离开，走进烈日的阳光里，步伐很快，被拉长的身影像是跟在他后面跑。

        赵朵朵的视线黏在他身上，直到人把餐盒放到收餐具的地方，消失在拐角处，她才回过神来，挽着时漫的胳膊小声道：

        “漫漫，周末能不能和咱舅舅去玩，刚刚听到他们说老地方，带劲什么的，应该很好玩吧，我也想去。”

        时漫闻言侧头看她，眼波流转间透露着不解，绯唇轻启，自言自语了句：“带劲？”说完后，她撩起眼皮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几个男生。

        不会是什么不入流的地方吧。

        几个男生走在前面，有说有笑。

        陆烬言手捻着一根薄荷香烟，灰白薄雾从鼻腔里喷薄出，期间不知是谁开着几句不入流的玩笑，他勾起唇角，笑得形骸放浪。

        引得迎面来擦肩而过的女生频频回头。

        很快走到分叉路口处，大礼堂左边道路通往男生宿舍，右边通往女生宿舍，余梓韦几人回头，他手里拿着一大袋刚才经过便利店时买的零食，递给时漫，语气宠溺：“跟舍友一起分着吃。”

        时漫接过零食，正想说再见，赵朵朵挽着她的胳膊轻轻揉捏了下她手腕上的软肉。

        她抬眼，睫毛轻颤，绯红的唇轻启：“舅舅，周末我们能找你玩吗？”

        天气变幻莫测，云层往下压，一阵狂风刮过，扬起落地的枯叶，一旁的树梢也摇摇晃晃。

        余梓韦怔愣了一下，下意识侧头抬眼看向陆烬言，对方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滑动屏幕，没抬眼给他一个眼神。

        “舅舅没空那下次吧。”说着时漫拉着赵朵朵赶紧逃走。

        余梓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哀叹道：“怎么感觉有点罪恶感。”

        陆烬言手搭上他肩，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开晶亮的包装纸扔进嘴里，舌尖卷起糖果顶了顶下颚，嗤笑道：“怎么？仙女不容抗拒？”

        “去你的。”

        张芋手握手机疾速打字，脸上挂着甜蜜的痴汉笑，褶子若隐若现，他插话进来：“要我说，就让小侄女一起来玩，反正也不是外人。”

        “陆少爷怎么可能让女的踏入那。”余梓韦在一旁说道，和张芋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走上楼梯的陆烬言掀起薄薄的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俩一眼，手指掐灭一抹猩红指节一甩，烟头落进银色垃圾桶里，嘴角勾着笑，漫不经心道：“我什么说过不让？”

        张芋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手叉着腰跟上他，一副我就要跟你掰扯掰扯的模样，开始控诉他方证词：

        “你大爷的。大二，我好不容易追上了财院的系花，那天本来想带她一起玩，结果你开门后，把吃的拿了，我俩拒之门外，这事张大少忘了？”

        一旁的余梓韦接过话茬：“恐怕张大少爷还忘了，大学四年，他本人恋爱不断，却从来没看到哪一个在那出现过。”

        轰隆一声，黑蒙蒙的天空像是突然被撕裂开一道口子，暴雨骤然而至，宿舍前的大树被刮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余梓韦突然反应过来，顿在原地：“卧槽，阿陆，你答应让我小侄女一起？”

        看着他一脚踩好几个阶梯消失在转角，张芋也惊讶得顿在原地，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没反驳。天要下红雨了。他不会……”

        “没想到阿陆对我这么好！”雷声轰隆作响，余梓韦嘴角咧到耳根子去，兴高采烈蹦跶着上楼。

        留下二次懵逼的张芋，无声叹气：“这兄弟的思路真清奇，哪天侄女被卖了，他估计还帮人家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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