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无尽的等待

晚饭时，陆雅之要了一瓶红酒，她说累了一天，喝些红酒更有助于晚上入眠。我陪着母亲喝了不少，我特别希望她能理解我，然后留下来，我们母女二人从此便在北京相依为命，过着简单而幸福的日子，可这一切都将是我的奢望，母亲要过她自己的生活。

        晚饭后，陆雅之带着我和母亲去做了全身spar，这种自由放松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我一直觉得人活着就要努力拼搏、不断进取，这样才能不被陈诺甩在身后，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紧紧抓住他。可现在，我还能如何抓住他，他早就是我手里断了线的风筝。

        做完spar，我便拖着微醉的身体回了房。陆涵之打开门，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身心放松后的我竟把他看成了陈诺。闭上眼睛我用力摇了摇头，定睛一看，原来是陆涵之。

        陆涵之将我扶到床上，脱去我的鞋子，替我盖上被子，他便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我。被陆涵之这样盯着，我的脸比刚才更红了。

        “我想喝杯水。”

        陆涵之立马起身帮我倒来一杯热水。

        我起身靠在床上，接过他手里的水杯，他轻声说：“小心烫。”

        我吹了吹手里的热水，慢慢喝下一口，看着陆涵之，我不禁问道：“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清楚了吗？”

        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说：“想清楚了。”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梁静，如果在朋友和女朋友之间选择，我更愿意选择后者。”

        我笑着对陆涵之说：“说来也可笑，这么多年，我只谈过陈诺这一段感情，除了他之外的感情，好像所有人对于我来说都只能是朋友。”

        “陈诺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必要还执着在以前的痛苦里。”

        “可他带给我的快乐远大于痛苦啊。”

        “你又何必自己骗自己，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会比不见面的痛苦还多吗？”

        “陆涵之，你知道不断追随一个人的步伐是什么感觉吗？就好像你离他很近，但又无论怎么努力，还是追不到他。我追不到陈诺，他就那样从我的手掌里飞走了。”

        “抓不住，那你就放了他呀，让他去找自己的未来。”

        我苦笑一声，陈诺要去找没有我的未来，那还是他的未来吗？现在看来，他好像已经找到了。

        “如果忘记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我就不会用自己的整个青春去等他了。”

        “那天在商场里，我和雅之看到你和陈诺一起去看了电影，如果你觉得陈诺有存在的必要，你可以把他放在心里，我不介意，毕竟初恋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

        “我的心没有那么大，无法同时装下两个男人。”

        陆涵之的眼神变了，变得不自信了，变得悲观了，他起身坐到自己的床上对我说：“梁静，我知道自己说这些会显得很愚蠢，但我不怕丢人。快三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的女孩：见不到你时，我会情不自禁的想你；和你在一起时，我又怕时间过得太快。这种感觉有时好、有时坏，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患得患失的感觉一直伴着我，让我很苦恼。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和小提琴过一辈子，只要有音乐，我的世界就不会变得灰暗。可与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我觉得小提琴已经不再是我的唯一了，有了你，我的世界才会多姿多彩。我告诉过自己一百个、一千个不能放弃你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依恋过，甚至于自己的父母。我一直都不想给你压力，也不想让你为我的感情而困扰，我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我的存在一定会给你带去更多的选择和快乐。”

        我看着陆涵之，没想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一时间我还无法消化。

        我握了握手里的水杯，它还是暖的，可我对陆涵之的心却是冰冷的。

        见我不说话，陆涵之卑微地说：“如果交给时间呢，你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我看到希望吗？”

        我低下头，不敢回答他的问题。如果我将陆涵之的感情扼杀在他的希望里，他还会快乐吗？就像陈诺亲手扼杀了我对他的感情一般。

        我放下杯子，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或许是酒精的副作用，我偷偷哭着，身子微微跟着抽噎起来。

        陆涵之隔着被子将我抱住，他的声音带着心痛的感觉：“梁静，我不愿你哭泣，什么时候都不愿你哭泣。如果我的感情让你难受了，我可以放一放。”

        我轻声抽噎着说：“我不想哭，可它就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特别讨厌现在的自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绝不会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把你当作陈诺，我更不会向你靠近，我们也不会有现在的痛苦。都是我的自私害我进退两难，害你如此心痛。”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希望我能早点遇到你，早点将你装进心里，那样就不会再有陈诺的出现了。我不逼你，我对你的感情不应该是对你的伤害，我愿意等下去，多久都可以。”

