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百花会

百花会是在御史大夫家举行的。

        与其说是百花会，倒不如说是打着诗情画意为名头举办的相亲大会。

        御史大夫是三公之一，她家正君举办的百花会在京都也就格外隆重。可以说得到御史大夫家的百花会请帖亦是对其身份地位的肯定。

        苍连月一大清早才回到苍府，屁股还没坐稳就被落羽告知了百花会一事，她简直愣了好久。

        “今儿吗？”

        落羽点头。

        苍连月生无可恋的倒在床上，“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

        苍连月手挡住眼睛，翻了个身，“算了，不去了。”

        “主君好不容易开一次口。”落羽无奈。

        苍连月，“……”

        重重的叹了口气，苍连月从床上爬了起来。

        “找件衣裳。”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苍连月骑马离开，到时，御史大夫的门口已经停满了马车。

        “那是……苍府？”

        “快，快，快，把路让开。”

        “苍家二小姐？不对啊，二小姐这时候应该在边关，那这是……”

        “苍三小姐？！”

        “三小姐回来了？”

        “回来几天了你不知道？”

        “这……”

        苍连月跳下马车，她一出现，准确的来说是她这马车一出现简直就成了开道的利器，驾车的落羽还没开口，前面的一溜马车已经给她们让了位置。

        苍连月直接抬脚走进了御史大夫的府邸。

        “那是三小姐？”

        “应该是吧。”

        后边议论不断，苍连月没有停留，直接在御史大夫家下人的指引下走到了一处水榭。

        水榭周围种满了各色的花朵，湖中的荷花开的正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她一露面便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

        毕竟苍丞相同样是三公之一，若要细究，那手中的权力比御史大夫还要高上一筹，更何况这还是数年不见踪影的苍连月第一次公开露面。

        “苍三小姐，您来了啊。”

        “早就听说三小姐回了京都，一直想递了拜帖上门拜访的。”

        “三小姐还是这般好颜色，这次回来不知要呆上多久？”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苍连月很快就被一群小姐围了起来。

        苍连月懒洋洋的看了一圈，倾身凑向一人，“美人，你这颜色也是妙极，要不……”挑向这人的下巴，“我们找个地方玩玩去。”

        被勾着下巴的女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她是御史大夫家的幼女，刚好到了娶夫的年纪，这场百花会实际上也全是御史大夫正君为了他这女儿张幼诗办的。

        “苍三小姐，请您自重！”御史大夫家的家教明显很好，张幼诗咬着牙忍耐着，并没有露出太过失态的举动。

        苍连月弯起眼睛，“真真是好颜色啊，可惜，可惜……”她已经听见周围人的议论了。

        苍连月懒洋洋的收回手，直接靠在水榭中，对着远处的丫鬟打了个响指，“来坛酒。”

        张幼诗，“……”

        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张幼诗礼貌的招待其他小姐了。

        苍连月抓着不大的酒坛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流淌进咽喉，她微微弯起眸子，半眯着眼睛望着湖面。

        荷花坠在她的身后，柳叶垂下，微风吹起苍连月一缕缕的发丝，墨色的长裙勾勒下的身体曼妙婀娜，那张艳丽到极致的面容在这一切的点缀下竟散发着一种宁静的美。

        她的身边人群不知何时散了，她安安静静的撑着腿，这画面竟然格外的美好。

        啊呸！

        张幼诗收回视线，在心里默默的唾弃了一番，这人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张好皮囊。

        “幼诗，来了。”

        张幼诗看去，小公子们从另一侧走了进来。

        “哇，咱们京都四公子竟然都来了啊。”

        “幼诗，怎么样，有没有满意的。”

        “注重礼节，这百花会还没开始呢！”她不满。

        友人无奈摇头，“好、好、好。”

        苍连月睁开眼睛，她慢条斯理的扫了一圈，眉头微微蹙起，没有吗……手指动了动，指尖竟是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红色的珠子。

        苍连月看向一人，这小姐张大了眼睛愣了一下会，发现苍连月果然是看她的。

        她一脸笑意的小跑了过来。

        “三小姐。”

        “就这些？”她指向那群公子。

        女人又是一愣，然后摇头，“没，现在离百花会开始还有半个多时辰呢，还有人没到。”

        嗯？还有半个多时辰？

        苍连月眯起眼睛，最终好笑的摇摇头，“这样啊。”

        “三小姐，这些公子您没有看得上眼的？您看看那位，太乐家的公子，是我们京都四公子中的第二公子，一手琴技简直出神入化。”

        “太乐？”苍连月挑眉。

        这人点头，转而想到了什么一僵，讪讪一笑，“咳，三小姐，这位是……”

        女人在一旁不断的说着，苍连月偶尔侧眸看上一眼。

        突然，她指尖一紧，红色的珠子好似有了些变化，苍连月抬眸，又是几家公子走了进来。

        女子正好也开始介绍起了这几人。

        “第四公子？”

        女子眼睛一动，笑道：“是啊，三小姐，这司徒家的五公子正是我们京都的第四公子，他的舞蹈简直堪称一绝。掌心跳舞这对他来说都不算事，他啊……”

        “司徒家就他一人来？”

        “呃……”女人差点咬了舌头，听见苍连月的话只能改了话头，“是啊，司徒大人就这五公子一个嫡子。”

        苍连月挑眉，“庶子不能来？”

        女人瞪大了眼睛，“当然了，这百花会最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给张幼诗选正君，当然，我们若有看中的，找了爹爹提亲也是可以的，都是正君或是差那么一点侧君，这庶子哪配前来啊。”

        “这样吗……”苍连月把玩着手中的珠子，突然问，“那庶子嫁人一般会如何？”

