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孤独的力量

　　强悍可怖的言灵之力在狭窄的地铁轨道尽头爆发开来，身为王者的力量本应该毁天灭地，但是在芬里厄和路明非相撞的时候，那满天的灭世言灵之力都骤然消散。

　　因为在龙族世界中，有一句十分著名的话，那就是“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同等阶级的龙族相遇，一切言灵力量都无法杀死对方。

　　因为龙王除去可以调动元素乱流，进而毁灭世界之外，他也能够平息对手引起的元素乱流。

　　简而言之，他们可以“撤销”对方的言灵之力。

　　所以，明明他们是尊贵的初代种，却要以最原始蛮荒的方式厮杀决胜。

　　这也是炼金武器七宗罪的由来。

　　青铜与火之王精炼金属元素，以七种著名的刀剑作为模板，制作了七把，分别对应七大原罪的炼金刀刃，就是为了杀死其他的龙王。

　　七宗罪，就是王者手中的刀刃！

　　只有它，可以终结龙类的生命！

　　作为王，他们近乎神明，甚至有无限重生的力量，想要毁灭杀死他们，就要付出一切代价。

　　腾飞的巨龙和路明非对冲相撞。

　　地上的七宗罪发出锵然的鸣叫，似乎有七条巨龙在其中酣畅淋漓地大吼。

　　“啊——”

　　路明非身上浮现出细密紧致的鳞片，他双手捂住刀匣，体内的龙血滚烫炙热，七宗罪似乎听到了呼唤，发出心脏跳动一般的声音，响若擂鼓。

　　“锵！锵！”

　　刀匣打开，七把形态各异的刀刃流水一般划出，清亮的刃面发散出冰泉一般的光泽，肃杀而冰冷。

　　两声巨大的锵鸣声中，“色欲”和“饕餮”出鞘，带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光辉，暴涨为十握的长剑古刀。

　　布都御魂！

　　天羽羽斩！

　　七宗罪体内蕴含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无限扩张开来，把芬里厄彻底笼罩在其中。

　　那尊铸造它的王者，青铜与火之王似乎从无尽的死亡中再次现身，无情的威压水银一般沉重，在整个领域中流淌，死死地锁住每一丝元素。

　　“吼！”

　　芬里厄仰头，长长的脖颈如同蛇一般乱舞，嘶吼的声音痛苦且愤怒。

　　但七宗罪作为专门克制龙王的兵刃，就像是无形且坚固的牢笼，死死地将它囚禁在其中。

　　作为山与大地之王，芬里厄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会运用力量的人，但现在，它却好似巨人手中的虫豸，奋力地挣扎却丝毫无法脱身。

　　看不见的沛然巨力钳制着它，无数嶙峋的骨骼在此刻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它竭力咆哮着，断裂的骨头倒插进它的肺腑中，无数浓腥的鲜血从他大张的巨口中流淌出来。

　　即使是尊贵的血脉，在此刻也无法给它带来抵御这一切的力量。

　　但它痛苦煎熬，一旁的路明非却丝毫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

　　他捏着由七宗罪幻化出来的刀刃，奋力劈砍在巨龙身上。

　　那些甚至可以正面抵挡导弹的龙鳞，此时就像是遇到了热刀的黄油，在刀刃面前寸寸断裂，鲜红的龙血和碎裂的鳞片块混杂着飚飞。

　　“锵锵锵！”

　　“吼——”

　　巨龙庞大的身躯失去了该有的压迫力，它绝望地扭曲着身子，像是掉到猎人陷阱中的孤狼，发出绝望的吼叫。

　　七宗罪中剩余的刀剑接连飞出，如有生命一般出现在路明非的手中。

　　在他手里，这些看似平常的刀剑具有了毁天灭地的威能。

　　生命，在被毁灭，即使它是尊贵的龙王，此时却可怜得像是断头台上的罪囚。

　　“赫赫——”

　　程墨气喘如牛，整个呼吸道都传来干裂的痛楚。

　　至于他身上的其他肌肤，早已在剧痛中陷入了麻痹当中。

　　他已经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了，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极地北国中逃亡的日子。

　　在那时候，他也是全身都被冰寒冰封，他的手脚都被冻伤，冻疮和冻伤在他身上大面积地堆积着，坏死的肌肤透出恐怖的紫黑色，凝华的冰块在他的踝骨上越积越大，最终看上去像是冰封的足球。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全身都处在没有知觉的麻痹当中，只有时不时传来的，让人怀疑人生的剧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人世间。

　　在他面前，那炙热的红光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好多年了，始终都没能走到终点。

　　极度的痛苦中，时间慢得可怕，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皮肤在干燥中裂开的声音，紧接着，是轰然的巨响，他的耳膜也在极度环境下裂开……

　　他聋了。

　　他的眼睛也在高温下看不清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起来。

　　四周很安静，他忽然想：为什么他要拼上这条命呢？

　　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其他亲人。

　　他也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

　　他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东西可以留恋的才对。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只要选择放弃，那么一切痛苦都不会再有……

　　10……

　　9……

　　8……

　　他进入重伤状态，本就不多的血条如同瀑布一般倾泻。

　　就在此时，已经聋掉的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十分清晰的声音。

　　那是一道男声，沙哑，带着一种诧异。

　　“看来你挺孤独的。”

　　那男人轻轻说道。

　　程墨想起来了，那是高幂对他说过的话。

　　那时候，他面前是金色洪流一般的筹码。

　　“我……”

　　程墨嘴里发出干裂的低吼，他抬起手掌，手指已经在高温中扭曲，姿态接近干枯的木柴。

　　但他心中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意志力，那双颤抖的手忽而动作顺畅起来，一把手枪被握在其中。

　　紧接着，一颗透明，绽放着璀璨红光的子弹被塞进空空如也的弹夹当中，而后被轻轻推进枪托里。

　　“咔嚓——”

　　清脆的声音传出，程墨咧了咧干裂的嘴唇，缓缓抬起了手。

　　他昂然而立，如同烈火中被千锤百炼的铜丝。

　　在他面前，可怖的战场已经出现！

　　“嗒。”

　　又一声轻响，程墨轻轻扣动了扳机。

　　“谁？”

　　无数的烈焰纷飞，巨怒当中，有一双金色的瞳孔放射出有如极光般璀璨的烈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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