        我默默流着眼泪，陆涵之的话让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一切都交给时间，我希望他接下来能慢慢接受我这个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不知哭了多久，我伴着眼泪睡着了。早上醒来时，我发现陆涵之竟然趴在我床边睡着了，他守了我一夜。

        我不敢吵醒他，悄悄从床的另一边下了床，我轻轻走到他身边，拿起他床上的被子给他搭上。看着熟睡的陆涵之，我突然觉得他好可爱。

        我晃了晃还不太清醒的脑袋，便去了洗手间，让自己清醒清醒。

        洗漱完，我换好衣服出来，陆涵之已经醒了，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海景。

        陆涵之回头笑着问我：“昨晚睡得还好吗？”

        我很诧异，陆涵之竟没有一丝丝不高兴的表情，我回复他一个笑脸：“睡得很好。”

        “我也睡得很好，好久都没这么踏实的睡过一觉了。你赶快去抹防晒霜，我去洗漱，我很期待今天雅之的安排。”

        陆涵之说着就去了洗手间，我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是想通了吗，还是强装快乐？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胡乱猜测，陆涵之心里一定有一个天秤，是快乐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他会调节好的。

        在陆雅之的安排下，我们去了贝壳堤，据说贝壳堤是世界著名的三大古贝壳堤之一，也是“天津古海岸与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

        陆雅之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说，她的模样像极了导游，而且还是做足了功课的导游。

        我们在贝壳堤上走了一圈，这里被破坏得有些严重，人类在发展的进程中总会不断伤害着身边的环境，而身边的环境却一再包容着我们。

        陆雅之还有她的安排，我们租了一条渔船，穿上救生衣，渔家带着我们去近海打鱼。出海是我没有过的体验，我很兴奋，就是难为了母亲，她有些晕船。渔家早有准备，给了母亲一颗晕船药，没多久，母亲晕船的症状得到缓解。

        渔家驾驶着渔船慢慢离开海岸线，他的技术很好，我们不会感到太颠簸，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渔家选好位置便撒下网。

        在旅游景区工作的渔家们总是特别懂游客的心，海上的风浪稍稍平静后，渔家拿出钓鱼竿，我们兴奋地钓起鱼来。

        以前没钓过鱼，我只知道钓鱼需要耐心，没想到钓鱼也有很多技巧。渔家不停指导着我和陆雅之，他还不忘夸赞陆涵之的手法专业。

        我轻声问陆涵之：“原来你喜欢钓鱼。”

        “谈不上喜欢，只是跟我爸一起出过几次海。”

        陆雅之凑过来说：“每次你们都不带我玩。”

        “今天不就带着你玩了嘛。”

        “什么呀，这都是我安排的。”陆雅之撒娇地说。

        我们呵呵笑着，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的鱼钩仍然没有动静，陆雅之等不下去，走到船头问渔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拉网，钓鱼速度太慢了。”

        渔家笑着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陆雅之又悻悻地折返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鱼儿聪明，我们越着急，它就越不上钩。倒是陆涵之，稳如泰山，没多会儿，就有鱼咬他的钩了。陆涵之收线的手法看起来很老练，时而放线时而收线，一松一紧，早就将鱼弄懵了。很轻松，他钓上来一条石斑鱼。渔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说这个区域很少能钓到石斑鱼。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加餐就全靠陆涵之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渔家开始收网，我们全力帮他拉着网，海上风浪不算大，但拉网的过程会让船身摇晃起来，母亲帮不上忙，她静静拽着我和陆雅之的衣服，生怕我们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海里。

        我们四人齐心协力将渔网从海里拉了上来，渔家说今天的收获颇丰，有五条黄花鱼、两条鲈鱼和一些虾。因为虾的个头不是很大，我们放生了它们。

        带着丰富的鱼获，我们返程了。渔家将船开得快些时，母亲护着雅之，我护着母亲，陆涵之却护着我。

        面对陆涵之对我的好，我不止一次有负罪感。

        美美饱餐一顿后，我们便启程回了北京。短短的两天一夜之旅就这样结束了，可我与陆涵之之间的情感纠葛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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