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相

这几日下班后我都奔波在去找房子的路上，房产中介我跑了不少，他们推荐的房子不是位置太偏就是价格太高，我突然有种被北京排挤的感觉。

        还有三天我就要从那个房子里搬出来了，走在街上，看着万家灯火，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周末加班同事们聚在谈论那日钢琴家的表演，各个都对他赞不绝口：琴艺高超、外表俊朗、举止绅士、谈吐风趣。未婚女性恨不得都要嫁给他。倒是小李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关注，她说：“其实给他伴奏的那群孩子的老师也不错，一表人才，听说他的小提琴非常厉害。”

        同事摇摇头说：“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残疾人。”

        我心头一惊，陈诺什么时候变残疾了？

        小李遗憾地说：“是啊，人无完人，如果他能听得到，我对他还是蛮动心的。”

        同事们一阵取笑她：“你这孩子，就知道看颜值。现在这社会，实力最重要，金钱最重要，懂不懂。”

        听她们这样聊着，我的心随之揪了起来，陈诺失聪了，这怎么可能？

        为了弄清楚情况，我特意听了她们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遗憾的是，她们尽谈论钢琴家了。

        下班前我拉着小李问：“小李，刚才听你们谈论的那个失聪的老师是什么情况啊，他、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聪的？”

        “你是说陈诺老师吗？”

        “对，陈诺老师。”

        “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他耳朵听不到，要戴助听器才能正常交流。”

        我这才明白一直戴在陈诺耳朵上的不是无线耳机，而是助听器。我猜不到陈诺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失聪，但我知道，我不该去恨他。

        “梁姐、梁姐”

        我从小李的喊声中回过神来，她说：“梁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立马问小李：“你知道陈诺老师的培训学校在哪里吗？”

        小李疑惑地问：“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哦、哦，我房东的小孩想学乐器，这不正好给他介绍介绍嘛。”

        “那你真的可以去问问，陈诺老师那边过来的孩子都还不错。”说着小李翻了翻自己的屉子，递给我一张名片说，“这是陈诺老师培训学校的地址。”

        “谢谢你啊，小李。”

        “客气了，梁姐。”

        拿着陈诺的名片，我坐在工位上，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看看他。

        今天是房东来收房的日子，我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卢佳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刘响来接他，我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先去快捷酒店对付对付。

        “梁静，你就听我的，跟我一起搬过去吧。”

        “算了，我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可是你现在没有找到房子，我很担心。想想我刚来北京那会儿还是你收留我的呢，如果没有你，我在北京可能都待不下去。”

        “你不是说了是为了我而来的嘛，我肯定要管你啊。”

        “现在我却要单飞了，我心里特过意不去。”

        “别别别，你是找到了依靠，我该替你高兴。况且我已经不是刚来北京那会儿的小女生了，你不用担心我，我先住几天酒店，好好享受享受。说不定明天我就找到合适的房子了，酒店都不用住。”

        “你可真乐观。”

        “我的体质就是适合在逆境中生长，虽然我们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但是我们的姐妹情还在呀。别难过了，一会儿你开开心心地走，我开开心心地看着你们离开。”

        卢佳一把抱住我，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哭了起来。这一哭，弄得我们好像要永远分别似的。在我的印象里，我和卢佳很少这样抱头痛哭，但这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卢佳走后，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了下来，这里的环境一般，没有家的味道，也没有卢佳的陪伴，唯一庆幸的是我不用天天做卫生。

        这天下班，我决定去陈诺的培训学校看看他，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他的身体。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我找到了这家叫soundofsilence的培训学校。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我看见陈诺正在教小朋友练琴，他耳朵上的助听器很明显，我一眼就看到了。我没有勇气走进去问候他身体的情况，只是傻傻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认真教学的样子。

        徐佩佩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我，她走了过来跟我打招呼：“梁静，你怎么来了？”

        我眼神飘忽地说：“我刚路过这里，没想到看见陈诺在里面教小孩子学琴，这是他开的培训学校吗？”

        “这是我跟诺哥哥合伙开的培训学校，我教中国乐器，他教西方乐器。”

        “那挺好的。”我又看了陈诺一眼，对徐佩佩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忙吧。”

        徐佩佩喊住我，愧疚地对我说：“梁静，请你原谅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徐佩佩，不知道她希望我原谅她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和诺哥哥在大学时的情侣关系。还记得你们高考那年他突然失踪的事吗？那年，其实是诺哥哥不让我告诉你他的去向，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他是喜欢你的。后来，诺哥哥出事后经常会收到你的电话，但他从不让我告诉你他的一切，他说就这样消失在你未来的生活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你可以没有负担的生活下去，他不愿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拖累你。我知道他说这些话心是痛的。”

        “陈诺为什么会突然听不见了，我离开伯克利的时候他不是好好的吗？”

        “都是因为我，诺哥哥毕业那年，我们学校组织去美国交流演出，他来看我，我们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持枪抢劫，他为了保护我手臂受了枪伤。”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拉不了琴？”

        徐佩佩摇摇头说：“诺哥哥手臂上的伤对他拉琴影响不大，只是他在保护我的时候头撞到了货架，撞坏了耳朵。现在诺哥哥的左耳几乎听不见，右耳听力也十分差，在美国治疗的那两年他受了不少苦，现在想想我都特别自责。”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陈诺来找我时总是不让我说话，原来他听不到我说话。我真的很后悔那次在他面前发脾气，他肯定特别想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又只能默默承受听不到的痛苦。

        “他在美国治疗不是应该更好吗，为什么还回国办起了培训学校？”

        “诺哥哥的爸爸带他走遍了美国很多知名的医院，他也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效果。我父母建议他回国试试中医，或许中医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

        “所以陈诺现在定期都会去看中医？”

        “是的，诺哥哥每半月去治疗一次，每次看到他头上扎满了针，我就特别心疼，可他每次的表情却很轻松，我知道他不愿意看到我为他担心。但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

        “其实陈诺是不愿意我知道这些的，对吗？”

        徐佩佩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

        “诺哥哥说你现在有了男朋友，生活一定很幸福，就没有必要再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我觉得欠你一个道歉，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可命运谁都掌控不了，你现在很幸福，诺哥哥现在也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你也会祝福他往后的人生。”

        听了徐佩佩的话，我内心五味杂陈，我当然会祝福你和陈诺在一起的往后人生，可谁又来祝福我的往后人生呢。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掉下来，我强颜欢笑对徐佩佩说：“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离开前我又看了一眼陈诺认真的模样，他还是我心里的那个陈诺，只是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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