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我们的征途是大海

一直忘了提，农家乐也是有名字的，叫北苹领农家乐，大概是在当地镇子北边，又种满了苹果的缘故。

        不过，因为老板姓李，当地人都喜欢叫李家庄。

        农家乐的工作人员也多是老板的亲朋故旧，习惯当地土话，跟客人们有点沟通不良。

        他们这边主要做旅行团和当季水果采摘的生意，虽然也重视口碑，但并不指望回头客，基本上都是一次游。

        现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对待客人更做不到有求必应，事无巨细。

        他们忙着清理牲口棚，加固建筑，除了提供三餐之外，参观游览什么的就随客人自便。

        平新、肖风桥和大赵今天又出门去找门路租船了，小辈儿出门忙活，老人们也没闲着。

        平爸和肖爸两人拜托农家乐采购的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最近的镇上买车，现在三家人只有平家的一辆车，别说行礼，光是人都坐不下。

        本来应该是赵爸去，可赵爸昨晚最后一班值夜，从三点到六点，吃了早饭就去补眠了。

        大赵直接装了现金给平爸，让他随便选辆便宜的，只要空间大耐操就行！挂个临时牌照，估计一时半会儿不用担心交警罚款扣分的事儿。

        肖风桥和平新轮流开一辆车来的，肖爸也知道自家的车不适合这种路况，等平爸要去的时候也动了心，干脆一起也去买车。

        平妈这会儿忙得很，借了农家乐的洗衣机，先消了毒，然后把一家三口这几天的衣服分颜色开始洗，小件儿的她就自己动手搓。

        平妈干活特别爽利，不过一个小时就把所有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了借来的衣架上。

        经过的马婶子看到了，故作惊讶地夸张：“平新都这么大了还得当妈的给洗衣服？你也太惯着他了，我女婿——”

        其实她还真没讽刺的意思，小区里没结婚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当妈的洗衣服？她就是习惯性地想拉踩一下。

        “你那是得避嫌，女婿没血缘关系，我这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亲儿子！”

        平妈记恨昨晚马婶子不修口德，对她半点不客气，儿子连着两天出去来回跑，这么辛苦找路找船，难道光是他们一家人要回安市？这人跟着来麻市的时候胡吹乱捧，现在干等着搭顺风船不说，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是些什么东西！

        马婶子是个老寡妇，这辈子就一个女儿，从小就灌输女儿招赘的念头，结婚后一怀孕，对着闺女的肚子开口闭口自称奶奶，早就宣扬将来孩子要跟着她闺女姓。

        把血脉传承看得比天大的马婶子，儿子就是她的死穴，被平妈一戳，立刻暴跳如雷。

        “儿子怎么着，我孙子都快抱上了，可你家平新将来可未必能有儿子！昨晚我都看见了，大庭广众的，就这么搭着人家肖家那孩子的肩——还不是趁着人家求着你们，就使劲儿占人便宜！”

        马婶子呸了一口浓痰在地：“人家肖家那孩子多俊，多优秀，就是喜欢男的也看不上你家平新！”

        平妈气得倒吸一口冷气，一时竟然不知该辩驳自家儿子不喜欢男的，还是该说自家孩子那么好怎么会有人看不上，正在气急时，张老师恰好也来洗衣服，插在中间拦住了两人。

        “马大姐，听说今天是镇上的大集，有很多本地特色产品，还有农民卖野生的滋补药材，都特别划算，好多人都说要去，农家乐安排好了车，你不去给你闺女卖点黄芪什么的坐月子用？”

        马婶子一听就有些意动，看了平妈两眼，还想说话，却被几位大婶趁机拉着走了。

        张老师把衣服塞进洗衣机，拉着平妈低声说：“别跟她生气，那就是个糊涂人，气坏了，不光自己遭罪，你家儿子还得操心。再说，我家小桥刚回国，国内情况不熟悉，平新和大赵帮衬一把，那是年轻人的情谊，咱们老一辈的有什么好插手的，个个都是好孩子。”

        张老师不愧是老师，话说的四平八稳，马婶子昨天还讽刺肖风桥呐，她也没说得多刻薄，只用了糊涂二字，不过，什么情谊的，什么插手的，平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这念头只一瞬间，就被张老师提起的怎么给孩子秋季进补的话题打断了。

        昨天一天平新和肖风桥那是瞎打胡撞，今天有了大赵指路，一行人目的明确，直接上门。

        大赵果然是个靠谱的，他们把关系一扯，这家外贸老板就吐了实在话，他们现在简直是头疼死了，船队联系不上，货物运输不出去都积压在码头，两头全断了，现在就是在硬撑着等情况好转。