        女人简直瞠目结舌了，眼前这是传言中风流成性的苍三小姐！？

        她默默压下心中的槽点，解释，“好点的做个侧君，一般也就是个侍郎，主君身体不适或是我们想换换口味的时候玩玩罢了，就一个男人而已。”

        主君也就那么回事，更何况是个侍郎，打了、杀了基本都没人会介意的，女人不知怎么的没有开口说出。

        苍连月看着女人，又慢慢将目光移到了光鲜亮丽的一群公子身上。

        “请小姐，公子们入座，百花会马上开始。”

        随着丫鬟唱鸣，人群安静下来，女子坐左，男子坐右。

        苍连月没有动地方，她身旁的女子见此，也没有挪动，两人就坐在水榭中远远的看着。

        “三小姐？”有丫鬟轻声开口，“您的座位在最前面，奴婢给您带……”

        “再拿坛子酒来。”

        丫鬟一愣，有些无措，“这……”

        “好了，你下去吧。”又一女子的声音传来，丫鬟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告退。

        苍连月抬眸看去。

        女人施礼，“在下张锦诗，见过苍三小姐，凌七小姐。”

        凌七连忙起身还礼。

        苍连月茫然，“？”

        张锦诗，“……”

        张锦诗再次拱手，“我乃这府上嫡长女。”

        “哦。”苍连月恍然，转而看向一旁。

        凌七摸了摸鼻子，“家母只是一介商人。”

        苍连月又’哦’了一声。

        “……”

        “三小姐怎么不去前面坐，是没有看得上眼的？”张锦诗也坐到了苍连月的另一边。

        苍连月晃着酒坛。

        “拿坛酒来！”张锦诗招手。

        苍连月勾唇笑了，接过酒，她懒洋洋的开口，“本小姐眼力好。”

        “……”张锦诗问，“三小姐可有钟意的人了？”

        苍连月笑意盎然的看向一人，“当然。”

        那目光……

        张锦诗顺着看去，嘴角抽抽，苍连月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妹妹张幼诗。

        “三小姐如今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啊。”

        “长鸣寺果然名不虚传啊。”

        “三小姐这次是不是就要留在我们京都不走了？”

        张锦诗转移话题，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只是她明显没有凌七那自说自话的本事，苍连月几次没有回话，她的声音便慢慢淡了，最终她不再开口，三人之间彻底沉默下来，安静的看着对面的表演。

        “三小姐，感觉如何？”不知过了多久，凌七双眼放光的开口。

        太乐家的公子的确如这凌七所说，一首曲子弹的如泣如诉，缠绵悱恻。

        “不错不错，与花柳阁的头牌有的一拼。”苍连月赞美。

        凌七，“……”

        张锦诗，“……”

        “接下来应该就是司徒五公子表演了，三小姐，我可是听说这次这五公子可是下足了功夫，要来一场水中舞。”凌七看向张锦诗。

        张锦诗瞥了眼苍连月，眸色一动，点头。

        苍连月拄着下巴，扫了某处一眼，“哦～是吗～”

        前方，居右而坐的一名少年站起身，他一身雪色白衣，银色的丝线在衣摆处勾勒出无数翩然的蝴蝶，一头墨发束起，也用了几只白玉蝴蝶做了点缀。

        苍连月把玩着手中的红色珠子。

        少年微微拱手，翩然的身影慢慢走过水榭，在路过三人时，少年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在苍连月的脸上驻足了片刻，他轻轻颔首，脚尖一点，竟是直接踏着荷叶落进了一片荷花中。

        “我去！厉害啊！”凌七砰的一下站了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荷花中的少年。

        少年身轻如燕，纤细娇小的身体在荷叶上辗转，脚尖抬起落下，他的身体随着乐曲摆出各种曼妙的动作。

        啪啪啪！啪！啪！

        一舞终了，掌声不断。一群女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年。

        有下人快速上前将手中的披风给躲在荷叶中的少年披上，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他的脸颊因为刚刚的舞蹈红的厉害，一头墨发打湿了些许，有水珠顺着脸颊滴落。

        凌七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就连张锦诗都直勾勾的盯着这少年。

        苍连月眉头微挑。

        “三小姐看来对我们司徒五公子很感兴趣啊？”

        突然，端坐在右边最上首的男子开口，他正是御史大夫的正君。

        苍连月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是吗？”瞥了眼那少年，苍连月随意的晃着酒坛，“我大概对张正君的幼女更感兴趣。”

        她对着张幼诗遥遥的举起酒坛。

        张幼诗脸色一变，可能差点不顾修养大骂了。

        苍连月朗声大笑起来。

        “你……”御史大夫正君张了张嘴。

        最终，他没再开口。百花会就这么诡异的继续了。

        台上的公子们一时没了吸引力，一群人总是偷偷的将视线落在苍连月和张幼诗的身上。

        张幼诗如坐针毡，苍连月倒是不以为意，喝光了酒，慢悠悠的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走到张幼诗的身边。

        张锦诗拦都没拦住。

        “你……”张幼诗终是忍无可忍，一拳打了过来。

        苍连月勾唇，抬手握住那拳头，一用力，张幼诗踉跄了一步向着苍连月怀里倒来。

        张幼诗恶狠狠的瞪大眼睛，“你滚开！”

        “哦。”苍连月侧身。

        砰！

        张幼诗跌倒在地，摔了个大马哈。

        “……”

        整片地方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

        苍连月慢慢蹲下身子，笑，“诗诗啊，还没过年呢，用不着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啊。”

        “你……”张幼诗怒吼，“你滚啊！”

        “哈哈哈哈……”苍连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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