        要不是铁哥们介绍的人，又是一片孝心北上来接父母，根本就不带理会他们的。

        那人也痛快，直接问他们想要找什么样的船，客轮是别想了，只能是货轮。

        货轮种类也非常多，杂货船、散货船、集装箱船、油轮、打捞船等等，大的有上千米长，百米宽，能装两万以上的集装箱，简直就是海上巨无霸。

        至于油轮或者天然气船，这种专门性的运输船他们根本用不上。

        听了对方普及性的一番介绍，肖风桥提出了要求：“我们不挑船，只要熟悉沿海航线，并且能尽快出发的就行，如果船长船员本身就是南方人，本来就打算返程的最好！”

        “对对对！我们就要这种的！”

        外贸老板还没答话，门外忽然有人窜了进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办公室外面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竟然被陌生人混进来都没发现。

        公司秘书赶忙来赶人，那男生死抓着门框不走：“大哥啊，叔叔啊，不，爸爸们啊，帮帮忙，我们是z大的学生，你们回z省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z大？安市省会的大学，的确跟他们顺路，只是，他们自己都是托人办事——

        又有两个学生跟着走了进来，一位带着眼镜的斯斯文文，连忙拉住门上的牛皮糖：“唐念，你这是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胡搅蛮缠不能解决问题。”

        他嘴上斥责，动作却是将唐念和秘书隔开，顺手一推，两人还趁势进了办公室。

        “会长，于学妹，他们有船，要往南方走啊！”唐念大呼小叫。

        那位会长眼睛一亮，微微弯腰点头打招呼，又详细自我介绍了一遍。

        原来他们不光三个人，而是z大自动化系的集体活动，总共有四十多人一起来麻市考察做调研，结果没想到事发突然，竟然被困在了北方。

        这些学生有些是北方人，就直接想办法回家了，但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就想先结伴回学校再说。

        他们脑子灵活，也想出了坐船回去的主意，干脆分了组，分头在港口附近探听船只消息。

        唐念恰好到了这里，没人拦他，他就听到了平新几人的谈话，一时激动就跳了出来。

        “你们高兴的也太早了，还不知有没有船呢！”

        平新看小年轻蹦蹦跶跶，残忍地泼上一瓢冷水，特别有大反派的范儿。

        “哎，你别说，还正好有这么一艘，爱吃市的船，路过z省，可以中途把你们放下来。那船长姓周，昨天刚到麻市，本来应该修整两天的，可担心家里人，决定明天就走。”

        外贸老板对这几个年轻人却不反感，直接告诉了他们好消息。

        “国内航线他跑了五六年，非常熟悉，所以现在信号不灵也敢出海，他今天刚刚放出风声，可以带人带货，你们要去我找人带你们跑一趟。”

        这人真是帮了大忙了！

        一行人连连道谢，三个大学生鞠了好几个躬，成年人自然是热情握手，平新留意到大赵的手势颇有猫腻，估计塞了一根小金条表示感谢。

        这位周船长的确正在揽客，他对来打听的人把话说得明白：自己担心家里老小，所以不管能有多少客，明天一早八点准时出发，他也不图赚钱，纯粹是捎着顺路的人，当做好事儿了。反正不是客轮也没仓房，不按照人头卖票，就是卖集装箱，小的20尺柜，大的40尺柜，里面光秃秃的铁板什么都没有，伙食不管，生活用品自备，愿意坐船就来，不愿意就算。

        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愿意冒险的更少，他们只要准时来，不用担心没有地方。

        大赵摸了一沓钞票递过去，“大哥，我们肯定走，至少大柜帮我们留一个，最好靠船头的，老人家晕船。”

        周船长也不客气，接了钱写了张收据：“行！明天拿着这单子上船！多少人也帮你留一个柜子！”

        说完也不跟他们多啰嗦，直接去接待别的客人。

        平新有些摸不着头脑，20尺，40尺是多少，不应该是体积吗？

        他的疑问大赵也不明白，还是肖风桥解释了一遍。

        集装箱的尺寸是采用的英尺，20尺差不多6米，40尺就是12米左右，只是长度，高和宽度都是24米左右。

        这个尺寸的大柜，一个只够装人，要是想带着车子和行礼，一个可不够。

        不过周船长说的，除了负责带他们到z省，其他一概不管，只怕还要找地方采购一些物资，毕竟坐船可不是坐车，一天就到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老天保佑，天降顺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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